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教徒养成计划 第30章 镀金之梦

离开“命运轮盘”那令人心跳加速又啼笑皆非的氛围，外界流淌的温暖金色光芒和略带凉意的清新空气让人精神一振。西尔维娅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被我紧紧握着手，指尖依旧有些冰凉，但不再像之前那样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她微微低着头，目光偶尔扫过周围流光溢彩的建筑，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少了些不安，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对新环境的好奇。

菲娜恰到好处地再次出现，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仿佛刚才赌场内那微妙的规则对抗和她额角的细汗从未存在过。“看来几位在‘命运轮盘’玩得还算尽兴？”她目光扫过我空空如也的筹码盘和西尔维娅面前那堆依旧可观的“战利品”，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却体贴地没有点破，“赌场只是烁金之城消遣的一角，真正的精华，在于商业街。那里汇聚了诸界最顶级的服饰、珠宝、艺术品……一切能彰显品味与价值的存在。不知各位是否有兴趣移步一观？尤其是西尔维娅女士和伊芙琳小姐，相信那里会有让你们心动的东西。”

她的提议正中我下怀。我正想找机会让西尔维娅彻底放松下来，忘记那些沉重的使命和自身的“厄运”标签。购物，尤其是为心爱的人挑选漂亮衣服，无疑是治愈心灵、增进感情的绝佳方式。

“当然有兴趣！”我立刻响应，兴奋地摇了摇西尔维娅的手臂，“西尔维娅，我们去看看好不好？你穿那些漂亮裙子一定好看极了！”

西尔维娅本能地想要拒绝，她习惯了隐藏在斗篷的阴影里，对华丽服饰有种天然的疏离感。“我……我就不用了……这些衣服……不适合我……”她小声推辞，眼神有些闪躲。

“怎么会不适合？”我故意板起脸，凑近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可是女神诶！就算现在是微服私访，也得有点女神的样子嘛！而且……”我狡黠地眨眨眼，“我想看嘛~就当是满足我的一个小小愿望？刚才的‘补偿’可不够哦！”

西尔维娅的脸又腾地一下红了，羞恼地瞪了我一眼，但在我软磨硬泡和充满期待的目光攻势下，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如蚊蚋：“……只看看……”

“好嘞！那就看看！”我眉开眼笑，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跟上菲娜的脚步。埃俄罗斯和克罗斯托对逛街显然兴趣缺缺，表示想去看看武器和炼金物品，由菲娜的一位随从引导前往其他地方。忒提丝和莫伊莱则对蕴含水系和空间奥秘的宝石与材料更感兴趣，也各自分开行动。于是，逛商业街的队伍就变成了我、西尔维娅，以及作为向导的菲娜。

烁金之城的商业街，其奢华与繁荣程度远超我的想象。街道两旁不再是简单的店铺，而是一座座宛如小型宫殿的独立展厅。晶莹剔透的水晶橱窗内，陈列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商品：由星光纺线织就、流淌着月华光泽的晚礼服；用火山熔岩核心雕琢、永恒散发着温暖能量的首饰；甚至还有禁锢着小型元素精灵、作为**装饰的魔法灯盏……每一件都堪称艺术品，价格自然也高昂得令人咋舌。

菲娜显然是这里的超级VIP，她的到来让每一家店的店主和首席设计师都亲自迎候，态度恭敬无比。她娴熟地为我们介绍着各种品牌的渊源、设计理念和稀有材质，其专业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位时尚杂志主编。

“这家‘星穹织梦’的创始人曾是一位精灵公主，她家的裙子最擅长运用光影魔法，行走间宛如将星河披在了身上。”

“这间‘龙裔工坊’的作品只采用古龙蜕下的鳞片和宝石，每一件都蕴含着强大的龙威和守护力量。”

“哦，这家‘暗影幽兰’的风格比较独特，擅长运用虚空丝绒和暗影宝石，营造神秘而优雅的气质，或许会适合西尔维娅女士。”

菲娜的眼光毒辣，她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西尔维娅的气质偏好，特意将我们引向了一些风格并非纯粹光明华丽，而是带着些许神秘、深邃感的店铺。

一开始，西尔维娅还十分拘谨，只是跟在我身边，对那些华服美饰大多报以礼貌而疏远的眼神。但当我拿起一件件衣服在她身上比划，软硬兼施地推着她进入试衣间时，她的态度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一件是一条“暗影幽兰”的晚礼服，主色调是深邃的紫黑色，采用了某种名为“夜澜纱”的材质，轻薄如雾，却能在光线照射下泛起幽微的、如同星河般的点点银光。裙摆设计成不对称的层叠式，如同夜色中绽放的昙花。西尔维娅拗不过我，勉强换上了。

