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故人归 第13章 第 13 章

“又是一千年前？一千年前白屿仙师闭关，曦泽神君重伤，看来千年前的天界很是不太平呀！”

“嘘！”秋月白玉指尖压在唇上，瞧了瞧左右无人，才低了声音一脸严肃道：“小声点，你说的没错，那确实是天界最动荡不安的一段时光。”

玄琉垂首，耐心等待下文。

秋月先卖了个关子道：“你可听说过天阙青鸾族？”

玄琉飞速点头：“先帝后的母族谁人不晓？听说青鸾族世居凤鸣山，负责守护神器浮沉珠。”

“对。《上古玄仙志》有云：浮尘世事流连处，万法皆归一珠间。传说浮沉珠乃是开天辟地时伏羲的眼瞳幻化而成，无尚神力，可吞日月。沾上浮沉珠之气，哪怕仅仅只是置身浮沉珠所在之地，修习仙法都会突飞猛进，更别提若能将其拥有了。千年前，尤瑾太子便是以此珠叛上作乱，引发天界内战，致使原先被镇压的凶兽趁机纷纷逃跑，为祸人间，那段时光，的确是不堪回首..."

“尤瑾？”不知怎地，初听到这个名字时，玄琉便觉胸口咚咚作响，内心亦涌起浓烈的苦痛不甘之意，如巨龙翻涌在浪涛间，随时就要破浪而出。

“那尤瑾乃是天帝与先帝后，时青鸾女君璇玑所生之子。话说当年先帝后在仙魔大战时重伤身陨，而后天帝续娶羽族女君为后，便是当今帝后。现帝后膝下虽只有葵辛公主一女，但因其才智兼备，温敏良善，是以当时曾有传言说天帝万年羽化后，会传位与帝后而非皇子尤瑾。那尤瑾因此心生怨恨，其狼子野心，穷凶极恶，妄图篡位不说，竟敢以数千仙灵为祭，私下偷偷炼化浮沉珠，来增其法力！东窗事发后，他带领青鸾一族叛乱烧杀，期间更是刺杀天帝致其重伤！以至时至今日天帝依旧只能闭关不出，一应事务交由帝后斡旋。哎！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尚且如此！当真是禽兽不如！”

秋月讲的口若悬河，手中比划道：“听说当时他手握浮沉珠，百无禁忌，万夫莫开。紧要关头，幸有帝后和曦泽神君坐镇，统领数万天兵才将逆贼尽数镇压绞杀。那一场打的地覆天翻，血染天际！曦泽神君想必也是因当时损耗过大，所以后来饕餮才能如此轻易就将其重伤……”

玄琉听着，忍不住长叹口气。

“你叹什么气？”秋月挑眉看她。

她已平复了心跳，闻言清了清嗓子，不剩唏嘘道：“只是为这尤瑾太子惋惜，一手好牌付诸流水。”

秋月一脸赞同：“对呀！这本来嘛，你即使不争，该是你的东西最后自然会给你；可你若去抢，那便再不可能是你的了。如此简单的道理不知他怎就想不明白，凭白害了那么多生灵，真是罪孽深重！”

秋月看着手中药瓶：“好在那都过去了。如今天界有君上压阵，有他在，任何风波都无法真的掀起波澜，六界可安，四海皆平。”

“他当真有这么好？”

“当然了，君上心系苍生，悲悯淳厚，六界谁人不知？偷偷告诉你，其实就连帝后曾经都有意将葵辛公主指婚于他，不想君上却拒绝了。”

玄琉愕然：“他这眼光也忒高了点吧？公主都不要呀？”

“嗯，当时咱们君上是一脸淡漠。”秋月仔细模仿着曦泽那泰山崩前也波澜不惊的模样，压沉声音，垂眸敛神道：“此世无心男女，只求一路向道，护六界安宁，守苍生太平，如此而已。”

玄琉看她那一脸崇拜之色，忍不住打趣：“别说，你模仿着他那万年不变的棺材脸，倒还挺惟妙惟肖的！”

“什么棺材脸？！”秋月俏脸一红，朝她争辩道：“曦泽神君的面容，那在六界可是首屈一指的呀！”

玄琉无语凝噎问苍天：就那冷郁凉薄的眉眼，威压凛冽的气息，还有阴晴不定的个性，如何就能首屈一指了？

“你别不信。”秋月决定据理力争：“我可不是胡说的，曦泽神君，他可是一直居于六界美男榜榜首，屹立不倒了数万年！”

玄琉掏掏耳朵，像是没听清似的道：“什么？六界美男榜？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秋月笑的一脸高深：“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此榜可是经过六界女仙、妖、灵共同筛选，权威认证，代表六界最高品格！这也证明大家一直认为，君上确实姿容贯世，品貌绝佳呀！”

“绝佳绝佳！”玄琉一脸恶寒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将手中药盘压到秋月臂间，道：“如此，那就快将这些药送到那位绝佳的冰……”椎字就要出口，她猛地改口道：“美人之处吧！”

“不是应该你送吗？”秋月有些怔怔道。

玄琉站起身：“今日一天未见着长右那家伙了，马上到饭点了，我得去寻一寻他！”她拍了拍秋月，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快，三界第一美男的身体健康就交给你了！此等重任！刻不容缓哦！”

说完，便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地遁了……

玄琉在无极宫转了一圈儿都没寻到长右，又寻问了几个一直在后山晾晒草药的弟子，皆是一脸茫然道：“午后就没见着他了。”

眼瞧着日光西垂，玄琉不由有些着急。

她出了无极宫一路去寻。终于在一位过路仙使挠着脑袋回忆下得知：“申时好像是有见到过一个灵猴……”

