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干草床上的赵元青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感觉选边已经确定了,反正她是肯定要弄死那个影子男的,但为什么小婷还说能选呢?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边看起来非人感更重一些,这边最起码多少沾点人。
格伦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边看起来更加不对劲啊,格伦知道个屁啊,邪门的东西很多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蜘蛛是什么,但很不对啊。
于是她推了推燕椿和,他的眼睛在夜里盈盈的,旖旎而又艳丽,唇也有些红润,泛着诱人的水色,迅速挪到她的下巴处等待。
赵元青只能先亲,她觉得茂茂真的好可爱,这种成熟人夫款她觉得一般般,之前是欣赏过的,但现在就……一般般。
可能是因为没上手摸过,毕竟人真的很多。
“……”
啊……摸到了,好软,好大的胸肌。
天……她有点晕,刚刚想问什么来着?
不行,不能再摸了。
赵元青迅速抽回手,坐起身自己喝了口水,又喂他喝了些,看他露出愉悦又得意的表情。
“现在还能换阵营吗?”她躺回去悄悄问他。
“理论上能,但那边不会接受。”她呼吸的热气蹭到他的耳朵了,燕椿和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你直接跟我说吧,怎么选,我感觉任务和格伦没什么关系。他……有点像是被利用了。除了获得一些金钱,他失去了很多。培育蜘蛛卵犯法吗?应该不犯法吧……我觉得蜘蛛的问题,看起来像故意勾引格伦,格伦听着也有点美化自己。人好像都会美化回忆中的自己。不过人都这样吧,贪婪,很少的人才会克制贪欲。穷的时候确实很难……不过也要看看多穷,劳动和价值是否匹配,我觉得他不重要。”
“格伦的事的确不重要,记得太阳纪年那个副本吗?B级的副本,我跟你说的话,大概系统就会出现正式提示你选阵营。你要听吗?”
……两个神吗?赵元青琢磨了一圈,不像,两个神怎么可能这么和平?
除非一个碾压另一个,或者另一个隐藏的特别好,但蜘蛛有,春神也有,彼此应该都会互相知道对方的神迹。而且……太阳纪年那个副本严格来说不是神,只是神意外死亡后遗落的神格。
伪神或者说半神。
“……哎?”她被燕椿和咬了一口。
“不许不理我。”他瞪她。
“没有,没有。”赵元青讨好一笑,凑近亲了亲他的脸颊,“不听了,我不能替她们选。”
金胜男今夜梦话格外多,骂骂咧咧,二人都听见炕上又传来了句“完犊子玩意……”
“她们都很生气格伦的事情,我是不是也该生气?我只是暂时还拿不准格伦说的事情,有一部分听起来不是很真实,就是……他女儿死的时候,我觉得少了点什么。比如情绪啊,怎么死的啊,他说的好简单,是冻死的吗?尸体被他葬在哪里?西西莲和茜茜长得像吗?”她又小声问他。
“你抱着我,我就告诉你。”燕椿和含笑眨眨眼。
“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抱着你呀。”她伸出胳膊抱住他。
“总是说的好听。”言语虽然嗔怨,但他表情羞涩又喜悦,乖巧躺好后对她说:“只是我的推测。”他得先打个补丁。
“这种长篇叙事下,人会回避自己的错误,也会美化自己。比如格伦在哪里发现的蜘蛛,他没有提起,但他之后说用第一次的钱改善生活,装修屋子,为妻子女儿购置物品和学费,没有提自己。回避的就是他心虚的地方。是贪欲控制了他,而非为妻子女儿改善生活。这是一种为自己行为推脱的合理化说辞。主动犯错的人会更加推脱责任。”
“茜茜的死可能基于一场意外,他之后提及全镇的人开始参与到这场豢养蜘蛛行为中。把责任扩大至整个小镇,他呢?他和马克的进度要比其他人快,到第二场雪,格伦就赚够了足够多的钱,那么……我觉得茜茜的尸体,可能是第一个被实验的对象。莎拉是直到的,到第三场雪时,莎拉让所有人不再培育那种蜘蛛,是为了阻止恶。西西莲……哎呀,总之大概是这样。”
“之后格伦把这项工作交给马克,他自己脱手。但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是格伦在控制这项生意。雪下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利益不均,或者一些其他日益增加的矛盾,很可能马克被格伦杀了。莎拉愤怒地和格伦争吵。因为格伦要自己去亲眼确认那些蜘蛛,他还在做着这样的事。而莎拉要去教堂,她要去找西西莲,就格伦即将对莎拉动手时,你救了他们。”
