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胜男一宿没睡,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给人收收鬼,看看风水,赚的钱不少,也有过一些危险的时候,但算顺当。
至于鬼该不该收,怎么收,黑奶奶会提醒她,她干活就完事了。
反正他们老金家价目表很统一,也谈不上啥讲不讲价的。
因为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文化人儿,所以她也很少干文化事儿。
闲了就开车上附近城市溜达溜达,吃点喝点,旅个游啥的,反正万事不操心,忙的时候就是整比赛,参加交流会,她认识山本也是因为之前的交流会,当然了,他现实里不叫山本,他叫山本纯为了恶心她。
真想一刀子给这狗日的小心眼鬼子剁了啊……
她爬起来开始做饭,很快,青姐也过来帮忙,早上都没什么胃口,外面血迹斑斑,二人决定把王乐乐带来的方便面用上。
不愧是老金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女,桀桀桀,午餐肉和煎蛋都能整的如此漂亮。
她对小婷故事没啥感觉,事情都这样了,那还能咋滴?主要是怕起矛盾,因此这一宿翻来覆去在想明天怎么打圆场,别自己人先内讧上了。
没办法,她很怕那种尴尬的气氛,什么今天你不理我啊,明天我不理你啊,烦了吧唧的。
邱婷也起来了,她利索下床后凑过来闻了闻:“香!这味儿,绝了。胜男,待会你帮我话聊一下,我感觉我今天起床多少沾点心理变.态。”
“哎?你那事要不要跟毛子哥掰扯一下?”
“为什么叫毛子哥?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边儿的。”小婷一脸莫名想了一下,她大概是指维克多。
“你就说他毛多不多吧?”
“没事,他更是死变.态,他自己会偷听。”本来让他住进来,还单独把三层给他,就是为了让他二层和屋外的情况。
……等等。
“我去找一下毛子哥。”她略微笑了笑,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转身就踩着楼梯上了三层。
三楼没什么光,天鹅绒窗帘盖的很瓷实,维克多坐在一张旧木椅上,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书页泛黄卷边的书籍,旁边放着一盏光线昏黄的煤油灯。他似乎在研究什么,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合上书,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艾米拉正睡在一个大型猫窝里。
“早上好,邱女士。”
邱婷动作优雅地走过去,坐在一旁的西洋椅子上笑吟吟开口:“我那没缘分的好大儿,昨夜听见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亲昵的调侃。
维克多那张线条硬朗、带着斯拉夫特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深陷的眼窝里,翠绿的眼眸带着看狗的神情的惆怅:“这不是你交给我的任务吗?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
“哎呀,真是敷衍的话呢,我是来问问,你有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邱婷朝他眨眨眼,态度更加亲昵可人。
艾米拉醒了,她无声而警惕地站在维克多身旁,经过一段沉默后,维克多略略恍然大悟地开口:“是昨日的那些小宠物吗?我很乐意为女士们效劳。”
邱婷笑了笑:“维克斯拉夫,你无法骗我,我是你的义母。”她的脸渐渐沉下,带着长辈的威严和庄重。
维克多直起身,冰冷的优雅和疏离凝聚在他翠绿的眸子,“婷,以身份来强调你我之间的关系,并不会让我觉得你高我一等。”
邱婷耸耸肩:“好,那我换一种你喜欢的方式,现在,请告诉我二层的真实情况,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任何隐瞒,我将驱逐你。”
维克多子直视着她,里面没有任何愧疚或不安,他反而放松身体,重新倚回椅背。
“只是一些夫妻恩爱的把戏,不过,格伦似乎有些独特的癖好,呜咽,争吵,屈服。婷,女人很容易屈从于谎言,表象,爱,她们很可怜,不是吗?”
邱婷心中并没有松懈,她此刻已经明白自己被他利用,这个男人利用了她对他母亲的感情,以及她对他的宽宏。庆幸的是昨天王乐乐让她冷静,她需要想想,她需要更多的思考时间。
但嘴上,脸上,她重新扬起恍然大悟的笑容:“哦?所以你变成gay了?”
