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进办公室,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主要是因为白翊这跛着脚拄着手杖的造型实在太过惹眼。
“白顾问,这是怎么了?”徐伟惊讶地问道。
古晓骊也关切地看过来:“小帅哥你脚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庄延直接站起来:“师傅,要不要我去买点跌打药?”
白翊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没事,小意外。”说完,他便径直走向座位,拄着手杖坐下的动作倒是流畅自然,看不出半点表演痕迹。
“昨天下班时不是还好好的吗,小帅哥你昨晚干什么了?”古晓骊好奇地问道。
白翊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尖,龚岩祁只好替他打圆场:“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脚脖子,不严重。”
古晓骊更加瞪大了眼睛:“龚队你怎么知道?你也在场?”
“我…那个……”龚岩祁面对古晓骊这丫头的追问,一时语塞,支吾了半天说道,“我怎么会在场,白…白翊跟我讲的。行了行了…都别围着了,咱说正事,让你们查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见龚队长脸颊微红,众人好像明白了什么,似懂非懂地笑笑,纷纷回到工作状态。
古晓骊拿起一旁的笔记本说道:“龚队,关于林婉英的恋人高志杰,我们联系了海外相关的机构,但暂时还没有反馈。时间过去太久了,当年的记录很多都不齐全,跨境查找起来难度很大。”
徐伟接着说道:“我又找到两个芭蕾舞团的老团员,是和林婉英同时期的,一会儿我和庄延去走访一下。”
庄延敲了几下电脑:“师傅,我昨天下午查找了全市以及周边地区的二手物品交易市场、复古服饰店,还有一些道具租赁商铺,但是都没有找到和那双34码舞鞋同款样式的交易记录。按理说停产了二十多年的东西,也只能在这些地方见到了吧。”
白翊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杖顶端的冰蓝色宝石,他忽然开口道:“如果,这双鞋不是近期购买或租借的,而是凶手自己珍藏多年的旧物呢?”
“自己珍藏?”龚岩祁想了想,“如果是这样,这双鞋属于凶手自己,那这个人会不会是和林婉英同时期的舞者?”
“不排除这个可能,”白翊道,“凶手对林沫的报复,带着强烈的仪式感和象征意义。使用一双具有年代感,并且可能承载着某种怨恨情绪的舞鞋,更能满足凶手扭曲的心理需求。”
“但案发当晚,监控显示并没有外人进出芭蕾舞团,舞团现有成员都已经过排查,应该是不会有三十多年前的老员工还在的情况。”庄延提醒道。
龚岩祁听了他的话,思考了一会儿说:“你俩去走访之前的老团员时,要重点问一问有没有当年和林婉英关系微妙的团员,最好脚码能符合34码。如果有的话,顺便问一下那些人有没有后代或者关系亲密的学生之类的。”
龚岩祁布置任务的时候,白翊就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望着办公室里的白板,看着上面错综复杂的线索,目光最终落在林沫和林婉英的照片上。
两代人,两个风云女子,相似的悲剧,为何都与芭蕾舞紧密相连?这凶手就像一只幽灵,藏在时光的阴影里,趁人不备便挥下屠刀。
但她们又和楚璃有什么关联呢?那个捡走了血玉,样貌酷似龚岩祁的男人,又在这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想到这些,白翊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正背对着他站在人群中间,跟大家侃侃而谈的龚岩祁,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疑惑。
龚岩祁分配完任务,一回头,正好对上白翊的眼睛。这个高贵的“王子殿下”似乎正望着他出神,眼神里带着一种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像在审视,却又并不凶厉。
“怎么了?”龚岩祁走到他面前,低头问道,“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线索?”
