曾经没有走过的路,现在也不想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想法,做不到保密,也做不到大方。
顾相以挥手,碰到了杯子,偶尔一次小气地将长身玻璃杯推倒在地,单方面的实力碾压,竟不觉得成功,反而这一切,都在走向可悲、可叹。
“行啊,吃下摔碎的玻璃。”
顾相以对于自己提出的要求,不会有期待,吃饭在想被噎死的情况下,才会身着体面,平常脏得露骨,现在更是脸面都不要了,撕开饭的表面,能吃的不剩多少。
玻璃杯同是,接过水、接过酒都是小满,不抵现在吃人的大满,玖十伸手,捡起来其中一块玻璃,茶几与地面的距离就是这些,摔裂的杯子也不会成为那些。
可在这些里面,要去找无法得见的那些,在一堆碎玻璃里面找出一片最大的、完整程度较高的玻璃,是不用寻就能看到的真心。
顾相以看不见一个名字的真心。
寥寥数笔,堪堪写了顾络尤。
在顾络尤名字后面继续动笔时,顾相以望去的视线,宛如在回忆里面数次起飞的蝴蝶,在房间里面只飞不落、美丽到死。
这不是蝴蝶的家乡,也不是自己的家乡,可在与顾相以对视的这一秒,属于未来的蝴蝶飞来了现代,停留在他的眼角处,只一瞬间,玖十确定了,眼前的人是覃响。
拿着玻璃的手伸向前方,大拇指与食指拿着玻璃的另外三指,想抚摸他眼角上的蝴蝶,被他偏头给躲了过去,抗拒吗?不想同自己接触吗?可眼角上停留的蝴蝶,依旧很可爱。
玖十笑了笑,没有继续打扰蝴蝶,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它,想起了覃响说过的话。
“顾络尤,春天了。”
这个冬天,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人,开口没有一点生涩,好似曾经有无数的话润过,不会导致话磕磕绊绊的,连累这个春天也磕磕绊绊的。毕竟,曾经差一点溺死在春天的河里面,被打捞起,还带着冬天的秘密,覃响选择的方式是保密,顾络尤选择的方式是公布。
“这个冬天,你还好吗?”
顾络尤每天都有说话的机会,如今开口,竟觉得口中涩得慌、嗓子痛到承担不了这句话,回上鲜血尽了责任心,才令这句话看上去是句话。人也勉勉强强,不是个人,还好外面是春天,给了他们一点人样,不然,人非人、春似春、便是假景了,真话了。
“不好。”
覃响望着病房外面的景色,想着风什么时候来,催催顾络尤的话,是自己的话不好回答吗?也是,毕竟身体改造手术到了现在,自己的回答总是好、很好、非常好。没有了玻璃,更加贴近世界,忘了取玻璃的初衷,想来是不重要,没有了话,更加体会顾络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的,想来是很重要。
“你身体的情况,和以前一样。”
顾络尤和他看的不是同一处地方,这两年不知道跟对方怄什么气,视线没有交汇过、更没有同频过,上下左右前后,总是给人了理由去选择说不出口的想要,嘴上时常觉得摸不清头脑,心里面夸赞是心之所向,理所应当会认为,这又是一个不愿意默契的时刻。
“是吗。”
做不到回应多的,就回应少的,归根结底,做不到不回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好多本来有着理由的事情,突然有一天,渐渐没有了理由。也没有想过去找,就成为现在将就的共存了,等一只蝴蝶飞进房间里面,才真正让共存回归了共存。
两个人的视线一同望向那只绿色的蝴蝶,代春看了他们一眼,不好、不好、很不好,倒格外和谐,躺在病床上的、坐在椅子上的,没有想靠近的,构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三个人”。不再是两个人的相处,略显难说了一点,便说点好说的。
“蝴蝶好少。”
“可以商量。”
跟蝴蝶吗?是跟外人,来了好久的昆虫饲养员,覃响没有见过,顾络尤也不会让自己见的,全部的人,都是顾络尤与他们交涉。渐渐地,覃响忘却了人的模样,也张不开嘴,会爱上别人吗?会劈腿吗?会有不正当的关系吗?见不到才会想爱异变。
