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大学同学肉肉的梦,以下都是她跟我讲的。
我们做时尚行业的,看起来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每天都随时会加班加成狗,实打实的“时尚牛马”。我们那个老板你也知道,出了名的神经质,经常改了“两百版”最后不是要按照他自己的稿子来,就是:“还是第三版最好”……所以我才会染上盲盒,一种当代“牛马”的合法“赌博”。尤其是帕帕猫头家的,它家的几个主IP都很有设计感,做工精美,又有各自独特的个性。
所以不知不觉间,我那不到四十平的老破小就被放它们的架子、柜子占满了,就连墙上也用置物搁板层层叠叠地筑起了它们的舞台。
那天夜里我在家加班,实在太困了就趴在键盘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喉咙干得发紧,被逼无奈下,我挣扎着睁开眼睛。空调低沉地运行着,房间里一片静谧的黑暗。
我站起来拉伸了一下,刚准备去倒水喝的时候,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不是空调声,也不是楼下大马路上车轮压过路面的闷响。
是……一种叽叽喳喳的,像老鼠一样的动静。
又像是一群迷你小人在很远的地方开小组会议,声音极小、而且很密集,还似乎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兴奋感。
我当时身体瞬间僵住了,所有睡意烟消云散。心脏在胸腔里突突跳。深更半夜,我家里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声音好像是从客厅那里传来的。
很轻,很模糊,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分辨出那不是一个声音,而是很多个不同的、细碎的声线交织在一起,嗡嗡嘤嘤。偶尔还会冒出一两个稍微尖细点的音节,又马上被更低的嗡鸣盖过去,好像在吵架,又好像是在密谋点什么。
难道是幻听吗?加班太晚,神经衰弱了?我使劲晃了晃头,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是疼的。不是梦(大家不要学,这招真没用!)。
那声音持续不断,像背景噪音一样萦绕在客厅的方向。
恐惧像幽灵蛛一样,偷偷从我脚后跟爬到后背上。我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喉咙里的干渴和心脏的狂跳,动作极其缓慢、轻手轻脚地、像个小偷一样挪到卧室门边,屏住气把耳朵贴在了冰凉的木门上。冰凉的木地板刺痛了我的脚心,让我更清醒了几分。
声音清晰了一些。
确实是说话声!很多很多细小的声音!就在客厅!
“……不行……风险太大……她醒了就完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说,语气急促。
“……怕什么……观察这么久了……睡得像猪……”另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反驳,带着不屑。
“……时机……关键是时机……要同步……”第三个声音,听起来更冷静,像是在做战略部署。
“……扩张……我们需要更多空间……占领……”第四个声音激动地嚷嚷,立刻被其他声音“嘘”了下去。
我浑身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这些对话片段零碎但清晰,透着一种怪诞的阴谋感。它们在说什么?谁醒了?占领什么?这屋里除了我还有谁?
冷汗洇湿了睡衣的后背。我用发抖的手,极其缓慢地拧动了卧室门的把手,推开一条细得不能再细的缝隙。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马路上的灯光透过百叶窗缝隙照进来的、微弱但斑斓的光线,在地板上拉出几条模糊的光带。
而就在这片昏暗中,我看到了让我头皮炸开的一幕。
客厅靠墙的那排白色伊克特置物架上——那上面摆满了我这些年收集的、大大小小几十个帕帕猫头玩具——此刻,正上演着无比诡异的一幕。
那些原本应该静静站岗的塑料小人,全部都……活了。
它们不再保持着我精心摆放的姿势。有的扭动着身体,有的挥舞着胖乎乎的塑料手臂,有的甚至从自己的站台上跳了下来,聚集在架子中间比较空旷的地方,围成几个小圈子。那些细碎嘈杂的絮语声,正是从它们那里发出来的!虽然看不清细节,但能看到它们圆圆的脑袋在晃动,手臂在比划。
小妞妞的星座系列,那个抱着金鱼的双鱼座,正激动地舞着鱼尾巴,对着一群狼娃森林音乐会的小伙伴指手画脚;球球熊热潮系列,那个戴着熊猫帽子的,正和毛毛社会大学系列拿望远镜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几个丫丫精灵飞行系列的小不点,扑扇着透明的翅膀,悬浮在半空,像是在放哨。
我脑子当场嗡的一声,彻底懵了。塑料……活了?在开深夜座谈会?