艾米拉因为这句话弓起身,如同狩猎一样盯着她。
但维克多并没有生气,他反而变得有些忧郁,示意艾米拉去拉开窗帘,冷色的阳光洒入整个三层。
“婷,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希望你能活下去,我的母亲也如此。”
“母亲”这个称呼显然触动了邱婷的神经。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教堂。雪后的阳光很好,雪也很好地覆盖了它哥特式的尖顶和厚重的石壁,它在阳光下反射出近乎圣洁的、冰冷的光芒。在它周围,沿着蜿蜒的、尚未被完全踩踏的小径。
一排排独栋的木制别墅错落有致地铺展开来。它们同样被厚厚的积雪包裹,尖尖的屋顶覆盖着雪帽,小巧的烟囱安静地立着,没有一丝炊烟,窗户黑洞洞的。
砖房的周围,圣洁的植物在阳光中昂扬,它的身下是大块大块暗红、褐黑甚至发紫的血迹被冻成冰晶,堆叠的鼠尸,肮脏的雪,
她的目光凝视着那些血渍,维克多悄然无声地站在她的身旁,看向她的视线落点处。
“婷,你是特别的,你比我的母亲要坚强,冷酷,你只为自己而活,人类也好,血族也好,你的目光不会为他们而停留。这份清醒的冷酷,是生存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最珍贵的品质。”
“我为你而来,这个游戏冰冷、残酷,却又无比真实。它撕碎了所有虚伪的温情,只留下**裸的生存法则。在这里,像你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活下来,甚至……凌驾于法则之上。”他微微侧过头,翠绿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邱婷的眼睛。
“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婷。我不希望你被那些注定沉沦的、像格伦夫妇那样丑陋扭曲的情感所拖累。”
他语气无比恳切,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意味,“好好地、清醒地、按照你自己的意志活下去。远离那些无谓的漩涡,专注于你自身的力量和道路。”
邱婷也看向他:“维克多,我本来以为你像你的母亲,但我大概错了,你更像你的父亲。他巧舌如簧,虚伪卑劣。现在,在这里说着这些话的你和他很像。我们这边有句老话,言多必失。”
“但……你提到了你的母亲。因此,我宽恕你一次。我依然允许你留在这里。”
她叹了口气,甚至轻轻抚摸了一下他怀中的猫咪,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忧伤,但最终,邱婷慢慢朝楼下走去。
她走得很缓慢,也没有回头,看起来似乎在等他道歉。
可维克多始终没有开口。
直到去了一层,她脸色才逐渐惨白,神色也变得惊惶,可脚步依旧没变,她甚至还能慢慢地脱掉鞋子,坐在炕桌上。
但所有人都停了筷子,邱婷拿出纸,笔很迅速:杀了维克多,他立场有变。格伦有问题,格伦才是事情的操控者!
金胜男离纸片最近,她眼角的余光扫过,迅速起身,这毛子还敢说自己是B级,他咋这么能吹牛?
但被王乐乐迅速按住。
燕椿和忧忧愁愁,邱婷上去时就出了错,但当时他还睡着,来不及拦,因此,他们今日是一起吃的饭,当然,他吃的依然是小灶。
“吃饭吧,元青在上面。”他言简意赅地继续吃饭。
金胜男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向王乐乐。
王乐乐也很淡定:“吃饭吧,小婷,你吃这个。”
邱婷一脸茫然,什么情况?没人惊讶吗?她可是靠她的机智躲过很多次危机的!刚刚维克多很明显就要动手了!
她抬眼看了看天花板。
二层的赵元青刚给格伦夫妇和沉睡的西西莲分发了食物。燕椿和说小婷去忙了,让她帮忙给格伦他们送些吃的。刚好她想给西西莲搬走,就拎着东西上去了。
很奇怪,莎拉没死,她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地靠在墙边,小口喝着面汤。格伦坐在靠门的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吃着面条。西西莲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如同精致的雕像。房间里只剩下咀嚼和喝汤的声音。
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线似乎暗了一下。一个苍白、优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框的阴影里,仿佛他本就站在那里。是维克多。他披着一件深色的斗篷,对着房间中央的赵元青,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带着古老贵族风范的微笑。
“女士,日安。”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的轻吟。
赵元青下意识地回应:“日……”“安”字还卡在喉咙里,异变陡生!他整个人化身一团黑雾,不再是实体,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扑赵元青面门!
赵元青捏住那团雾,“安”字才脱出口,屋内寂静,所有人吃面的声音都停了,他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或者说,看着她手中不断翻滚的黑雾。
那翻滚的雾气在赵元青的掌心剧烈地冲撞、扭动、试图挣脱,它试图沿着她的手臂蔓延,活物般想缠绕上她的手臂,赵元青稳稳地站在原地,捏了捏这雾,冰冰凉,还挺好玩。
“呃,我和他闹着玩呢,对了,你们记得把碗刷完再还我啊,我会挨个检查的。”她捏着那团雾气朝门口走去,她还顺手带上了门,巨大的黑猫埋伏在二楼至三楼的楼梯处迅速扑来,赵元青微微茫然一拳砸在大猫后脑处,一手拎着一个慢吞吞下楼。她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刚发现新玩具般的新奇和……一丝困惑。
百合和山本虽然离得远,但是正对着楼梯,他们是最先看到的,吃面条的动作纷纷停住,百合脸色苍白地朝山本背后缩了缩。
但赵元青没在意那些,她以前是个猎户,这黑猫的皮她有点欣赏,可是她目前尽量不杀智慧种。
她绕下楼梯走到炕边。
吃饭声又停了。
“这是什么啊?”她捏起那团还在不断挣扎的黑雾。
金胜男张着嘴,刚夹起的煎蛋掉回了碗里,汤汁溅到了手上都浑然不觉。她看看赵元青手里那团翻滚的黑雾,又看看那张还躺在炕桌上的纸条,脑子彻底宕机。杀?这……这好像不用杀了?这毛子哥的B级水分也太大了吧?!
邱婷的茫然还没完全褪去,又被眼前这荒谬绝伦的一幕冲击得一片空白。她看看赵元青,看看她手里的黑雾,再看看自己写的那张杀气腾腾的纸条……
一股“我到底在瞎忙活什么……”的无力感瞬间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