见到了?不愿意见,覃响厌恶人地出现,将古堡换成病房,家变成医院,把自己当成病人,杜绝人的到来,唯有顾络尤,是唯一的看护,是不得已的看护,不然,怎么年龄二十有四、一天也二十有四小时,怎么只肯给自己二十四秒。
“我去问一下。”
“嗯。”
覃响想说的不止是一个嗯,能出口的只有一个嗯,少见多怪了,堂堂顾总,要一些蝴蝶,还需要问一下吗?是蝴蝶太美好了,舍不得它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吗?也是,自己不抵蝴蝶,让人心生欢喜。
他知道的,人不会爱上蝴蝶,可常年相伴,难免不会生出感情,本就一点都不想看蝴蝶,何来顾络尤放飞满病房的蝴蝶,飞的不是蝴蝶,是人,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看向他人,所以,应该注视着眼睛随着蝴蝶转的顾络尤。
从他的眼睛里面可以看到,每一个方向都有蝴蝶,什么颜色都有,很难见他自己的颜色,却是覃响想见的,可等怀揣着每一只蝴蝶的顾络尤扭过头来,在即将对视时,移开眼睛,没有跟顾络尤的眼睛说,我刚刚看你了,他自然也就不知道。
看人不看蝴蝶,谁好谁好,爱不是拿来比较的东西,该共存于这里,才不会拉窗帘、筑墙,让蝴蝶困于房间里面,让外面的蝴蝶飞进来,像是两个世界的交融。从来都不困万物的,只会自困所做的事情,留在一个开口说话的季节,是覃响所说的,淹死蝴蝶。
“我想看染血的蝴蝶。”
“好。”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要求,蝴蝶能做到,顾络尤也能做到,相处这么些年,什么都可以舍弃。
借了一把手术刀、拿了一罐花蜜,是那位昆虫饲养员研制出来的,没见过效果,覃响只想看成果,对于过程无所谓,例如顾络尤,从不在这种自残的举动中,看一眼覃响,舍不得他为自己求饶。
解开衣服扣子,以前以前再好的身体,如今也没有了能够下手的地方,守着医院,性命无虞,所以,大胆地对着自己使劲。用手术刀划开腹部的皮肤,没有任何的表情,盘腿坐在地面,好似羽化了一般,无痛无欲、无悲无念。
随后,把花蜜盖子打开,将花蜜流在伤口上,如此,才有了一丝皱眉得忧愁,蝴蝶会来吗?他只想覃响看到想看到的,悄悄地抬头望了一眼,没有看到覃响,看到了蝴蝶飞过来,染血,要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只想给覃响最好的。
割破手腕,血流出来,滴在不会离开的蝴蝶身上,轻飘飘的,任何一切都是轻飘飘的,唯有抬眼看有没有遗漏的蝴蝶时,飞在覃响眼角的蝴蝶是有重量的,轻轻地眨眼,也不会使蝴蝶离去,一只蝴蝶的重量,不会压垮他,但会压垮她。
顾络尤站起身,身上的蝴蝶不多,没有覃响的身上多,靠近他,伸出手,放在他的眼角处,好言相劝蝴蝶,覃响也好言相劝他,没有说出来,不一定用话,也不想用动作,但就是要和他做的、说的一样。
蝴蝶不离,顾络尤伸指碰到它,它离开了,该是手离开了,没有一点依依不舍,惊觉得覃,无声无响,覃响学他依依不舍,偶尔露忧,掷地有声,而在顾络尤转身的瞬间,一切尽消,看向他脚边飞不起来的蝴蝶。
血滩子浅,淹不死蝴蝶,只是愁到了它,等愁干了,飞起来,背着干愁在房间里面乱飞。不怕它飞出去,无论在外面飞多远,都如同在原地打转,只是打转,不准落地,当他说出口,顾络尤习以为常蝴蝶不会累这个事实。
现在不需要管,蝴蝶还不会累,便先管管自己了,一双眼睛只跟人,万千光景,不及病床上人平常的一个刹那,满院蝴蝶纵使可观,不抵一张苍白脸上的红润笑意。
顾络尤的身上还流着鲜血,一滴两滴三滴,不在乎,失神般望着他的笑容,四滴五滴六滴。
“嘀嗒。”
“嘀嗒。”
“嘀嗒。”
七滴八滴九滴落地。
率先回过神来的是顾相以,见玖十的手流血了,立马松开他的手,由于膝盖没有跪稳在地,收回手的力道让他跌坐在身后。不疼,反而让背部靠住沙发,有了支撑点,仍觉得没有什么可靠的,盯着玖十手中的玻璃,呼吸有些止了。
覃响说蝴蝶要染血才会好看。
覃响说人要遍体鳞伤才完美。
好看吗?