玄琉忙问：“在哪见的？”

仙使指向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道：“下午我在翡泉附近，似瞧见一灵猴在那里玩耍……”

“多谢了！”玄琉道了谢，忙顺着那仙使指引的方向急行而去，全然没有看到身后仙使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色。

翡泉疗养作用极佳，四周密林修竹，错落有致。参天绿树于两侧枝叶交错间连成一方天然碧顶，遮蔽苍穹。一条石板小路隐在郁郁葱葱的青绿深处，湿漉漉地泛着水光，如丹青画卷，韵意悠长。

玄琉从未踏足过此地，只道是天宫众多美景中不为人知的某一处，也未曾多想。一路分花拂叶，果然在小路尽头发现了长右爪上的铃铛，忙疾步向更深处走去……

竹海掩映处，皙白指节“啪”地一声将手中枝叶折断，狠狠攥紧掌心。茵蓝侧头，朝一旁仙使说道：“你做的很好，放心吧，日后我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那仙使朝她行了一礼，默然离去。

茵蓝回首，看着那道隐于小路深处的纤细身影，唇角勾起一抹阴侧侧的笑意：“擅入翡园，我看你这次还怎么嚣张！”

玄琉一路走来，只觉流水潺潺，香气馥郁。原本狭窄的小路随着她的深入也越发宽敞，再往里行了几步，便见着一湾碧水，如翡如玉，熠熠生辉。雾气缭绕间，美若幻境。

长右喜水，想必也是被这美景吸引，忘了时间了吧？她在蒙蒙雾气中缓步前行，边走边将手圈在唇边，低声唤道：“长右！长右！”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长啸……

玄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了一跳，顺着声音走了几步，见假山林立的水池里有一只通体莹白的凤凰。

那白凤，半个身子沉在温泉之中。模样倒是与她在幽冥司见过的止央坐骑十分相象。

听到她的脚步声，白凤慢慢睁开双眼，墨玉般的眼眸流光璀璨。

它瞥向她，眼中乍然升起一抹惊讶之色，几乎是瞬间便往水中沉了沉。而后，一脸防御地看着她越走越近。

玄琉蹲下身，面上表现的极为和蔼可亲，朝它道：“小白凤，你怎么自己在这儿呀？你家仙君不是回了翠羽山吗？他没有带你一道回去吗？”

白凤眸光森凉冷幽，抬起尖尖的下巴，审视着她。

这样的眼神……她好像在哪见过？可一时竟有些想不起来。

玄琉笑着，作势就想摸一摸它那高傲的脑袋，手刚伸出去，那白凤便微一侧头躲开她的手，神情颇为不悦。

玄琉悻悻收回手，又笑道：“你忘了我吗？上次在幽冥司我们分明见过的，我可不是坏人哦小乖乖！”

她方说完，就觉得那白凤似觉被冒犯般冷脸更甚，它身子不可抑制地抖了两抖，抬头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只是这俊秀的小模样，即使恶狠狠地，也诚然是没有什么威慑力，玄琉道：“小乖乖，你今日怎的了？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白凤以一个看白痴般的神情看着她。

她凑近他，讨好的问：“好乖乖，我问你呀，你既在此地洗澡，那可有见过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

她晃悠着身子，在头上比着两个耳朵：“有两个这种圆圆的耳朵。”

又夸张地撅起肚子连带眨巴着眼道：“肚子圆滚滚的，眼睛就这样，圆溜溜的，看起来可贼了！对了！它脖子上一直带着这个铃铛，就遗落在那边竹林旁……好乖乖，快告诉我，你可有见过它吗？”

那白凤瞧她摇头摆尾一阵忙碌，眸中讥嘲之意更甚，最后索性阂上眼眸，一副不愿与之交流的模样。玄琉无语：“我说了这么多，你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好歹给我句话行吗？”

白凤只当她是空气，全然不为所动……

“有见到吗？若不想说话，点头摇头也是可以的呀？”

白凤似是再无法忍耐般，直接转过身，背对着水池，看都不看她一眼……

玄琉沉默了片刻，叹气着摇了摇头：“哎！上次见面，我还以为你是个极有灵性的坐骑，不想原竟如此冷情冷性……”想了想又加一句：“不是我说你哦，你这性格还需多多向你主子学习才是呀！”

“啪”地一声水溅之声，如扇的水花猛的席卷而来。

“你干什么呀！”玄琉想躲已是来不及，被它结结实实泼了个透心凉。

她气结，怒道：“我……我不过是说你两句，你就炸毛了？从我刚才进来你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一个坐骑，脾气怎得这样大！还说不得了！”

那鸟儿睥睨着玄琉，掀起翅膀，流线美丽洁白的羽翼一扫，又是一大瓢的水花兜头而下。

“呸……呸……”

玄琉吐出口中被灌入的泉水，颤抖着手指着那白凤：“你，你你……”

你了半天却突然咦了一声。

她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又仔细瞧了那白凤两眼，随着它动作起伏，玄琉才发现他羽翼尾端竟有一片明晃晃的血迹，连同身下泉水都带了些浅浅红意。

“你受伤了？怪不得脾气这么暴躁呢。”她蹲下身子，啧啧道：“伤口还挺深的呀，这需赶紧处理才行，我告诉你呀，这泉水虽有疗伤之效，但你这血到现在还未止住，断断不能再泡着了，越泡越糟！”

她说着便想去捞那只白凤，偏这扁毛鸟儿脾气坏的很，羽翼重重扫开她不说，还迅速遮住伤口，转过身子，闭目，不理她。

一系列动作那做的叫一个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