就在这时,那个拿着望远镜的毛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向卧室门的方向。我吓得立刻缩回头,心脏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大气不敢出。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那嗡嗡嘤嘤的絮叨声消失了,客厅里只剩下我狂乱的心跳和空调的低鸣。
我被发现了?
过了仿佛两百年那么久,外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我鼓起残血的勇气,再次把眼睛凑近门缝。
置物架上的情景又变了。
所有的小人都恢复了原状。安安静静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摆着标准的造型,一动不动。仿佛刚才那一切激烈的讨论、诡异的活动,都只是我极度困倦下产生的幻觉。
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因为太渴产生幻听和幻视了?
我犹豫着,最终还是求知的渴望(或者说作死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轻轻推开门,赤着脚,一步步挪进客厅。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塑料摩擦产生的微热气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电子元件过热的微弱臭氧味。
我走到置物架前,屏住呼吸,仔细审视着每一个娃娃。
小妞妞的双鱼座安安稳稳地抱着她的金鱼,眼睛望着前方;狼娃的小提琴手保持着演奏姿势;球球熊的熊猫帽子歪戴的角度都和我睡前摆放的一模一样;毛毛的望远镜也规规矩矩地举在眼前,对着窗外。一切如常。
我伸出手,指尖颤抖地碰了碰離我最近的一个小妞妞。冰凉的、光滑的塑料触感。毫无生命迹象。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全身虚脱一样放松下来。果然是做梦了。或者就是加班加到精神失常了。自己吓~自己。
我摇摇头,转身想去厨房倒水喝。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架子上那个拿着望远镜的毛毛,它的手臂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动了一下,望远镜的角度似乎偏离了窗户,转向了我的背影。
我猛地回头!
一切静止。毛毛纹丝不动。
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我死死盯着它看了十几秒,它没有任何变化。
“神经病……”我低声骂了自己一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向厨房。真是疯了。
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瓶,冰凉的液体划过食道,稍微安抚了我紧绷的神经。或许我该请几天年假休息一下了。
放下水瓶,我准备回卧室继续睡。经过客厅时,我还是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排置物架。
就这一眼,让我的血液瞬间降到了冰点,刚刚喝下去的水几乎要逆流出来。
架子上的娃娃……位置变了!
不是大幅度的改变,而是极其细微的调整。之前为了对称好看,我摆放时都是让娃娃们面朝正前方的。但现在,至少有十几个娃娃,它们的脸……微微地、齐刷刷地转向了我刚才走进厨房的过道方向!
它们的表情似乎也变了。那些千篇一律的可爱微笑、无辜嘟嘴、天真眨眼,在昏暗迷离的光线下,似乎透出了一丝……讥诮?冷漠?或者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诡异注视感?
我不是把它们都摆成朝前的吗?我记错了?不可能!我对自己的摆放很有信心!
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我。这不是幻觉!它们刚才绝对动了!它们在看着我!
我一步步后退,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我的眼睛惊恐地在那一片娃娃脸上扫过。它们沉默着,用一种空洞又专注的“眼神”回望着我。
突然,那个球球熊热潮的娃娃,脸上那夸张的黑色熊猫眼罩,似乎极其快速地朝我眨动了一下!
紧接着,像是一个信号被触发——
“嘻嘻——”
一声清晰无比的、细小的嘻笑声,从一个狼娃口中发出!
不是幻听!无比真实!尖利又刺耳!
下一秒,整个置物架上的娃娃全都动了起来!不再是偷偷摸摸的窃窃私语,而是彻底放开了!它们疯狂地扭动身体,从站台上跳下,在架子上奔跑、跳跃,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尖笑、叽喳、欢呼、口哨声!
“她发现了!她发现了!”一个丫丫精灵尖叫道。
“计划提前!行动!行动!”毛毛社会大学那个拿公文包的,用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着,还把公文包甩得啪啪响。
“占领起点!就从这里开始!”小妞妞的艺术时间系列,那个拿着画笔的,把画笔当成指挥棒一样挥舞。
整个客厅瞬间被这种疯狂、混乱、尖利的噪音填满!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恐怖迷你夜店突然在我家客厅开业!