完美吗?
顾相以否认,他厌恶极了任何一种伤害人的方式,都已经亲身体会过一遍了,怎么可能在这方面说出真话,是骗他的,骗玖十的,按照父亲的性格,这玻璃落入的只有自己的体内。所以,自己说什么不重要,也没有在试探他。
根本就没有想过让他喂自己饭,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吃习惯了,覃响也经常这样子,说来,两个人有些时候还挺一样的,自己对待人的方式也是一样的,不分彼此,分什么彼此。
既然长着一双和覃响一模一样的眼睛,就不能做出一些冒犯的动作,哪怕他不是覃响,都不能委屈了覃响,包括吃饭,纵使他不是覃响,也见不得。才会按照他提出吃下玻璃的办法,严格执行。
只不过,在玻璃距离口中还不到三厘米的时候,他突然扑过来,想握住玻璃,他的手再握碎玻璃可就坏事了。玖十的手指把玻璃一松,到达掌心内握住,以拳头来面对他迎上来的手,总是比玻璃软一些。
在顾相以的心中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按照以前的方式对待自己,好让自己有个可以正大光明给他使绊子、怄气的理由,而不是现在一味地退让。他都已经这样子了,自己如何怪他?自己都已经因为他的存在快要疯掉了,如何不怪他?
怎么怪他?怎么不怪他?太恶心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人。一滴泪掉落在玖十的掌心中,和入了鲜血里面,一滴一滴一滴,让鲜血都失掉了一部分的颜色,看他这样,玖十笑了,“你这么心善,可杀不了顾络尤。”
谁心善了,这和杀父亲有什么关系,想杀他是想留幸福在人间,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所以,他不会像他折磨自己那样子折磨他,自己纵使曾经受到过无尽的暴力,也不愿意还以始作俑者同样的方式。
不是怕他们会像自己讨厌他们一样讨厌自己,而是这伤害太大了,不想还有人承受着,哪怕这个人是父亲,也不能成为他扑过来、没有注意、患肢跪在了碎玻璃上的理由。
玖十往下轻扫一眼,微微摇头,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肩膀,指尖用力,肩膀处被子弹打中的伤口渗出了血,覃响也总是这样子,有时候不知道在沉迷于些什么,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仿若有的样子,忽视掉自己快烂掉的身体。
玖十无比情愿地接受,他所有不能言说的一切,却接受不了他以任何的方式伤害自己,恰恰,这样子的时刻数不胜数。覃响怕疼,坚持不到三秒就重视身体了,顾相以不怕疼,跟没有知觉一样,不动地望着自己。
直至身旁有了声音,顾相以恍然惊醒,摊手,把玖十手中的碎玻璃要回来,拿着,看了还没有一会,被人手给拿走了,不说不闹地顺着手臂乖巧地抬头,看到是咸宰,变了眼神,杀人犯拿玻璃干什么!
想动手抢回来,只见前方站立的人,重重地将玻璃片甩到沙发背后的空地上,发出刺耳的一声。被毁灭了……一点都不好,那块还有用处的玻璃被毁尸灭迹了,让顾相以再也找不到相似的一块,引起的一点点不满上了眼睛,瞪着他。
不会多看几眼杀人犯,不对他的举动,对人,可在手臂即将放下时,被他强行拉扯、拽起。明知无法与他的力量抗衡,也在不明所以他想对自己干什么的情况下,挺着力量、互拽着,没有反握他的手,只以自己的胳膊当成了媒介。
互相拉扯着,不到一秒,认识到对自己的局势不利,身体直接向后压、松了全身的力道,哪怕摔在地面,也要拿到东西。咸宰碍于他这条胳膊脱臼过,力气比平时小,看管胳膊多了,其他地方就少了。
在他想要通过摔倒来脱离自己钳制的时候,一时不察,竟真让他摔到了地面,真不要命了,不管不顾放任生命的态度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人的话,有点小火,全在手上,将人拉起、推到沙发上坐着。
人安全了,还要不止一个人是安全的,擦过顾相以的前方,把碎玻璃全部踢到空地上,松心了才说:“我喂你吃饭,吃完饭再收拾残渣。”
