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欢(倚天同人) 第43章 城镇篇（六.柒）勿念

当日下午，原是在房中赏玩妹妹送的夜光杯的王保保，收到皇上圣旨。除了慰问他们父子二人的伤势，圣旨中还要求汝阳王父子尽快回京复命，甚至提及，以陈友谅为首的乱党陈军与朱元璋的义军在龙湾大战之后，实力大减。

王保保不由揣测圣上是要他和父亲回京领兵，前去江西将陈友谅的势力一举消灭。圣意不可违，要是现在他和爹就动身回京，那敏敏……

来送圣旨的钦使还在等王保保决定，他来的时候听说汝阳王伤势不轻，不过，已经被治好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王保保将圣旨接过后，对钦使抱拳行礼后，和钦使解释道：“钦使一路赶过来辛苦了。我爹寒毒刚解，神医说，需要休养些时日。但皇上还在大都等我们消息，不如让我先跟着钦使回京复命，等我爹在这休养几日再回？”

钦使见到小王爷右手手腕上的纱布，心道，若不是汝阳王父子在战场上奋力抗敌，朝廷怕是早就朝不保夕。钦使本就对汝阳王父子钦佩，当下回礼道：“小王爷不必担心，下官的马脚程不快，在路上多耽误了两日也是常有的事。等汝阳王爷伤势好转，我们再启程回大都！”

王保保谢过钦使后，在赵一伤耳边低语几句，赵一伤便安排钦使在离张无忌夫妇住的房间最远的一处厢房住下。

赵敏这一午觉睡了近两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太阳都要落山了！她一睁眼，就见张无忌嘴角上扬，神色温柔地在看着手中的金盒子和珠花。

午饭时，张无忌知道珠花和金盒子都是她父兄送她的及笄礼。这不就等于和张无忌说，绿柳山庄之后，她就开始在意他？！赵敏脸一热，翻了个身不去看他，打算等张无忌将金盒子收起来再醒。

“敏敏，你醒了？”这动静如何逃得过张无忌的耳朵？张无忌将珠花放回盒子里，笑着走向床边。

赵敏闭着眼睛回道：“没有！”

张无忌猜测她是看到自己在看金盒子，他心里喜欢，嘴上却不点破。他抬起她搭在身侧的左臂，为她缠上新的纱布，看着结痂转好的伤口，张无忌笑说：“再过一天，伤口就不用再缠着白纱了！”

赵敏转过脑袋，瞧丈夫不提金盒子的事，她双颊羞红仍在，轻“嗯”了一声，忽地想起今日送给哥哥那对夜光杯，开口道：“我把夜光杯送给我哥，张大神医不会不高兴吧？”

“怎么会？！你不是早准备把杯子送出去？”虽说当时他看敏敏全心在父兄上，心里觉得受冷落，不过，现在想想，夜光杯再买一对就是。幸好，敏敏没有把那小坛百年葡萄美酒没送出去。

赵敏坐起来解释道：“那倒没有！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爹和哥，爹的生辰礼我是准备找人送出去，哥的生辰上月就过了！我是怕我哥不高兴，才想起还有一对杯子可以送。只是难为我们张大神医，心里希望落空了！”说到最后，赵敏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张无忌的脸颊。

说起生辰，张无忌捉着妻子在他脸上作乱的手，问她：“敏敏你是正月初一的生辰怎么不早和我说？害我没有准备，以为只是新年你才和我要岁岁礼！”

赵敏抿唇一笑，道：“因为生在新年，爹和哥也没那么多空闲陪我。每年都是只要爹和哥有空，我们一家就在府中摆个家宴，晚上我再跟着他们进宫赴年宴，就当庆祝生辰！话说回来，今年你不是送我簪子了吗？”

张无忌摇头，正要说话，门外神箭八雄之一的赵一伤听到屋内的动静，就出声说有事和神医与郡主说。

再说汝阳王午歇醒来，听到王保保已接了钦使送来的圣旨，还令钦使稍等两天再回京复命。见了钦使后的汝阳王，不由斥责王保保：“不知轻重！竟然私自延误圣旨，万一耽误军情，这可是大罪！”随后汝阳王便下令立刻整顿回大都。

钦使理解小王爷担忧父亲之心，他和汝阳王解释一番，并说不必这么心急，如果王爷身体无恙，那明日再出发也来得及。

王保保由父亲斥责后，心中只担心父亲的伤，他握着父亲手臂，道：“爹，让孩儿先带人回大都！神医行踪不定，我们好不容易遇到他，何不趁机让神医为您你调理几日……”

