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边界 第18章 第 18 章

高危样本隔离区内，诡异的绿光在粘稠的囊泡壁上流动，映照着那个转身的“人”扭曲的面容。他的微笑僵在脸上，浑浊的眼球缓缓转动，聚焦在林暮和奥米伽身上。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气味更加浓重了。

“张……张博士？”奥米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枪口却稳稳指着对方。她认出了那件破烂白大褂上几乎磨灭的姓名牌，以及那残存的、令人不安的熟悉感。这是Ω-7项目的首席生物学家！他竟然还“活着”？以这种形态？

“奥米伽……博士……”张博士漏风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欣慰，“你……回来了……还带来了……‘钥匙’……完美……太完美了……”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林暮，让林暮脊背发凉。

“你不是张博士！”奥米伽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眼前的生物虽然顶着张博士的残骸，但气息完全不对，更像……更像那些囊泡里的失败品。

“东西？”张博士（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某种存在）歪了歪头，发出骨骼摩擦的咯咯声，“我……是进化……是Ω-7……最终的……方向……舍弃脆弱的躯壳……拥抱……无限的意识融合……”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隔离区内那些蠕动的囊泡。

“看……我的孩子们……他们在呼唤……渴望……新鲜的……基因序列……尤其是……‘奇点’的……”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林暮。

就在这时，隔离区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之前的狙击手追来了！

“没时间听你废话！”奥米伽当机立断，对着张博士身旁一个巨大的囊泡开枪射击！

“噗嗤！”囊泡破裂，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和一只未成形的、嘶吼着的怪物残骸涌出，溅了张博士一身！

“不！我的孩子！”张博士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不再是人类，更像是无数生物嘶鸣的混合体。他（它）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

“走！”奥米格拉起林暮，冲向隔离区另一侧的紧急排气管道！身后传来张博士更加疯狂、非人的咆哮，以及囊泡接连破裂、怪物挣扎爬出的声音！

她们钻进狭窄的管道，奋力向上爬。管道内壁湿滑粘腻，下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攀爬和嘶吼声！那些被释放出来的“孩子”追上来了！

“快点！”奥米伽在下而推着林暮，呼吸急促，伤口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

管道尽头是一个泄压阀。林暮用力扳动阀门，锈死的机关发出刺耳的声音，终于打开了一道缝隙！两人挤了出去，重重摔在一条相对干净、有着微弱照明的主通道地板上。奥米伽迅速反手关死阀门，并用找到的铁棍卡死。阀门立刻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暂时安全了。两人瘫坐在地，剧烈喘息。主通道安静得可怕，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这里的空气虽然依旧冰冷，但那股腐殖气味淡了许多。

“张博士……他变成了什么？”林暮心有余悸。

“意识上传……或者说，被实验室的某种集体意识吞噬了。”奥米伽抹去脸上的污渍，眼神凝重，“Ω-7不仅在改造□□，还在进行意识融合实验……彻底疯了。”她看向林暮，语气复杂，“他说的‘钥匙’和‘基因序列’……你的存在，对这里的‘东西’有巨大的吸引力。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她们稍作休整，沿着主通道向前探索。通道两侧是厚重的隔离门，门上标着不同的危险等级和项目编号。大部分门紧闭，但有一扇门的电子锁似乎因电力不稳而失效，虚掩着。

奥米伽小心地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圆形的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已经停止运作的粒子对撞机般的环形设备残骸。墙壁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接口和熄灭的屏幕。这里像是项目的核心计算中枢。

大厅一角，有一个独立的、被强化玻璃隔开的控制室。控制室内相对整洁，一台大型终端屏幕竟然还亮着微光，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在不断滚动刷新。

“还有能源？”林暮惊讶。

奥米伽警惕地检查四周，确认没有立即威胁后，走到控制台前。她尝试操作，发现大部分功能被锁定，但日志访问权限是开放的。

她调取了最近的系统日志。几条标红加粗的紧急记录跳了出来：

【警告：主能源核心（‘海渊之心’）冷却系统失效，堆芯温度临界！预计熔毁时间：[ERROR: TIME VARIABLE CORRUPTED]】

【警告：实验室自毁协议‘涅槃’已激活，触发条件：核心数据库遭受未授权访问或‘奇点’能量签名消失。】

【警告：检测到‘奇点’能量签名稳定……自毁协议待机中……】

【最新记录：检测到‘奇点’能量签名异常活跃……定位：核心计算中枢……自毁协议……重新评估威胁等级……】

实验室要自毁？！而且自毁协议与林暮（奇点）的状态直接挂钩！她能量活跃，反而可能触发自毁？！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路，或者……找到停止自毁的方法！”奥米伽脸色难看。这个实验室本身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就在这时，控制台的主屏幕突然闪烁，数据流消失，切换成一个简洁的输入界面，旁边有一行小字：