两个人要喂……加上想要喂自己吃饭、被自己以条件拒绝的吴晚期,三个人怎么看都不是喂人饭的,刚想拒绝,他端着饭,坐到自己的身边,眼前、身旁这个本是吴晚期坐着,与他交换了的位置上。
坐了吴晚期的位置,不会得到吴晚期的待遇,在他举着碗、用勺子将饭喂到自己的嘴边时,伸手,打翻。
咸宰拿碗是以平常力度拿的,没有针对眼前的人特意用力,就不慎被他打宽了平常拿碗的力气范围。
没有想到顾相以会以这种方式拒绝,也是没有想到他会拒绝,这是不损人也不利己的举动,自讨苦吃是不会出现在凝望之地的。
这里的人都很聪明,知道趋利避害、不闻不问,顾相以……确实傻,不知道是性格原因,还是胡闹惯了的原因,其中,咸宰先自认一笔。
把摔在地上的碗捡起来,里面还剩半碗饭,怄在里面,不想被浪费,又将地面上的饭菜用勺子捡到碗里面,依旧是那样子的语气开口。
“我们这里是人口不多,粮食相对不那么短缺,可每日的一日三餐也是有定量的,定量超了,剩下的天数就会饿肚子。因为你们来,我们获得了属于你们的粮食,你知道吗?除去给你们的,剩下的归到我们的粮仓里面。在此情况下,我不会让你们吃饱的,于你们已经很照顾了,今日我请客,不限制你们的食量,再加上你们的身体有伤,也会特意关照不吃大锅饭,可却不代表能随意地浪费粮食。我请你们吃饭,你们不用遵守游客的定量,我的还是可以听听,小同学,把这碗饭吃完,我也知道你会捏着我心软,怕你死,做出一些妥协,其他我保不准依你,粮食不行,你吃的是我的定量。”
顾相以望着桌子上的一碗饭,不必节外生枝,就是,就是还没有接着往下想,被就是说出口了。
“嫌脏吗?这不是你选择的?”
不是……
就是,饭还有量吗?没有听说过的。
吃完吐……
不能吗?
好在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也不会吐掉他们赖以生存的粮食,盘腿坐到地面上,靠近茶几,低头,找能吃到饭的角度。
不久前装饭的器具是盘子,张嘴就能吃到,遭咸宰用了碗,不大不小的碗,是脸埋不进去、嘴巴吃不到的宽度和深度。
换碗也是因为咸宰没有想到自己被拒绝了,被拒还不帮人换回来,更是因为他在忙着收拾碎玻璃,看不下去顾相以绞尽脑汁努力,又没有被拒绝的只有任我攀了。
在连续拒绝了三个人后,任我攀欣赏他无论多艰难,都要靠自己的执拗态度,和正在扫地的人态度是一样的,不过,比起咸宰更加少了些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羁绊。
刚想起身帮助他,被玖十一个视线给瞪消了心思,感到好奇,也问出口,“你喜欢他吗?”
顾相以低头吃饭,不听话,听人,不在乎、在乎,父……玖十在说些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他想喜欢谁?嘴巴里面嚼着饭,抬头。
看到他们的视线看的是自己时,突感想吐,饭后的例行公事,今日插队了,在用餐期间,说这么恶心的话干什么,还好自己会控制,不然吐他们一身。
“你不喜欢他,对他占有欲还这么强啊?”
顾相以听不下去了,双手捧起碗,准备离开这里,在外人的眼里看来,的确有此可能性,乱猜猜也无妨,嘴在他们的身上,只要说的不是真话,说什么都行。
反正在自己的眼里,他是父亲,不管是哪一个时间段的父亲,都是父亲,他望向的从来都不是顾相以,而是覃响,也是对覃响有占有欲。
爸爸又不在这里,有什么都是空口白话,何故浪费精力,好不容易站起身,往前刚走一步,直接摔在地上,膝盖承受不了任何力量地倾轧了。
“小同学,安生点,对你没有坏处的。”
“顾相以,要我陪你吗?”
顾相以不理,站不起来,爬着行走,有效果在于他的胳膊没有受过多大的伤口,抱着饭走进208房间,关上门,摊开手,掌心里面是故意摔倒有意藏起来的碎玻璃,和玖十的那块玻璃大小有点相近。
这般大小的玻璃,吃进嘴里是什么感觉,咽下肚又是什么感觉?把玻璃放入口中,盖住了半个舌面,舌头一卷、一推被牙齿咬住,好硬,玖十的牙咬住也这么硬吧,完全咬不碎,牙齿咬着用力到耳鸣了。
硬到人憋着呼吸压着,脸色一瞬间涨红,难以控制地颤抖,玖十咬碎玻璃,大约也是这种感觉吧,不行。顾相以松了劲,大口的呼吸,他目前还不想窒息,自当将呼吸调整到合适的区间。
再战。
感觉玻璃上出现了一条裂缝,快开了,自己也有个器官流血了,玖十也会这样子吗?要不惧痛,才能咬碎玻璃,裂在嘴里,划破口腔吗?