说到神医，王保保手上微微用力，提醒父亲，如果这么快回去，就要和敏敏再次分别，不知何时再见。

汝阳王怎会不知儿子意思？可他现在不只是一名父亲，他是大元朝廷的汝阳王！他身后有千千万万的将士，有大元的疆土需要他去守！如果家和国只能择其一，那他要护国！

“保保，通知城外将士，明日一早，我们立刻出发回大都，不得有误！”

“是！”既然父亲作此打算，王保保便不再多说。

钦使见汝阳王为朝廷如此尽心尽力，养伤期间也要坚持回大都继续为国效力，对汝阳王更加敬佩，心中遗憾他是文官，不能亲自跟随汝阳王上阵杀敌！

天暗的早，掌灯后，天上近圆不圆的月亮才无精打采地上工。今夜客栈虽灯火通明，却出奇安静，连蛐蛐都叫得小心，有一下没一下的。

看着神箭八雄将她给父亲熬的汤药还有哥哥做的下酒菜拿走，赵敏松了一口气，走出厨房，坐在长廊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张无忌站在长廊另一头，看妻子如此，并未上前！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和汝阳王父子分别是迟早的事，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知道，他这聪慧过人的妻子早已明白聚散离合，所以，他选择沉默，无言相伴。

“张公子，小王爷有请！”

赵一伤的声音让张无忌的视线从赵敏身上移开，他眸中有疑惑，明明他已经将汝阳王日后的调养和需要注意的事都写好，亲自交给王保保，难道还有什么问题？

“郡主，钦使大人前去府衙拜会孙大人了，王爷请您一起去用晚饭！”

赵敏眼神一亮，见张无忌对她点了头，立刻小跑着往父亲的小院去。

客栈小院的石桌上摆着敏敏亲自做的三道下酒菜，还有两个酒坛，连酒杯都省了，而石桌后边又摆满了少说二十个酒坛。

张无忌没想到，王保保特地找他来就是为了比喝酒，还是五十年的高粱酒。他指着桌上的两坛酒，道：“明日你们要赶路，这酒不如就小酌……”

王保保没个笑脸，他打断张无忌的话：“你是觉得本王不配和你拼酒，还是说你认定本王一定会输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就坐下来痛快喝酒！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拐跑我妹妹！”

“……”见他态度这么强硬，张无忌无法，只能坐下，心道，待会要是王保保不胜酒力，他再叫停。

赵敏只吃了一点就不再动筷。见父亲也没有太多食欲，为父亲盛过羹汤后，赵敏坐下来，关心道：“爹，张无忌已经将调养药方都写好给哥了！你身体里的寒毒刚去，路上一定要当心，一日三餐一定不能忘了！”

汝阳王喝了口羹汤，心中熨帖，笑道：“怎么嫁给那个臭小子之后，我的敏敏竟然变得这么唠叨了？”

看女儿脸色染红，汝阳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敏敏，爹知道照顾自己！”

说完汝阳王笑容减淡，担忧更多地询问：“倒是你，手上的伤真没大碍了吗？你和张无忌在外云游，身上有钱使吗？要是那臭小子带你过苦日子，你就什么都不用管，立刻回王府，爹绝饶不了他！”

赵敏眼中发酸，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只重重点头，却让泪珠落了出来。

赵敏对父亲展颜一笑，道：“爹，他真得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敏敏现在过得很开心！”

“好，好，好！”见女儿脸上泪花，汝阳王叹了口气，连连点头说“好”，他伸手将女儿脸上眼泪擦干，声音酸涩，安慰道：“乖，不要哭，不要哭！”

父女俩心情稍稍平静，汝阳王点头说：“爹看他对你的确不错！”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好事，汝阳王面上带着慈爱又有些调侃，他握着女儿的手，和她道：“说不定，下次再在什么地方见到你们，爹还能抱上小外孙！”

赵敏脸上一热，羞红了脸。她无忌哥哥暗中为她调理身子，她不是不知道。孩子一事，他们二人都顺其自然，不甚在意，现在爹这么一说，反而让她觉得害羞之时，又有些好奇她和张无忌的孩子会是什么样？

“不对，不能是外孙，万一像张无忌那个臭小子或者像保保……不好不好！最好是外孙女，像敏敏你这样聪明贴心最好了！”

听爹在一边自言自语地在想她和张无忌未来的孩子，敏敏忍不住笑出来，离别前的伤感淡了许多。现在她心里多了份期待，期待着将来有一天，她和无忌哥哥有了孩子之后，能带着孩子和父兄重逢。

父女俩又说了些体己话，屋外吵闹声却打断父女二人聊天。赵一伤往旁边小院那里望了一眼，犹豫片刻才向屋内询问的汝阳王禀报：“回王爷，是小王爷要拉着张公子比武……”

