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卫兵迅速包围秦妃和苓儿。
“父皇!请父皇明示,母妃犯了何事?”千致千礼立刻上前跪地请求。
“皇上,臣妾不知所犯何事,请皇上明示!”秦妃也立刻跪地。
“哼!秦妃,你还在演戏?”皇帝讽刺道。
“皇帝,哀家也没明白过来,这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给哀家讲讲?”太后和大家都一样莫名其妙。
“国师,你来讲讲!”皇帝盛怒道。
“臣遵旨!太后!皇后!诸位贵人!”国师摸一把胡须,徐徐道来:“诸位可看见,秦妃娘娘衣上左肩稍下方与这冷宫婢女相同位置的纹饰一模一样?”
众人一听,视线立刻都聚到秦妃和苓儿身上。
“是呀,真的一模一样……”众人窃窃私语。
“此纹饰乃是引鬼符!”国师语惊四座,“此符需成双且注入妖力才能引发阴邪作乱,冷宫迷障时,臣在其附近桂树林内发现了一张纸上画出的引鬼符,便立刻向皇上禀明宫中似有人行巫蛊之事,可一直未找出是何人。哪知今日秦妃娘娘和这冷宫婢女一同穿上带有引鬼符的衣服,才明白过来,而六皇子因引鬼符之故,本被臣压制住的阴邪又开始作乱!”
众人震惊地看向秦妃和苓儿,太后有些不敢相信,但在证据面前气得手发抖,指着秦妃说:“你……你……”
荣妃痛斥:“秦妃,煦儿与你有何怨仇,你要这样害他!”
千致和千礼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千煦一直喘着气,十分难受,良久艰难地道:“秦妃娘娘与千煦……并无怨仇……”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苓儿,她大喊道:“皇上圣明!秦妃娘娘和奴婢是冤枉的!皇上切莫听这道长胡说八道!六殿下,绝无此事!”
“大胆!你这恶奴!竟如此嚣张!国师乃得道之人,怎似你这妖人一般胡说八道!方才众人都见你二人衣上符纹红光闪现,煦儿便立刻有阴邪扰乱之症,你即是舌灿莲花也辩驳不了!”皇后也怒了。
千煦看了看皇后,心里想笑,原来这就是她们的谋划,要将他和秦妃一锅端!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根本不懂什么引鬼符!”秦妃泪眼婆娑。
“别再欺瞒朕!你倒说说,你二人为何穿同样纹饰的衣服!这纸上的符纹也是你二人所画吧!”皇帝气极。
“皇上!”秦妃侍女翠竹跪道:“这礼服是尚衣局送来的,娘娘从未对缝制的纹饰作任何要求,求皇上明鉴!”
“父皇!母妃根本不懂什么巫术,父皇明鉴呀!”千礼急喊道。
“你母妃不懂!好!好!那就是这个奴婢了!来人!把这个妖女给我拉下去砍了!”
“皇上饶命!奴婢冤枉!奴婢冤枉!”苓儿求饶,头磕的咚咚响,她想起公主还在屋里,若她没了,万一以后又来一个恶嬷嬷可怎么办。
“……唯独缺了鬼脉诊法和鬼门十三针……”公主那天的话语忽的闪现在苓儿脑海中。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此时太子出列禀道。
“何事!”皇帝没好气。
“按理说这婢女不得离开冷宫,如果要与秦妃娘娘联络,这纸符纹由谁送出?”太子分析道。
皇帝摆摆手,让上前拉苓儿去砍头的护卫停下来,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父皇早已下过禁令,未经允许不得私自去往冷宫。你这妖女,快说,你还有什么同伙!”太子对着苓儿厉声道。
“难道是……”忽然一道不大但清楚的声音传出。
“你知道?是何人?”太子望向一位太监。
那太监立刻跪下,“小的不敢乱猜,小的……”
“好啊,你敢欺君!”太子责道。
“小的不敢!不敢欺瞒,小的听送餐的公公说,九皇子多次前往冷宫……小的绝无欺瞒!”说毕,这太监磕头如捣蒜。
“你─?”皇帝蹬着眼看向千礼。
秦妃和千致紧张地看着千礼。
千礼脸色煞白,嘴唇紧闭。
秦妃吓得立刻失了血色,咬咬牙想把千礼的罪责承担下来,苓儿偷偷扯着她的衣袖轻摇头。
千煦闭上眼,好嘛!真厉害!真是要一锅端!他已劝过千礼,可惜……千煦忍着难受,决定试试平息父皇的怒气,毕竟他是受害者,也许能把形势缓一缓。
千煦正要说些什么,苓儿忽然镇定大声道:“皇上圣明,六皇子为阴邪所扰并非奴婢所为,但与娘娘同穿上引鬼符纹衣裳确实是奴婢策划,但不是要害六殿下,而是为了救他!”既然不能说从红梅那拿的衣服,就只能所有责任自己扛下,碰碰运气吧!