【终极安全协议：‘起源’验证。请输入‘钥匙’的共鸣频率以解锁最高权限或启动紧急疏散程序。】

钥匙的共鸣频率？是指林暮吗？

“它……要我怎么共鸣？”林暮茫然。

奥米伽沉思片刻，看向林暮：“就像你在信号塔做的那样。集中精神，感受你体内的……那种独特的能量波动，试着与这台机器建立连接。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林暮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冰冷的控制台上，闭上眼。她努力回想那种与石碑、与“基石”对抗时的感觉，那种源于意志和情感的精神力量。她想象着自己的意识如同波纹般扩散，去触碰、去呼应这台沉睡的机器。

一秒，两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控制台突然轻微震动起来！屏幕上的数据疯狂滚动！一个进度条出现：【共鸣频率匹配中……10%……30%……】！

同时，整个核心中枢的灯光骤然变亮，那些熄灭的屏幕也一个个亮起，显示出海量复杂的数据和结构图！最高权限正在解锁！

但与此同时，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通道！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的高权限访问！确认为‘奇点’直接介入！威胁等级：最高！实验室自毁协议‘涅槃’最终阶段激活！堆芯熔毁不可逆转！重复，堆芯熔毁不可逆转！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自毁倒计时：[ERROR: CALCULATION FAILED] —— 最终安全协议覆写：同步启动紧急疏散程序！‘海神号’深海潜航器已解锁，位于3号码头。路线图已发送至本控制台。】

【祝你好运。】

控制台屏幕中央出现了一张简明的实验室结构图，一条闪烁的红线标注出通往3号码头的最快路径。而倒计时……显示为乱码！可能是系统错误，也可能意味着时间不多了！

“走！”奥米伽一把拉住因能量消耗而有些虚脱的林暮，冲向门外。路线图显示，3号码头需要穿过一片被称为“生态培养区”的危险区域。

她们沿着路线狂奔，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和结构坍塌的巨响！自毁已经开始了！

冲进所谓的“生态培养区”，两人倒吸一口冷气。这里更像一个巨大的、破损的水族馆，隔着强化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深海中游弋着各种发光、变异的恐怖生物。而通道本身，许多地方已经破裂，浑浊的海水夹杂着冰屑（冷却系统泄漏？）涌入，一些小型变异生物正在积水中爬行！

她们必须一边躲避这些生物的攻击，一边在摇晃、积水的通道中艰难前行。奥米伽的枪声和怪物的嘶吼不绝于耳。林暮则不断尝试用不稳定的精神冲击推开挡路的障碍或小型怪物。

终于，看到了标有“3号码头”的闸门。闸门正在缓缓关闭！自毁程序要封锁这里！

“快！”奥米伽用尽全力冲刺，在闸门即将合拢的瞬间，将林暮推了进去，自己则侧身险之又险地滑入！

闸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的混乱。码头内相对安静，一艘流线型的、名为“海神号”的小型深海潜航器静静停泊在泊位上，舱门敞开，内部灯光温暖，仿佛在等待她们。

绝境中的生机！

两人疲惫不堪地爬上潜航器，奥米伽迅速关闭舱门，启动系统。潜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开始注水，准备脱离码头。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实验室正在发生连环爆炸，巨大的火球和冲击波即使在深海中也能感受到。扭曲的金属和怪物的残骸被抛射出来。

“我们……逃出来了？”林暮瘫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末日般的景象，恍如隔世。

奥米伽专注地操控着潜航器，驶离崩溃的实验室。她的侧脸在控制台的光芒下显得坚毅，但紧抿的嘴角透露着疲惫和凝重。

“逃出了实验室，”她声音低沉，“但‘Ω-7’的真相，还有那个‘观测者’……依然如影随形。”

潜航器向着黑暗的深海驶去，将爆炸的火光甩在身后。新的逃生工具带来了暂时的安全，但未来的路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实验室自毁前解锁的资料，是否隐藏着最终的答案？而她们接下来，又该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