白翊迅速收回视线,恢复了往常的清冷,他低头看着手杖上透亮清澈的宝石,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是脚又疼了吗?”龚岩祁有些担心。
“没有,”白翊摇摇头,还露出了个浅浅的微笑,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不让龚岩祁“轰”他回家,他忙拄着手杖站起身,稳稳地走到饮水机旁倒水喝,跟健全人没什么两样。
当然,本来他就是个健全人。
于是,警队里这一整天,大家都见识到了白顾问极其“敬业”的带伤工作状态。他总是拄着手杖,步伐缓慢而优雅,仿佛脚下的路不是警局走廊,而是贵族的古堡。
古晓骊想帮他拿到书架上的文件,他也赶忙拒绝:“不必,我自己可以。”结果手杖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垃圾桶,撒了一地的纸屑,他又略带歉意,乖巧地站在一边,低头看着龚岩祁蹲在地上帮他收拾残局。
等到了午饭时间,他坚持要拄着手杖自己走去食堂,龚岩祁想帮他把饭菜端回来,他却态度强硬,冷着脸说:“我又不是没长手,我可以自己端。”
龚岩祁看着神明大人倔强的背影,简直哭笑不得:“那昨天是谁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怜模样,今天怎么了?打鸡血了?”
哪里是打鸡血了!翼神大人只不过是不想被单独扔在家里罢了。
然而有趣的是,有时讨论案情过于投入,这位“重伤员”又会偶尔忘记自己的人设。下午开会,他刚看完一摞资料,站起身想去指出白板上的某个关键线索,完全忘了放在一旁的宝石手杖。
“哎你……”龚岩祁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脚踝。
白翊瞬间反应过来,身体僵了一下,然后马上极其自然地将重心移到左腿,右手还撑了一下桌子,嘴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好像有些疼。龚岩祁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下午,徐伟和庄延走访回来,带回了重要的信息。
“祁哥,我们找到了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团员,她提到了一件陈年旧事。”徐伟说道,“她说当年林婉英是团里的台柱子,但同时期有个叫孙秀芳的女演员,业务能力也很强,可总是被林婉英压着一头,就像现在的林沫和周琳雅。所以两人关系比较微妙,算是竞争对手。”
“老团员说,后来林婉英怀孕生子,休息了一段时间。休完产假回到团里,身材还没完全恢复,暂时不能上台,就在后台做一些后勤辅助工作。”徐伟继续道,“有一次,团里有个重要演出,孙秀芳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担任主角。上台前,是林婉英负责分发演出服,结果孙秀芳穿上舞鞋刚上台,没跳几步就突然惨叫一声摔倒了。”
“怎么回事?”龚岩祁追问。
徐伟道:“检查发现,舞鞋里有一根缝衣针,刺进了孙秀芳的脚趾里,伤口还挺深的。”
一旁的庄延接话道:“那个老团员说,林婉英声称那根针是她在后台缝补演出服时不小心掉在舞鞋里的,纯属是个意外。但孙秀芳坚决不信,一口咬定是林婉英自己不能上台演出,又嫉妒她当主角,才故意将针放进舞鞋里要害她。”
“这件事后来有定论吗?”白翊问道。
徐伟摇摇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林婉英故意放的,而且老团员说,林婉英在团里的人缘比孙秀芳要好,性格也和顺,所以没多少人相信是她故意害人,最后这件事也只能按意外处理。但是,这次事故对孙秀芳影响很大,她脚伤养了很久,等她恢复后,便错过了最佳时期,团里早已有了顶替她位置的新人演员。她事业受到重挫,从此心理慢慢出了问题,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没多久就离开了舞团。那个老团员还说,孙秀芳离开后,生活也过得一直不太好,结婚没两年就离婚了,各方面都不太顺。”
舞鞋,缝衣针,舞台事故,断送的前程,深深的怨恨……这些关键词瞬间让龚岩祁联想到了什么。他立刻对古晓骊道:“晓骊,立刻查这个孙秀芳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古晓骊迅速在户籍系统里进行查询,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龚队,查到了,户籍信息显示孙秀芳已经于四年前病逝了。不过她有个女儿,叫黄莺。关于黄莺的资料不多,只能查到她曾经就读于本市的卫生职业技术学校,是护理专业毕业的。毕业后的就业记录……好像没有在正规医院体系内,所以查询不到。”
“卫校?护理专业?”龚岩祁大脑飞速旋转,如果说凶手能徒手折断林沫的脚骨,不是因为他的力气大,而是因为凶手本身对人体骨骼构造熟悉,知道哪里是最恰当的受力点,所以才能稳准狠地完成这件事。
既然凶手对脚腕脚骨的构造熟悉,那么舞鞋中精准的针刺位置,以及针尖上的毒物来源…这些似乎都能和一个学过医的人联系起来……
而且,黄莺?…黄?……
龚岩祁脑子里一个惊人的猜测迅速形成,他看向白翊:“我想,或许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白翊和他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细想来,她倒的确符合我们的所有推测。”
见白翊与自己不谋而合,于是龚岩祁忙转头说道:“晓骊,再查一下黄佳的社会关系,看看她和这个黄莺有没有关联?”