“笑话!这引鬼符本就是引鬼作乱,如何能救人?真是妖言惑众!”国师嗤笑。
“你这妖女还胡搅蛮缠……”太子又责备,说到一半苓儿高声打断,“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国师乃学艺不精才迟迟无法驱离六殿下身上的阴邪,奴婢儿时曾见民间神汉驱邪,受阴邪扰乱之人均是当日即愈。”
“你!你这妖女休得胡说!”国师气得吹胡子瞪眼。
“奴婢没有胡说,奴婢用引鬼符引这阴邪出来正是为了驱离阴邪,秦妃娘娘毫不知情,这衣上的纹饰也是奴婢偷偷换的。”苓儿凛然道。
众人再次惊讶地看着苓儿。
“皇上,奴婢观察民间神汉驱邪,先把鬼脉,若尺脉闭合则为邪物所扰,太医为六殿下把脉多次,想必早就发现尺脉闭合!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还请皇上再召太医,详说六殿下脉况!”苓儿抓住机会继续说。
“皇上!这妖女胡言乱语……”皇后道。
“皇后娘娘,奴婢绝不敢欺君!太医也不敢,既然殿下身上阴邪未除,大可让奴婢试试,若奴婢除不了再砍头也不迟。”苓儿越说越大胆。
“父皇!此事召太医一问便知,还请父皇明鉴!”千致拜道。
皇帝听苓儿说得斩钉截铁,加上她说秦妃毫不知情,渐渐怒意没有那么浓烈了,觉得有理。
“传江太医!”皇上下令。
此时冷宫石屋里,轻云盘坐床上,苓儿,靠你自己了!轻云默想,她相信苓儿足够机智应付。
江太医匆匆赶来,听苓儿说了一遍鬼脉诊法,大惊失色:“姑娘竟知鬼脉诊法!你说那民间神汉必定医术高超!”
“皇上,臣听过有鬼脉诊法和鬼门针法一说,却从未见过,据传是《针经》遗失部分。但却如这姑娘所说,六皇子尺脉闭合,从出现症状那日开始,臣已发现,只是不得其解。”江太医回禀道。
“太医,可探六殿下中指指末,若摸得脉搏跳动则为鬼物侵身!”苓儿继续。
江太医走到六皇子跟前探其中指,后转身回禀皇帝:“陛下,却如姑娘所说,中指末端摸到脉搏。”
“诸位贵人可摸摸自己的手,看看是否摸得到。”苓儿环视大殿,铿锵道。
江太医率先摸自己的中指,点点头,“姑娘所言不差。”
千致、千礼也连忙探脉,千致道:“父皇,儿臣中指无脉动。”
“嗯,是没有呢……”大家议论开来。
太子见风向有些变化,眼神示意国师。
国师手缩入袖袍中悄悄比划了几下,嘴里轻微念咒,秦妃和苓儿身上引鬼符红光大作,六皇子突然又握住自己脖子,瞪大眼睛痛苦地咬牙。
“煦儿!煦儿!”荣妃六神无主。
“煦哥哥!”宜安郡主担心地飞奔过来。
苓儿看了看自己和秦妃衣上的纹饰,赶紧喊:“太医,可针刺殿下的少商穴、大陵穴和劳宫穴!”
江太医连忙打开带来的医具,可是六皇子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身,把身前的桌子掀翻,荣妃和宜安郡主被他的力道推着摔坐在地,周围的皇子要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千煦一边抱头痛苦呻吟一边打退前来制止他的禁军护卫,还拔出其中一人的腰间佩剑,顿时众人尖叫,六皇子武艺了得大家都知道,是以退的远远的。有人想夺门而出,门却砰的一声关上。
千煦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千煦狂性大发,皇帝喊道:“国师!为何还不压制这阴邪!”
国师回道:“陛下,这妖女引动阴邪力量强大,臣须得近殿下身边才能压制。”
“林峄!快!”皇帝下令。
林峄提剑上前,正要去抓千煦,千煦却立刻纵身离开,唰的一下就跳到殿前台阶上,林峄大惊:“护驾!”
皇帝连忙退了几步,皇后也吓得缩在角落里。
“煦儿!”荣妃泪如雨下。
附近的禁军卫士立刻靠前,几人举剑对千煦,但他是皇子,护卫还是不敢伤他,哪知千煦癫狂不已,一挥剑就将他们都掀翻在地。
大家惊恐地躲在殿中各角落。
林峄飞身前去与千煦交手,一个转身把千煦双手往后反抓,“国师!快!”