他没有吞过玻璃,想着玻璃的杀伤力不重,的确不重,那咬碎吞下去呢,顾相以养了两块玻璃,在口腔里面游来游去,过于专注,连身边有人,还是在他蹲下后才看到的。
一个见过面的人,掐住自己的下巴,逼自己张开嘴巴,掏出口中的一块玻璃,血河随之流出,来人有点遗憾,“还以为你藏了珍珠,吃玻璃吃得这么起劲,甜吗?”
“好甜!”
“顾络尤顾络尤!你尝尝!”
覃响站起身,为了让顾络尤尝一口新鲜的饮品,都不顾自己长篇大论后干渴的喉咙,和没有吃饭的无力无力无力,走路是虚浮的,给人空掉的杯中倒入自己杯中的饮品是稳当的,让饮品通过自己嘴巴没有碰到的另一侧杯子壁,滑落到他的杯中。
一口刚刚好,两口也还行,三口检验一下两个人二十七天内的情谊!少半杯青草绿汁的饮品,看在顾络尤的眼里,邀请在他的鼻子里,闻了闻味道。它说值得品尝,问了问覃响,不需要问他,他遇到可以分享的东西时会先分享。
顾络尤曾经被他分享过早餐,那是跨越了童泰禾岛半岛,都要传入耳朵里面的赞不绝口,信不信他暂且不提、是不是因为他暂且也不提,只是不想错过一个被夸赞过的食物。轻轻地抿了一口,被甜笑了。
向右方向转头,有一位探过来脑袋,盯着自己表情的……调皮鬼,喝了饮料后向他释放甜甜的笑意。
覃响接受到了,笑弯了眼,连续抨击,“顾少爷,甜不甜呀?”
“说你还是饮品?”
覃响故意嗯了几秒后,开怀大笑,寻求答案,“一起说。”
“酸。”
“我也酸吗?”
“酸。”
“当然啦,谁能有顾少爷甜呢!一声哥哥叫的我是心花怒放,回味无穷啊。”
覃响接受,附赠言语和行动上的双重调侃,双手捧着心口,之前说着胳膊抬不起来的人在哪里?哦,在这里。
顾络尤看着他说话,也配合他的言语和动作显露表情,之前要人背的人在哪里?还在这里,遭到顾络尤指点。
“幅度大点,更逼真。”
“要幅度大点,没有问题!”
覃响在活动范围内给顾络尤最强大、真实、美好地互动感,左肩向前画着半圆,在离顾络尤不到一厘米的地方,隔空来回蹭了好多下他虚无缥缈的肩膀。
他的肩膀不是自己的山,不入,相对应的,自己的肩膀不是他的海,不游,山海相望,此乃绝景。
“狸子……”
白白冼刚想开口向他们解答这饮品,被规呜呜一声“嘘”制止住了,“二人世界,不要打扰他们。”
哪怕是说话了,也受不到一丝干扰,两个人擦山碰海的,却不看山海是否相撞,盯着对方含笑的眼睛,含笑,碎碎念念的是还未显露的秘密,被覃响一通说完,接下来才是重点、重点、重点。
将杯中的饮品全部倒入顾络尤的杯子里面,美名其曰,“顾少爷这么甜,喝点酸的中和中和。”
顾络尤没有饮,等他坐到凳子上后,开口,“闭上眼睛。”
覃响闭上,如此简单的动作,一点都不会让人为难,也挡不住什么,看过包间的布局,忘不了的,记忆深刻到准确无误的将胳膊托到桌子上,面向顾络尤,正式说道:“顾少爷,有何指教?”
“我给你重新点一杯饮品,你尝出来是什么榨成的汁,我喝完手中的饮品,猜不出来,你喝完,意下如何?”
“确定吗?顾少爷,味道可是正中我下怀哦!”
