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拾安看着如同傀儡一般的雨客浊,对后面发生的事越加感到不安。
“傀儡之术,操控人身。”
“那心呢?”
残魂摇头道:“不能。”
“所以。。。”
“所以接下来的所有事,他都是身在做,心在看,即便有千千万万个不愿也是如此。”
残魂虽是魂体,但拾安从他脸上看出了失落与无奈。
拾安想要安慰他,可手还没放到他的肩膀上,想起他与残魂之间的辈分,立即收回了手,“后来的事,错不在你。”
残魂:“可当时的我若能劝父亲回头是岸,让他回心转意就好了。”
拾安:“你也尽力了,这条路,也是他自己选的。”
“嗯,”残魂点点头,看着回忆继续道,“后来的几年里,雨客浊全权听从父亲的安排,说一不二,雨卿致也发现了雨客浊与雨暮知之间一直书信来往,为了不露出破绽,雨卿致在看完信件后一一回复,直到临近‘江聚百谈会’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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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雨宗主,今年的谈会,依旧在雨家举办。”朱未尝提着几盒礼品来到雨卿致面前,笑盈盈地送上贺礼,“雨宗主好雅兴,还有空在这提笔练字。”
雨卿致:“会谈还有几日才开,朱宗主这么早就来了?”
“我这是提前祝贺,顺便来提醒雨宗主别忘了正事。”
“自然。”雨卿致放下手中的笔,示意一旁站着的雨客浊将笔墨拿走。
雨客浊走上前,将笔墨拿走放好后,自觉地退出门外等候。
朱未尝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雨宗主教导有方,现如今听话不少啊。”
“嗯。接下来还需要几人?会谈上如何安排?”雨卿致打开此次前来的宾客名单给朱未尝看,让他从中挑选。
雨客浊站在门外,听着他们讨论接下来的计划,目光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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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雨家就是在会谈那天被灭门的,之间是出了什么差错么?”
“是,朱未尝出尔反人,早早做足充足的证据与准备,在会谈前一日,将父亲研制禁术之事告上朝廷,散播江湖之间。”残魂拧紧拳头,咬牙切齿道,“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在雨客浊与雨暮知书信之间询问是否可以让阿姐回来一趟,说是会谈将至,‘祈神舞’还未传承,父亲也已原谅她,让她回来看看。”
拾安看着会谈前几日,各仙门人士陆陆续续来到雨家,如同朱家会谈时一眼,心中倍感难过:“所以雨家才会在会谈那边被全部歼灭,一个不留。”
“是,朝廷派兵,江湖围剿,雨家一日覆灭。”残魂说着说着回忆便来到了会谈当天。
天蒙蒙亮,残魂看着远处的三个身影,淡淡地笑了笑,“还记得那天,阿姐他们刚好赶到雨家,可当时我还被父亲控制着,没有和他们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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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汐年,我们快到了,我们先去看你舅舅,你舅舅看见你,肯定开心。”雨暮知戳了戳汐年的脸蛋,笑着说。
“舅舅?哪个舅舅?娘说过,汐年有两个舅舅!”汐年从嘴里拿出正吃着的糖人,歪头问道。
苏子年将她抱起,擦了擦她嘴边的糖渣,“你大舅舅。”
“好,汐年要见大舅舅!”
雨暮知像说悄悄话一样在汐年耳边说道:“见到你大舅舅后,就问他要抱抱,不抱你就粘着他,你大舅舅嘴硬心软。”
“好。”汐年用力点着头,结果太用力,差点将糖人甩出去。
来到雨客浊卧房门口,苏子年放下她,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过去敲门。
汐年走到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可许久都不见人回答,汐年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娘亲和爹爹,急地快哭出来了。
雨暮知抱起汐年说:“可能大舅舅最近太忙,这会还没起床呢,我们一会再来,娘先去找一下你外祖父,先让爹爹带你去娘住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汐年:“嗯。”
雨暮知对苏子年说:“你先带着孩子去我那边休息一下,我一会再带你们过去。”
“好。”苏子年接过汐年,带着她往雨暮知对卧房走去。
雨暮知走到大殿之上,看见正在安排事务的雨卿致,开口叫道:“父亲。”
雨卿致转头看见多年未见的雨暮知,目光恍惚了一顺,又很快恢复神情,淡笑道:“嗯,回来了?”
雨卿致让门生先下去做事,和雨暮知相对而坐,聊谈了起来。
“嗯,父亲近来可好?”
“挺好的。”
“看您脸色,最近睡得不太好?”
“何时还会看面相了?”
“我夫君是名医师,我自然也懂一些。”
“也是,他也来了吧?还有汐年,也带来我看看。”雨卿致刚说完,笑容一僵,目光有些闪躲。
雨暮知有些诧异,刚要说什么,一名门生走了进来,“宗主,朱宗主求见。”
“知道了,”雨卿致摆了摆手,转头对雨暮知道,“你先下去休息,我有事和朱宗主商谈。”
雨暮知不多做停留,可刚离开不远,又回想起雨卿致的话,瞬间感到不对,“父亲怎么知道汐年的事?是客浊说的?”可想到雨卿致的神情,连忙往回走去。
大殿之上,朱未尝一剑刺入雨卿致的腹部,雨卿致手握住剑柄用力往外推,鲜血从嘴角滑落。
赶回来的雨暮知正巧看见这一幕,“父亲!”雨暮知用云影疾行步伐来到两人面前,一脚踹向朱未尝,朱未尝松开手,退到了一旁。
“朱宗主,你做什么!”雨暮知扶住雨卿致,将他扶到墙边侧靠着,刚想要将剑拔出来,朱未尝就抢先一步直接将剑拔出。
雨卿致紧皱眉头,疼地说不出话。
“你!”雨暮知来不及找他算账,只能想办法帮雨卿致堵住出血的伤口。
可雨暮知还没问,站在一旁的朱未尝却先开了口:“你知道你父亲在你不在的时候都在干什么么?你们雨家快没了你知道吗?”