我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那些娃娃并不满足于在架子上开派对。它们开始像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地从架子上跳下来,落在地板上。它们的塑料小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密集的“哒哒哒哒”的声响,像是一大群疯狂的机械甲虫在行军!
它们的目标非常明确——朝着房间的各个角落扩散!
一部分冲向了沙发底下,一部分冲向电视柜的缝隙,还有几个扑扇着翅膀的丫丫直接朝着空调出风口飞去!
“堵住出口!堵住出口!”有声音在喊。
“建立前沿阵地!快!”
我眼睁睁看着它们分工明确,行动迅速。几个狼娃滚到了我的拖鞋旁边,试图把拖鞋推走;几个小妞妞围住了我掉在地上的一支口红,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像是在研究什么外星武器;还有一队毛毛,正试图合力推动一个比我还高的落地灯底座,显然是想把它弄倒,制造路障!
它们要干嘛?它们真的要占领我的家?!把这些缝隙和角落都变成它们的据点?
“不……不要……”我听到自己发出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呻吟。
我的声音似乎刺激到了它们。所有娃娃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它们齐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过头——几十张形态各异但同样诡异的脸,同时转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在霓虹光线下闪着塑料光泽的眼睛,空洞地聚焦在我身上。
寂静再次降临。只有空调还在徒劳地送着冷风。
我被这恐怖的集体注视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忘了。
然后,那个最开始说话尖声尖气的小妞妞双鱼座,从娃娃群里慢慢走了出来。它抱着它的金鱼,歪着头,用那种甜腻得发假、却冰冷刺骨的声音,清晰地对我说道:
“你……碍事。”
“这房子……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从现在开始……嘻嘻……”
它的笑声未落,所有的娃娃同时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大笑和欢呼!它们不再掩饰,声音汇聚成一股恐怖的音浪,冲击着我的鼓膜!
“占领!占领!”
“把她赶出去!或者同化掉!”
同化?!什么意思?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潮水般的塑料小人军团,发出“哒哒哒哒”的密集脚步声,如同缩小版的丧尸潮,朝着我——更准确地说,是朝着我身后的卧室门——汹涌地冲了过来!
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狂热的光。小小的塑料手臂挥舞着,像是要把我撕碎。
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了一声自己能发出的最凄厉的尖叫,连滚带爬地跳起来,转身疯狂地扑向卧室门!我必须把它们关在外面!绝对不能让它们进卧室!
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摸了好几下才抓住门把手,猛地将门甩上!
“砰!”
一声巨响,门合上了。几乎就在同时,门外传来了密集的、如同冰雹砸门的“噼里啪啦”声!是那些娃娃撞在了门上!紧接着是疯狂地抓挠声,塑料摩擦木门的刺耳声音,还有它们尖利的叫嚣:
“开门!”
“没用的!”
“我们有很多办法进去!”
我背靠着门板,能感觉到门板另一侧传来的微小却密集的撞击力。我全身都在发抖,冷汗浸透了睡衣。我死死用后背抵住门,仿佛这样就能挡住外面那支恐怖的玩具军队。
怎么办?怎么办?报警吗?跟警察说我的帕帕猫头成精了要占领我的房子?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的!
手机!我的手机在电脑旁边!
我连滚带爬地扑到书桌前,抓起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解锁屏幕,按下110——正当我要按下拨号键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背后也有吱吱嘎嘎的动静,我缓缓转过头,突然意识到我的卧室里……也摆满了帕帕猫头的玩具!
“啊!——”我猛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醒了,看着我那满满一屋子帕帕猫头柜子和架子,我心有余悸,幸好只是梦。
我拿起手机准备看一下时间,却发现有一条热门推送:帕帕猫头玩偶甲醛超标,网友实测污染值爆表!
……
什么?你问我之后怎么处理的?我斥巨资在家装了新风系统,保持通风,还买了甲醛清除果冻。
你问我还买不买?那当然……
买!下次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