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男主［快穿］ 第28章 堕神（28）

宁戚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直冲而去，心脏跳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限，几近撞破肋骨，耳边一怔嗡然，身体僵直的站难以动弹。

雨声，呼唤声、惨叫声、恐惧的叫喊，一瞬间都在耳边远去。

只有一人冰冷的呼吸，低哑的诅咒：“我的小新郎，你走不了了……”

【警告！宿主生命值降至：50！】

宁戚当初坠河的时候都没有听到系统预警生命值，可他现在没有感到身体上的任何不适，楼川甚至没有出手伤他，只是站在他身边，他的生命值就掉了一半？！

宁戚急促的吸了几口气，但仍不敢回头，只紧绷着身体，鼓起勇气，小声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楼川轻笑一声，另一只冰凉的手从他的肩头下滑，直至覆上他的手背，牵着他的手，压在他的右侧脖颈处。

宁戚不知道楼川想干什么，只能僵硬地让他抓着自己动作。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脖颈处微微隆起小小的一块，那小一块在他的手心下隔着皮肤兴奋跳动。

宁戚吓得想要抽开手，可楼川却以不容抗拒的力量压住了他的手背。

他将下巴轻轻磕在宁戚肩头，似乎越过肩头正偏头，饶有趣味的盯着自己的猎物看，一边观察着，一边和他缓缓解释：“噬魂蛊。”

“它住在你的身体里面已经很久了，你的灵魂应该被它吃的差不多了吧。把你的灵魂吃掉，你的□□会腐烂、消失，但灵魂会一直一直，永远的留在这里，陪着我循环往复，永不超生。”

不知道为什么，宁戚的心情却在楼川话音落下的刹那，将躁乱不安的心情短暂平复了下来。

副本毁灭倒计时在他的控制面板上缓慢流动。

他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死期到来的绝症病人，因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结局，所以反而坦然了。

连宁戚自己都诧异于这份不合时宜的冷静。

宁戚脑海里飞速闪过废弃副本世界的规则：“你知道我来自哪里，那你一定知道，每当副本重启，我就会失去记忆成为那个善水村的傻子少年，只要是本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永远只能借由别人的身份存活，哪怕是灵魂。”

“你留下的既是我，又不是我。”

楼川笑了声，但语气显然没有刚才的轻松：“那又怎样？”

宁戚舔了舔干燥的唇，沉声说：“所以你永远只能在世界毁灭的最后一天见到我。”

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掐在宁戚腰上的手指骤然收紧，带着让宁戚身体都疼得颤起来的力度。

这也是宁戚刚才摸出来的规则。

程简是个意外，他意志力很强大，再加上陷在弟弟死去的痛苦里，所以会在现实和npc的身份中混乱。

而像程繁唐明宇，就只能在副本即将崩溃，副本规则随之坍塌的这一天，短暂的记得自己是谁。

但是等世界颠倒重来后，他们又会成为那个什么都不记得的npc。

楼川久久没有说话，那冰冷吐息一如既往的平静，感受不出什么波动。

宁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动摇，但他也是真的没招了。

然而下一秒，耳边又响起一声低笑。

宁戚感到自己脸颊边上贴上了一片冰凉的柔软。

楼川低低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小骗子。”

宁戚心中悚然一惊，掐在他腰上手从他肚子上绕到了另一边，牢牢握住了他的侧腰。

“唔……”

宁戚整个人被往后一扯，整个人都贴进了楼川的怀中，被他以一种不用弄疼他，却足以让他看到难以窒息的力道涌入怀中，像是要把他深刻入骨血里。

“他们的沉沦是你们那个世界的规则，我只是懒得干涉，”楼川的唇贴在宁戚的脸颊，轻轻摩挲，“但这个世界，我说了算。”

“我会让你，完完整整的留在我身边，永生永世。”

仿若恶魔的诅咒，在耳边悠然响起。

宁戚浑身都凉透了，再说不出半个字。

这时，他看到了阴郁天幕下，淡定自如站在仓皇的人群里的净生道长。

他面上没有了之前那股面对宁戚时的散漫和洒脱，大概也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面对楼川时没有恐惧的人。

取而代之的满面的悲悯和无奈：“楼川，你执意如此，只会让你的族人永远陷在和这些村民一样痛苦的轮回中，何苦呢？”

宁戚登时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森冷气息，周围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楼川冷笑道：“倒是忘了你了。”

下一秒，一股阴风倏然吹起，以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冲向了净生道长，净生道长整个人登时被吹得往后退了数百米，但嗓音却在劲风中死呀响起——

“他本不属于这里，你强行把他留住，天地轮转，哪怕世界颠倒重来！你是世界的主宰，可以长生不灭，可他总有神魂陨灭的那一天！！”

他的话音落下，这股风势却更大了，连稍微细瘦的树都发出了仿佛将要断裂般的“咯吱”声响。

此时，坡下本就颠三倒四的村民们也被这股阴风带动，在泥地中翻滚、惨叫。

唯有宁戚和楼川这里，不受任何外物的侵扰，不仅是风声，从楼川出现开始，连雨滴都没有落在他身上分毫过。

宁戚在其中，看到了将程繁紧抱在怀中，但仍被呼啸的份席卷着的程简，在即将撞上洞岩的那一刻，程简用后背将程繁护在了怀中，而他几乎是立刻就呕出了一大口血。

“哥！！”

程简惊恐的呼唤在宁戚耳边响起，宁戚的精神都颤了下。

“停下！”

宁戚出了手和脑袋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被楼川禁锢着，分毫都动不了，他只能反攥住了楼川的手。