覃响的笑容招人,不是人也招,什么物种都会想看一眼,一眼也是永远,嘴巴嘟嘟囔囔地炫耀,爱到每一个字都生长出了毛边,毛茸茸地入耳,痒痒的,便是说话,脑袋都不动一分,不摇头晃脑,也显得整个人特别灵动。
“那就开始喽!”
“静候。”
饮品……莫说是饮品,水也行,才能继续和规呜呜再大战三百回合!不然,对方可就不战而胜了!而自己趴在桌子上面,双臂伸直,手掌翻转,掌心对掌心,小小地“啪”合在一起的声音,拍出了顾络尤的话,“你在干嘛?”
“幻想自己是只来到陆地上的鱼啊。”覃响的双手在餐桌上面游来游去、游来游去,像极了摆动的鱼尾,有力无声,“被渴死的鱼,怎么处置啊?”
说担心,真不担心,覃响就是想说话,渴的喉咙里面像咽下一胃的沙子,都拦不住出口的话成烟,迷了人的眼睛,真把他当成鱼一样交谈,“有我在,不会让你这么没出息的任人处置。”
“顾少爷的话令人非常安心,都让人想不到这天底下,除了顾络尤,还有谁可以成为顾络尤。”
“覃响的话也令人震撼十足,都让人想不到这天底下,除了覃响,还有谁嗓子快冒烟了,还乐衷于传递快乐。”
“欸!如果我的嗓子可以冒烟的话,那我岂不是烟囱了!说明我的器官在做饭啊!”
覃响直起腰,兴奋地说,旁人纵使在干自己的事情,不怎么注意听,也会或多或少听到他的话,吃饭地抬眼、无聊地注视,一直看人地继续看人。视线汇集之处,只有他的笑容,又偏又倚地给了三个人周到的唯一。
“是啊,都烧糊了好几次,在你的身上留了好多印子。”
“还烧出了动物形状!”
覃响自夸,做不到不自夸!被人打在身上的伤像极了小熊脑袋,难道不厉害吗?
有人深陷童趣里面,怕是心血来潮还能摸摸、解解动物的馋,有人只觉得他这个行为。
“没脸没皮。”
覃响微微偏头,超级故意对着他又笑又掐,“自然。”
“除了小熊形状?还有什么?”
“壁虎,在我的大腿上,顾少爷感兴趣,等上药的时候,欢迎来到我的身边。”
“不看,我如此善良的一个人,见不得动物黑化。”
“是啊,善良的人要遇到善良的动物,但我身上的黑化小动物,迟早有一天要洗白白的,届时,再来啊。”
“叫我?”
白白冼的插嘴,让覃响和顾络尤的对话止了,朝向对方的坐姿也坐正了,看向白白冼的笑容却是有的不能再有了。
甚至覃响都笑得没有力咯,靠在椅子上也不停,从笑意中流出来的话,每字每句太舒服了,让在场的四个人开心在了同一刻。
“洗白白的意思是洗干净了,不是你的名字倒过来念,就是倒过来,白白冼的冼也比洗白白的洗少了一个点,念xian,不念xi。”
解释完后,也不落人的空隙,让人不将话憋着心里,后来居上,“你刚刚想说狸子什么?”
“你刚刚。”
“喝的。”
饮品是狸子果榨成的果汁,狸子果是晚辅上港的特产,在顾络尤用着旅游当做借口取得的信息里面,知道覃响手边、现在是自己手边的饮品是狸子汁,还喝下去的原因是听到了甜、清爽可口的真人真事。
没承想,狸子果在成熟期品尝是甜的,青果期酸掉牙,但都是进行售卖、品尝的果子。鸭鸭楼一般使用的都是青果期的狸子果,解腻,才有了现在两个人的打赌进行时,是好是好是好。
“是李子、栗子、梨,还是什么li?”
“狐狸狸。”
外形圆咕隆咚的,却在一个边缘有形似狐狸耳朵的弧度,因此,被人们称作狸子果。
覃响明白了,不是他们所熟悉的li子,想到自己念的,笑出了声,“你们会念李子栗子梨绕口令吗?”
“听过。”顾络尤的。
“差不多。”规呜呜的。
“什么?”白白冼的。
“我可顺了!”自己的!
“说这话?要不然比比?昨天早上跑步输给了你,这一次可不一定了!”