汝阳王笑着摇摇头，“这个保保，不听那臭小子叫他一声舅兄，是不肯罢休了！”

赵敏目露调皮，明知故问：“这么说，张无忌之前是叫爹‘岳父’，爹才不为难他了？”

汝阳王笑容一僵，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故作威严道：“不给那臭小子个下马威，他还当我汝阳王的掌上明珠那么好娶吗？”

赵敏藏不住笑意，起身趴在汝阳王后背，右臂环住父亲肩膀，像小时候似的，晃着父亲，“谢谢爹！”

这边院子里，张无忌手拿弓箭，一脸为难地在一边看着喝了两坛酒就有些醉了的王保保。

只见王保保拿着弓箭，让人摆了靶子，准备和张无忌比射箭：“如果你赢了我，我自罚三杯！你要是输了……哼，我就去和爹说，让敏敏跟着我们回大都，不用跟着你吃苦！”

张无忌没用过弓箭，可他本身就有武功在身，以他目力，命中红心不是问题，问题是……王保保现在说这话，分明是醉糊涂了。他和已经醉了的人比试，赢了也胜之不武。

王保保醉意上身，脑子还尚有三分清醒，他手持三箭，已将弓拉满，看张无忌站在那还是犹豫不决的模样，王保保冷哼一声，一眨眼就将箭对准了张无忌，一声不吭地对张无忌放了三支箭。

张无忌没想到王保保会忽然对他放箭，不过，他反应不慢。身体往旁边一侧，袖子一挥，张无忌眨眼功夫就把那三支箭拦下卷到手中。

在场的神箭八雄之二的吴六破和郑七灭见张无忌动作，都忍不住开口叫了声“好！”

“哼！这局算你了！”王保保心中惊叹张无忌武功高强，收箭干净利落无人能及，嘴上却不肯承认。他将手中长弓扔到地上，去桌边，又灌了三大口烈酒。

“哎，你不能再喝了！”张无忌把手中箭交给身后的郑七灭，上前阻止，再喝下去，一会还不知道要拉着他比什么！

“愿赌服输，我王保保不会赖账，接下来我们比拳脚！”王保保脸色更红，浑身酒气，还是抓着张无忌不放。

吴六破听了主子的话，内心替主子捏了把汗，看向主子的时候欲言又止。主子，您和张无忌比拳脚，虽说酒壮人胆，可也不能把人胆壮到铺天盖地吧？

“王公子……”

“什么王公子？！难道我保保特穆尔不是敏敏的哥哥？担不起你张大神医叫一声‘兄长’？”王保保一听张无忌又叫他“王公子”，怒气上涌，更下定决心一定要和他比。

这声音大到守在汝阳王房门前的赵一伤等人都听到了。赵一伤和其他几个兄弟对视一眼，均能看到兄弟们脸上因为憋笑憋出的红。

张无忌叹了口气，听他在自己面前终于以敏敏兄长自居，他顺着王保保的意，喊了他一声：“舅兄！”

可听在王保保耳朵里，这声“舅兄”像是他逼着张无忌喊出来的。兴许真是酒壮人胆，王保保一赌气，握紧拳头就往张无忌身上揍。

张无忌怕体内九阳神功又伤到王保保，忙侧身躲开他。没想到这一躲，让王保保扑了个空，张无忌长臂一伸就想扶他一把。

王保保酒劲上身，愣是挣开张无忌的手。张无忌不妨，手一松，王保保一个趔趄，屁股着地，脑袋嗑在青石砖地上。

“小王爷！”吴六破和郑七灭忙上前将他们主子扶起来。

张无忌摸了摸王保保有些肿起来的后脑勺，叹气幸好磕的不重，他手掌运功，替王保保散瘀。

过了一会，张无忌将王保保交托给吴六破和郑七灭照料，说他回房取化瘀消肿的药膏。

王保保晃了晃有些疼的脑袋，指着张无忌离开的背影叫道：“张无忌，有本事你回来我们接着比！”

“哥！怎么回事？”敏敏听到外边声响不对劲，和爹说了一声就出来看看却发现哥哥坐在地上，被人扶着。

吴六破强忍着笑，脸色通红地和郡主说刚刚发生了什么。

赵敏听罢忍俊不禁，还是担心地摸了摸哥哥的脑袋，所幸磕得不严重

王保保头还晕着，见妹妹蹲在旁边，神色担忧。他似是清醒一分，忙站起来，挥手让吴六破和郑七灭退下，这才对赵敏道：“哥没事！敏敏，刘大人快回来了，来，哥背你回去！”