“格伦把希望寄托于西西莲,仇视来这里的玩家,是因为他惧怕,惧怕你们发现雪粒镇的秘密,更怕你们抢占他的生意,但血肉召唤不来西西莲。”
燕椿和的声音很轻柔,也很缓和,如同讲述一个睡前故事一样,可背后的意味让赵元青呆滞住。
“是不是……格伦有这么坏?”她本来想问是不是他想错了,但燕椿和不会错。
然后她脸色一变。
她是在车里捡到的格伦夫妇,如果他们真想死在车里,如果是她碰到了无可挽回的情况,她死之前一定会紧紧抱着燕椿和,安慰他让他别怕。
可当时在车里,二人是分开的,莎拉靠在车窗上,紧紧闭着眼睛,而格伦……她当时没注意格伦做什么,反正他们不是抱在一起的。
而且……车灯没有开着,她能发现是因为她知道那里有两个喘着气的,毕竟顺手的事。
“好元青,我如何会骗你,现在莎拉是唯一知道格伦所有事情的人,她又无法让西西莲苏醒,我猜……莎拉明天会作为一个痛苦而伟大的母亲死在你们面前,她会向你们痛哭一番她的丧女之痛,煽动居民情绪后,把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心甘情愿地为格伦而死。这样,格伦先生,就能完全洗脱嫌疑了呢。元青,格伦不重要的,故事也很无趣。”他表情疏懒中透着欢快。
赵元青单手捏住他的脸:“不要做那种反派表情。”
“……哦。”燕椿和悻悻贴进她,心中觉得不对,迅速抬头瞪她:“你徒弟总如此,为何不说他,偏偏只说我?”
“不一样,他是纯坏,你只是喜欢看乐子。”燕椿和一般不主动与人为恶,就算偶尔有些冒犯他也不会计较,除非有人激怒他,大多时候他懒得理别人。但徒弟不一样,徒弟是真的坏,他巴不得把别人往沟里带。
就拿那棋盘举例,他平日里很爱惜,但小婷看,摸来摸去,他也不会管,最多回去自己再洗一洗,或者玩别的,反正他这些零碎东西很多。
但元让蓝不一样,碰一下他喜欢的东西就嗷嗷叫,回头还得主动告状,让她不理小婷。纯纯恶心人。
“你可不许救莎拉,没用的,她反而会恨你,不然早在茜茜死时,她就会离开格伦,再退一步,她在这里很安全,她完全可以找个机会和你们说出真相。”
赵元青感慨:“茂茂,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阴暗的。”
他捂着嘴扑哧笑了一声,迅速埋到她怀中,肩膀颤抖,笑了好一会才抬头,眼泪都笑了出来。
她凑近温柔地吻掉他的泪。
因为过于温柔感受到的爱意也很浓厚,让他的心情舒畅,话便又多了些。
“不是两个阵营哦,元青。”
赵元青:?
“还有吗?你要不一次说完?”
“唔……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有人借你的手削弱了其中一个阵营,哎呀,是让她双赢的局面呢。”他天真可爱地笑了起来。
她闭上眼睛,生气。看不懂,明天还得扫院子,血很难处理,好烦。
怀中的人慢慢挪,慢慢挪,挪到她身上压住她,很轻微而满足地叹了口气。
他倒不觉得是什么恶与更恶,恶如何比较呢?以杀人数量吗?基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立场和观点,又何尝不是一种恶呢?
明明是在全然未知的情况下,邱婷的这句话带着过于浓厚的主观感情,以及被格伦影响之后的偏颇。
在赵元青上去之后,格伦选择让莎拉开口,依然是一种试探,可她看起来有些过于冷漠,立场也不容易动摇,很难靠语言被说服,她似乎只关心这间屋内的和平。
格伦便骑虎难下,安慰莎拉并不需要这样久的时间,他们大概是在思考策略,想换人,要换人,在隔壁房间酝酿着新的表演。
格伦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愚蠢的可怜人,把行为大众化,愚昧化,铤而走险,试图模糊焦点。
他把贪婪驱动的主动选择偷换成环境所迫的铤而走险,把雪粒镇的过往粉饰成无知者无畏的集体狂热。他把自己巧妙地融入小镇这个模糊的背景板里,仿佛他只是浪潮中身不由己的一滴水。
赵元青当然是好的选择,她情绪外露,很容易被判断,但她很难动摇,邱婷不一样。年轻,经验尚浅,只需要激怒她,就能间接影响一层的整体判断。格伦的罪恶在她眼中是清晰而不可饶恕的,是愚昧的。
他的叙事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邱婷对恶的思考方式,这也算是他策略的一部分成功。
一个贪婪的人。
可王乐乐啊……王乐乐不一样,她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赵元青突然睁开眼:“我想了想,我得把西西莲搬下来。”
“……”
啊……她在当听故事,听过了就算了。
燕椿和悻悻拧了拧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