楼川没说话，下一秒，宁戚眼前忽地黑了下来，软软倒在了身后人怀里。

楼川将人打横抱起，无视一地狼藉，和身后一片惨叫血海，缓步走进了深寂的深林中，身影也寂灭在了黑暗中。

*

宁戚睡的深沉，连个梦都没做。

之所以醒来，是因为脑子里面的主控面板“滴滴”叫个不停。

【警告！警告！警告！副本世界毁灭倒计时：6h。】

【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直至任务失败的最后一刻。】

宁戚：“……”

把宿主当驴使呢，都要死了，还惦记你那破任务。

宁戚睁开眼睛，环顾周围一圈，果不其然发现自己在沈岩……或者说是楼川家里。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陈设也还是那个陈设。

其实第一次来的时候，宁戚就发现了，沈岩家里的东西实在是太齐全了，一个住在深山的少年，家里缺几乎什么都有。

而且每次他来，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在同一个地方，根本不像是人住过的地方，强迫症都做不到每一个东西都完完整整分毫不差地摆在原位置。

更像是每次他来的时候，特意为他重新复原一遍。

宁戚在床上静默的坐了会儿，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都换了，身上也干爽无比。

他带着复杂的心情，站在门边踌躇着要不要开门。

之前楼川一直是以沈岩的面目出现在他面前，他怕……他会不适应。

就在宁戚犹豫时，却听到门边传来几声细碎的声音，宁戚凑到门边去听，听到门边居然有人在说话——

不，或许不是人，鬼的声音乍一听和人没什么两样，但宁戚已经听过很多次鬼说话了，鬼的嗓音会比人更尖细，像是掐着嗓子一样，要不就是沉的像水牛，落在人欣赏仿若千万斤重。

不过这会儿宁戚连邪神都见过了，对鬼实在是没什么恐惧了，他脱敏了已经，他很快就将重心放在了门外两鬼的交谈内容上。

“还没醒？不能吧，再不醒真来不及了！”

“族长人呢？”

“害羞呢，估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吧。”

“唉何必呢，人都绑回来了，喜欢就先亲一个。”

“人家愿意吗你就亲？”

“亲一个咋啦？上次在水底下不是亲过一回了吗？”

“那能一样吗？行了楼檀，你一边玩去吧，别添乱了！”

宁戚：“……”

宁戚无言片刻，更加不想出去了。

不过他很快从中提取到了重要信息……楼檀？

那不是他在回忆中，看到的楼川的好友吗？而且貌似是当年楼氏医仙的儿子，和楼川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在楼川给他看的回忆中，楼檀是他唯一的知心朋友。

楼檀……还在？

或者说，鬼魂还在。

宁戚内心忽然有种安心感。

起码这样，就证明他十年来他也不是一个人在这深山里吧，有鬼陪着他。

宁戚正陷入沉思，没注意到门外的交谈声已经停止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这之前咯吱响的木门，悄无声息地就被打开了。

宁戚的心猛地跳了下，意识到了什么，一抬眸就看到楼川……以沈岩之前的模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

宁戚见到沈岩，忽然心中什么恐惧和忧虑都没了，只是所有事情摊开来在眼前，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楼川倒是坦然，朝他笑了下，入以往般，只是说：“吃饭吧。”

“啊？”

宁戚没想到他的开场白会是这个。

一分钟后，宁戚懵然坐在了餐桌前，一脸局促，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动筷子。

而楼川就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盯在他身上，像个勾子。

让宁戚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楼川忽然开口：“怎么不吃？”

宁戚哑了下，筷子试探着夹了块山鸡肉，但左看右看，都不敢往嘴里放。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楼川，低声说：“这不会是什么人肉吧……”

恐怖片里太多这种环节了，什么人肉包子人肉饺子的……宁戚有些难以信任。

楼川沉默两秒，面无表情说：“人肉脏。”

意思就是不是了。

宁戚松了口气。

但他也没怀疑楼川会这么变态……虽然他确实有点变态，但直觉让他觉得，楼川不会害他。

宁戚肚子确实饿了，此刻闻到饭菜的香味，更是忍不住，低头把肉放嘴里，津津有味嚼起来。

还是以前的味道！

吃着吃着，宁戚不由像以前那般夸赞道：“你做菜真好吃！”

等宁戚回过神今时不同往日时，又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而沈岩低低“嗯”了声，说：“多吃点。”

宁戚的心重重地跳了下。

如果忽略脑袋里一直在“警告警告”的声音的话，他真的可以不再想即将来临的死亡。

可他刚才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的生命值已经跌到了“30”。

他从未这样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了。

吃完饭，沈岩一点没有邪神架子的去厨房洗碗了，宁戚想跟进去又不敢进去的，只要站在门口向外悄默默地张望。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空完全黑透了。

等明早他一觉醒来，说不准就已经死了，然后亲眼看着世界轮回，再一次次见证善水村的覆灭，以及程简程繁，还有唐明宇的死亡……

宁戚和他们认识的时间算不上长，关系……也不说多么好吧，可看到他们在副本世界里迷失自我，不断自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永生，真的不是诅咒吗？

轮回重生，看着明知的事实在自己眼前不断上演的感觉，真的好吗？

宁戚不觉得记忆里那个楼氏清冷沉默的族长少年，真的会迷失在仇恨中。

即使主线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楼川让世界循环的意义是什么。

“其实我们也不想世界不断消亡轮回。”

宁戚正出神听着雨声，耳边乍然响起一道尖细嗓音，他吓得差点原地去世！

一扭头，宁戚正正对上一张熟悉的鬼脸——

竟是上次他迷失在深林，把他送回岳文家不留名的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