古晓骊埋头查询,过了会儿,她惊讶地抬起头说:“龚队!芭蕾舞团的员工档案上记录,黄佳也是同一所卫校毕业的,而且…户籍系统显示她更正过家庭住址,早期家庭住址登记就在孙秀芳户籍所在的那个老小区。”
“她的双亲呢?”龚岩祁问。
“双亲……”古晓骊拖动着鼠标,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奇怪,她的双亲一栏怎么是空白的……”
徐伟和庄延带回来的消息的确很有价值,如果龚岩祁的猜想成立,那么之前出现在林沫柜子里的纸条,除了和她朝夕相处的团员们最有机会放置以外,芭蕾舞团的保健医生黄佳,也可以不引人注意地随意出入舞团各处。
一切似乎都可以说得通。
但龚岩祁知道,目前所有关于黄佳的推测都还只是基于他们的主观猜想,缺乏直接证据,贸然传唤或搜查很可能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凶手有所防备甚至毁灭证据。
他沉思片刻,目光转向一旁安静坐着的白翊,突然计上心头:“白顾问,你脚踝怎么样了?还疼得厉害吗?我看你走路好像还是不太方便的样子。”
白翊见他问自己的伤情,便脱口而出:“不疼了……”
但话刚一出口,就对上了龚岩祁那双深邃的眼睛,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期待。白翊瞬间了然,他眼眸微动,眉头轻轻皱起,手自然地抚上右脚踝,立刻改口道:“呃,其实…还是有点疼的。一直坐着没觉得,可走路的时候就会隐隐作痛,使不上力。”
龚岩祁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位神明大人还挺“上道”,他挑挑眉:“扭伤可大可小,得好好处理才行。不行咱就找个中医理疗,我记得黄佳医生不是很擅长穴位按摩吗,周琳雅的脚伤一直都是她在调理的,据说效果还不错,要不下午我陪你去找黄医生看看?”
白翊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黄医生确实专业,如果能请她帮忙,我的脚一定能很快恢复,那就有劳龚队长了。”
“跟我还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小剧场:
古晓骊:“诶,你们看龚队和白小帅哥,像不像在演什么苦情戏?”
徐伟摸着下巴:“一个嘘寒问暖过度关心,一个弱不禁风突然娇弱,确实很可疑。”
庄延:“我赌一包辣条,白顾问的脚早好了,刚才我看见他差点儿蹦起来去拿架子上的文件。”
徐伟:“那祁哥还配合得这么起劲儿?”
突然,三个人对了下眼神儿,恍然大悟道:“啊!懂了!”
此时,龚岩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懂什么了?让我也听听?”
三人落荒而逃,龚岩祁挠挠头,一脸懵:“这些家伙说什么呢,我怎么就不懂呢?”
白翊拄着手杖慢悠悠路过,淡淡地甩下一句:“凡人的情商果然和智商成反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