国师立刻近身,一纸符箓贴上千煦印堂,千煦安静。
正当国师满意地笑起来、众人也都舒一口气时,千煦忽然又大叫一声,一腿踢飞国师,国师重重摔在殿中,痛得起不来。女眷们又尖叫起来。
千煦忽然爆发出更大力气,把林峄从背后扯前来,一掌打出老远,林峄吃痛,吐了口血。
千煦回身,眼现红光对上皇帝,皇帝大惊:“你……你……国师……怎么回事!”
只见伏在地上的国师并未回应,而是抖动着肩膀,渐渐地听到他呵呵的奸笑声,接着慢慢站起身来,身上缠绕着一股黑气,两眼放着红光,哈哈大笑。
众人谁都没预料到这种场景,只能干瞪眼看着,只有苓儿时刻紧绷着神经,见状立刻喊道:“这阴邪是国师引来的,国师用的妖法!”
国师立刻盯着苓儿,正要上前走一步,突然一口血从嘴里喷出,身上的黑气渐渐汇成人形,似乎在吸取国师的精气,国师痛苦大喊,竟然慢慢瘪下去,不一会就变成干尸。
众人看到这场景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国师哪里知道,此时引鬼符已激发出他所祭拜的鬼物,不只是千煦身上阴魂的力量了,他微弱的灵力哪里控制得住?而且还遭到反噬,自己也一命呜呼。
此时千煦身上亦是红光大放,那黑气从国师身上飘移到了千煦头顶盘旋,千煦双眼血红,放声狂笑。
“煦儿!你醒醒!煦儿!”荣妃大喊。
忽然,太子夺过一个禁军护卫的剑,朝千煦胸前刺去!
“煦儿!”荣妃尖叫。
“煦哥哥!”宜安郡主急的往千煦方向跑。
千煦并未躲避,敞开胸膛伸手要去拿剑,“当”的一声,太子的剑却被挡下,是千致!
太子退后两步,竟还蓄势似要冲过来,林峄从后面靠近直接打掉太子手中的剑。
千致转身,不惧千煦头上黑气抱住他,朝林峄和千礼大喊,“快!”
林峄迅速近身,和千致一起抱紧千煦的身体,千礼扑过去抱紧他的双腿。
黑气在千煦头顶盘旋,似要来吸干他们三人。千致顶着痛喊道:“江太医!快!”
此时苓儿也顾不得那么多,见发抖的江太医还傻站着,直接跑过去把江太医拉到千煦身旁大声道:“太医!刺少商!”
江太医打了个颤,深呼吸抓稳千煦的手落针直刺少商!
“啊─”千煦大叫起来,头顶的黑气乱动起来,似是不稳。
“再刺大陵!劳宫!”苓儿喊道。
江太医施针,劳宫穴刺下,只见黑气晃来晃去,犹如无头苍蝇。千煦此时显得十分痛苦,忽然从他身体飘出一缕白色阴魂,正是附身的阴邪被驱赶离体了。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苓儿也急了,公主只说刺了几个穴位就好了,没说其他呀。
黑气晃动一阵,又发出一声低吼,似乎十分愤怒,忽然凝成一个人头形状,直冲苓儿撞来。
“完了完了!怎么办!”苓儿眼见黑气就要撞上她了,害怕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苓儿觉得没什么动静,轻轻睁开眼,接着便惊讶地瞪大眼睛,嘴巴也惊得合不拢,殿中所有人几乎都如此。
原来是公主送她的小镜子不知何时竟从她衣服里飞起来,高悬空中闪着金光对准那黑气和那缕阴魂,阴魂毫无反抗能力很快被吸入镜子,此时只听得黑气狂吼,努力想要逃离金光却始终不得,镜子牢牢地锁住它并把它往镜中吸。
终于在一声鬼吼中,那黑气也支撑不住,倏的一下被镜子吞没。
镜子随即金光一收,掉落地面。
此时真虚观内,国师摆的法坛上祭拜的鬼物图嘭的一声着火烧了起来。
启明殿中鸦雀无声。
千煦一下倒在林峄身上晕了过去,荣妃视线一直在儿子身上,此时大喊着跑上去:“煦儿!煦儿!”
宜安郡主顾不得礼法,“煦哥哥”地叫个不停。
江太医赶紧为千煦把脉,随后道:“娘娘不必担心,殿下中指末脉动消失,尺脉已开,脉象平稳,已无大碍。”说罢擦擦额头豆大的汗珠。
千致深吐了一口气,转身去扶皇帝,“父皇可有受伤?”
皇帝定了定神:“朕无碍,母后……”
“哀家尚好。”太后缓道,刚才着实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