“输了的,陪罚一杯狸子汁。”
覃响和规呜呜前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落到现在了,顾络尤依旧和他们前面说话的态度一样,不听不说,前面他们的观点输出与自己没有关系,毕竟不是对着自己说,现在只听不说。
在他们的视线转到自己的身上,摇头拒绝,便是有激将法也拒绝,和要成为演员的人比绕口令,如此说绝对了一点,但不无道理。
你看,覃响赢了啊。
哦,是人赢了。
两个人说得没差,完美和完美放在一起比较,也就只选个先后。
顾络尤自当先,不为旁的,只为覃响现在还闭着眼的信用,让他早闭了眼睛,不觉得是一种过失,笑容更好看了,就是不知道谁在笑。
覃响朝他的方向拱手,“多谢顾少爷支持。”
又朝白白冼的方向拱手,“多谢白同学支持。”
最后站起身,给规呜呜鞠一躬,“规老大,以后多多熟悉呀。”
“不用客气,这一遭也让我明白了,有时候未被选择,不是选手的问题,应该换个评委席,我也是鬼迷心窍了,让顾络尤和白白冼当你我的评委,覃响,有黑幕啊。”
“是呀,有黑幕呀,怎么办怎么办,规老大,人家好害怕啊!”覃响拍拍小心脏,这叫什么,担惊受怕、汗不敢出、心有余悸等等等等。
好坏好坏的词汇,把人吓得噤若寒蝉,人好,也中和不了话坏,反而让人假意委屈,可可怜怜的,把规呜呜气笑了,一段绕口令不值得上纲上线的,说出口警醒自己长个记性就行。
没想到,一段实话换来了一句实话,以实话对撞,真情流露,“覃响,你好欠揍。”
“我给你念一段,消了这个想法好吗?”覃响看不见他的表情、听不到他的声音、感受不到他本人正在流动的一切,只能先说一步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一个规呜呜受一拜,七个拜拜摆七拜,左拜、右拜、上拜、下拜、前拜、后拜、最后一拜吉祥如意。”
他拱手随着语言上的位置,携带着方位的风,拜了一个人吉祥如意,最后停顿的不是手,而是灵魂,仿佛他的身体每一处都有暗藏着惊喜的灵魂。
无人不受吉祥话,规呜呜也是如此,吉祥话是万物的话,什么时间段都可以,根本就没有气入心的人,吉祥话也是能听得的,就不多说什么,还有最后一句心意。
“恭喜你,赢了。”
“不过,别高兴太早,你和顾络尤的打赌输了,照样也得喝狸子汁。”
总之,规呜呜是一定要陪一杯,点了一杯后,就看陪谁了,两位都可以,当然,不是心声是事实,就算再是事实,覃响的嘴在这里,只说真话,没等说出口,旁边的白白冼问晚辅上港没有的绕口令。
他想学,覃响一个字、一个字教他,教得仔细,途中还附带对于他不知名水果的解说,在说完了,听到侍者走进来的脚步声,摩拳擦掌前,先夸赞白白冼,“你真是福星,刚刚说完,饮品就来了!”
然后就是一顿真话地输出,说得太投入了,也不对包间里面的人设防,连顾络尤走到他的身边都不知道,只当他在乖乖的准备一会将要受到的惩罚。
晚辅上港的餐厅里有指定的上餐位置,不允许靠近客人,就让客人自己靠近了,桌子是可以转过去的,但顾络尤想要亲自送过去,这叫不欠什么。
走到他的身边时,见人说得热火朝天,弯腰,凑近看了看人,随他笑,随他说、伸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准确点来说是碰,给人上什么力道?只怕人心怀着没有出息的死法。
覃响静下来,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过后,继续说:“我阅饮品无数,顾少爷,“受死吧!””
额头被弹了一下,这一次不用再准确点了,就是弹了一下,覃响感觉还好,毕竟人只是对话不满,又不是对人不满,一句“口无遮拦”,迅速换话。
“顾少爷长命百岁、千岁、万万岁!”
“嗯,你也长命百岁、千岁、万万岁。”
覃响想到了两个人之前说过的话,想说:“幽灵和僵尸,会成为朋友吗?”
“得看现在。”
覃响笑了,伸手,“快快快,我的果汁快到手里来!”
被人放在手里果汁,手感感觉出来了!是冷的,鼻子闻不出来什么,靠味觉了,先大喝了几口解渴后,正式开始赌约。
“有几次试错的机会?”
“一次。”
“成熟的狸子果汁。”
覃响不问对了没有,只转头,用心看到了顾络尤,笑容他受之无愧,“顾络尤,好甜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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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九十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