说罢，还没等赵敏说话，王保保转个身，就轻松把赵敏背起来了。

赵敏搂着王保保的脖子，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担心道：“哥，你喝醉了，手上的伤还没好，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大概是脑袋的疼痛让王保保又清醒几分，他眼神清明不少，笑着对背上的妹妹说：“手上的伤不碍事！敏敏你这么轻！只要哥不想醉，那就不会醉！”

王保保一边说一边走向张无忌和赵敏房间的方向，脚步稳健并不虚浮。

吴六破和郑七灭只敢在后头默不作声地跟着，怕小王爷一个不稳，摔了自己又摔了郡主。

“哥还记得，上回这么背你，你才五岁。你偷偷跑去骑马，伤了脚，我背你回王府，在我背上还叫我‘草原妖怪’！”王保保脸上浮出怀念，他一直跟着爹上战场杀敌，极少有空陪妹妹。不知不觉，曾经背在背上，扛在肩上，那么小的妹妹，现在已离开王府，嫁人了。

赵敏忆起往事，轻笑道：“要不是哥你把我的马鞭藏起来，我就不会控制不好小白了！”

“对了，等哥和爹回大都之后，你在这里多待几天，我找人将小白送过来给你！上回回去，总管还说小白到现在都不许任何人骑！”

赵敏将下巴靠在哥哥结实的肩膀上，轻轻“嗯”了一声，低声叮嘱道：“哥，你在爹身边要照顾好他老人家，不能鲁莽行事让他老人家担心！无忌哥哥说，爹这些日子不能受风寒，不然就不好调理了！”

“你放心吧，有我照顾爹。你顾好你自己，我和爹就放心了！”

这一段长廊尽头便是赵敏的房间。看着张无忌手拿装着药膏的瓷瓶，王保保见到他，脚步一顿，继续向前走。

张无忌没想到王保保会背着敏敏回来，看他们兄妹有说有笑，张无忌了然，没有上前。

走到张无忌眼前，王保保却没有要放下妹妹的意思。

“哥？”赵敏侧过头疑惑地看着哥哥。

王保保盯着张无忌，和他说：“我听说，汉人的习俗，妹妹出嫁，要由哥哥背上花轿，妹妹才会过得好……”

“张无忌，你和敏敏成亲，我和爹都不知道。现在，我把我和爹的宝贝敏敏背过来给你，就算是补送她出嫁！我警告你，以后你不能欺负她，不然，我带人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当他知道张无忌这个臭小子已经和敏敏成亲结成夫妻，他忽地就想起，前些天他跟爹经过一城镇的时候，看到有一汉人家里出来个男子背着新娘子上花轿。他一问才知道，原来汉人的结婚习俗，家中有妹妹，妹妹出嫁，是要由哥哥背着送上花轿。当时，他还笑自己，这辈子他是没那个机会背妹妹上花轿了，没想到……

“无忌谨记，多谢舅兄！”张无忌心中触动，神色恭谨地对王保保微微行了一礼，又郑重地从王保保的背上接下眼中含泪的妻子。

“哥，谢谢你……”赵敏心中感动，重逢后，和哥哥说的话太少，而现在，太多的话到了嘴边，又觉无需多说。

王保保点点头，他收下张无忌递给他的药瓶，这才看了一眼妹妹，对妹妹笑道：“敏敏，你别忘了答应哥的，照顾好自己！”

想到明日之后，他和爹又见不到敏敏，王保保叹了口气，和敏敏说了声“哥走了！”，就转身离开。

张无忌将妻子拥在怀里，看着王保保离去的背影，他的脸上是感激和不曾有过的钦佩。他心中又生出一丝可惜，如果不是生不逢时，他和王保保，应当可以把酒言欢。

第二日，商城大街小巷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除了汝阳王父子平安无事地启程回大都，还有那神秘的神医大侠夫妇。

神医大侠生得英俊，妻子据说也极美。不过，因为神医妻子不小心染了风寒，一直围着面巾，围在福禄客栈门前给汝阳王父子送行的百姓并没有看清神医妻子长什么样。

据围观百姓说，大都来的钦差大人问及神医夫妇姓名，要回宫请陛下封赏的时候，神医好言谢绝。后来，神医妻子对汝阳王透露了姓名。

神医姓张名安浩；神医妻子姓吴名今心。

在一边听着百姓讨论，乔装过的周颠摸了摸下巴，颇为不解地问身边的冷谦：“无忌不是有个化名叫曾阿牛吗？怎么现在又换了个名字？这个赵姑娘也跟着改了名字，真是莫名其妙！”

“安好，勿念！”冷谦先生只回了四个字，就不再多言，安静地喝茶吃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