雨卿致额角青筋暴起,口中含血,口齿不清道:“你住口!”
雨暮知并不想理会朱未尝,继续包扎伤口。
朱未尝继续道:“现在外面应该已经打起来了,很快就会打上大殿,暮知小姐当真不闻不问?你们雨家还是无法与天下为敌的。”
雨暮知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暮知,走,离开雨家,走!”雨卿致用劲力气推开雨暮知的手。
可没等雨暮知反应过来,雨家大殿的门突然被破开,守在大殿外的门生也被踹了进来,他们站起身,回头大喊道,“宗主!”
可看见的,就是雨卿致已经身负重伤,半死不活的样子。
雨卿致摸出能炸出迷烟的符纸,拉住雨暮知的手说了什么,便朝着朱未尝等人丢出符纸,待迷烟散去后,雨暮知已不知踪影。
雨暮知一路狂奔,见四周无人,快速来到了自己的卧房,打开房门后看见汐年已经睡下,苏子年正在一旁看书,连忙让苏子年抱起汐年走。
“你怎么了?身上怎么有血?发生什么事了?”苏子年焦急地询问她,可雨暮知一言不发,红着眼推搡着苏子年,嘴里念叨着赶紧走。
苏子年看着雨暮知通红的双眼,空出一只手擦了擦她的眼角,“到底怎么了?”
“你现在去找客浊,然后带着汐年赶紧走!”
“那你呢?你让我走,你呢?你不走?”
两人争吵的声音吵醒了熟睡的汐年,汐年没睡好,哭着揉了揉眼睛,“娘亲和爹爹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雨暮知亲了亲汐年的手,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不吵架,我们不吵架,对不起,汐年,吵到你睡觉了吧?汐年不哭了,不哭了。”
在雨暮知对安抚下,汐年渐渐平复了情绪,可雨暮知还是一掌将汐年打晕,将“吟悠”塞在了汐年的怀里,“娘亲爱你,一直爱你。”
“暮知,是出事了吗?”苏子年一直都会赞同雨暮知对所有决定,看到雨暮知如此决绝,苏子年已经猜出了雨暮知的所有打算。
“是,所以你带着他们走吧子年,我身为雨家长女,已经在外很久了,该回来了,现在雨家需要我,照顾好汐年,好吗?”雨暮知对眼泪不断往下掉,她知道,自己说这些就够了,苏子年都懂,苏子年都知道,她不用说什么,他都懂。
苏子年点头,抱着汐年跑去了雨客浊所在的卧房。
雨暮知提着路上随手捡来的剑,往大殿的方向赶去。
苏子年抱着汐年踹开了雨客浊的房门,看见雨客浊呆呆地坐在床上,就将雨客浊拉起来往外走,直到后院门口,他将汐年送到雨客浊的怀里,叮嘱道:“客浊兄弟,这是汐年,虽然你没见过,名字是你取的,这些年,我一直好好照顾暮知还有汐年,她们都很好,我不负当初我所答应的,可我还没听见你叫我一声姐夫呢。”
雨客浊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不愿叫也没事,怎么还哭呢?”苏子年笑道,“你姐姐她知道雨家出了事,肯定想自己扛下来自己面对,而我呢,想保护她,我知道这对不起汐年,可,两边我都放不下,但汐年她还有你,麻烦你照顾好汐年,拜托了。”说完,苏子年背好背上的佩剑,朝着雨暮知离开的方向跑去。
雨客浊愣愣地站在原地,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额头上很快覆盖了一层薄汗。
“朱宗主说这雨家的二公子住所就在这,可找了没有啊?”
“那就在附近多找找,说是被傀儡术控制了,现在雨卿致这个祸害的向上人头已经拿下,他肯定跑不了多远。”
雨客浊听见动静,身体就越发挣扎,汗水从脸上流下。
“那边有人,快去看看!”
在几人快要靠近时,雨客浊自断经脉,摆脱了束缚,从怀里掏出与药木一对的珠子,低头默念了几句,珠子开始散发淡淡地幽光。
“是雨客浊!是雨客浊!找到他了,赶紧派人过来!”
雨客浊抱着汐年朝后山跑去,自断经脉,修为尽毁,雨客浊凭借对后山的熟悉,很快甩开了这几名门生。
雨客浊找到一处隐蔽的树丛,脱下外衫将汐年包裹起来并“吟悠”放了进去,雨客浊恋恋不舍地把珠子放在了汐年手里,“阿木,汐年就麻烦你了。”
雨客浊看到追寻他上山的几人靠近,连忙发出响动,朝另一边跑去,直到一处山崖,雨客浊已经无路可退。
“束手就擒吧,你为了冲破傀儡术已经自断经脉,如今废人一个,如果不及时补救医治,连命都没有。”
“不劳阁下费心。”雨客浊冷笑一声,重重向身后山崖倒去。
几人冲上前去,看着一眼望不到底的山崖,面面相觑许久。
“应该死了吧?”
“这么高,再加上这个伤,肯定活不了,走吧走吧。”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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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安看着这几个勾肩搭背笑着离开的人,突然想起药木回忆里,从山上下来的几人,回头看向残魂,“就差一点点。”
“什么?”
“师傅当时已经来了。”
“是吗?挺好的,说明阿木还是很在意我的。”残魂挠头笑了笑,刚要继续说话,回忆却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