当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时，整个展厅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平时的她总是被宽大的斗篷笼罩，显得瘦削而阴郁。但这条裙子完美地勾勒出了她纤细却不失优美的身形曲线。深邃的紫黑色将她苍白的肌肤衬托得如同上好的瓷器，那点点银光又恰到好处地提亮了肤色，驱散了暗沉。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微微飘荡，带起一阵幽兰般的暗香。她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裙角，微微侧过脸，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种混合着脆弱、神秘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太好看了！”我由衷地赞叹，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西尔维娅，你简直就是为这种风格而生的！”

菲娜也微笑着点头：“确实非常契合。西尔维娅女士的气质独特，这种低调的奢华更能衬托出您的神秘与高贵。”

西尔维娅的脸颊微微泛红，她偷偷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紫眸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亮光。没有哪个女性真的能完全抗拒美丽的衣服，即使是厄运女神。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接下来的尝试就顺利多了。我又怂恿她试了“星穹织梦”的一条渐变色星空长裙，上身是深邃的蓝紫，逐渐向下过渡为璀璨的银白，仿佛将夜空穿在了身上；还有一套“龙裔工坊”的黑色皮质猎装，干练帅气，将她纤细身形中的力量感勾勒了出来；甚至还有一套风格大胆、带着些许异域风情的、缀满细碎宝石的纱丽……

每换一套，我都毫不吝啬我的赞美，变着花样地夸她。西尔维娅从一开始的羞窘，到后来的无奈，再到最后，眼底深处那点微光越来越明显，嘴角偶尔会在我夸张的赞美下，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虽然她嘴上还是会说“太麻烦了”、“不适合日常”，但试穿的动作却不再那么抗拒，甚至会偷偷在镜子前多停留几秒。

看着她一点点放下心防，像普通女孩一样体验着打扮的乐趣，我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幸福感。我大手一挥，几乎将她觉得还不错的衣服全都买了下来，反正菲娜给了我们极高的信用额度。西尔维娅想阻止，却被我一句“这是投资！女神形象很重要！”给堵了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仿佛真的过上了一段“纸醉金迷”的日子。白天，我们流连于商业街各大店铺，品尝着由各地珍稀食材烹制的美食，欣赏着虚空歌剧院一票难求的幻音演出；晚上，我们住在菲娜安排的、位于城市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烁金之城璀璨夜景的奢华套房内，伴着窗外流淌的金色光芒和隐约传来的、象征着财富流动的悦耳铃音入眠。

西尔维娅虽然依旧话不多，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她不再总是下意识地隐藏自己，偶尔会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衣服，虽然大多是色调偏暗的款式，但剪裁和质地都极为考究，让她看起来不再那么阴郁，反而多了几分清冷优雅的气质。我们就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享受着难得的平静与奢华。埃俄罗斯和克罗斯托沉迷于各种竞技场和武器工坊，忒提丝和莫伊莱则似乎在利用这里的资源悄悄恢复和研究着什么。奥罗拉在我的精神海里睡得香甜，偶尔醒来，会好奇地感知着这个金光闪闪的世界。

这段时光，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短暂而珍贵的宁静，温暖而虚幻。

几天后，菲娜正式邀请我们前往她的宫殿——那座位于城市最中心、如同用整块巨大钻石雕刻而成的金字塔状建筑，名为“永恒天平宫”。

宫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宏伟。巨大的厅堂由无数根雕刻着复杂交易符文的金色立柱支撑，穹顶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流淌的金色天光。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周围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类似檀香和金钱混合的奇特气味。随处可见忙碌的、穿着统一制服、手持魔法账簿或通讯水晶的文员和官员，他们行色匆匆，低声交谈，整个宫殿更像是一个高效运转的巨型商业帝国总部，而非传统的神明殿堂。

菲娜直接带着我们来到了宫殿最核心的议事厅。议事厅异常简洁，没有宝座，只有一张巨大的、由某种暗金色金属打造的椭圆形长桌，周围摆放着舒适的高背椅。长桌的一端，已经坐着一位身影。

那是一位看起来非常干练的女性。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身、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深灰色行政套装，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紧紧的发髻，戴着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她的面容严肃，眼角有着细密的皱纹，透露出长年累月的操劳。她面前堆放着厚厚几摞文件，手中拿着一支不断闪烁着数据流光的魔法笔，正在飞快地批阅着什么。即使我们进来，她也只是略微抬了下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对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立刻又埋首于文件中。

“这位是我的首席大税务官，阿斯特莱亚女士。”菲娜向我们介绍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倚重和信任，“烁金之城日常的一切事务，包括税收、律法执行、城市建设、资源调配等等，都由阿斯特莱亚全权负责。她是我最得力的臂膀，没有她，就没有烁金之城的今日繁荣。”

阿斯特莱亚闻言，再次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稳而毫无波澜：“菲娜大人过誉了。我只是尽职尽责，确保‘契约’的公平与‘价值’的流通罢了。”她的目光扫过我们，尤其是在西尔维娅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蹙了下眉，但很快恢复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我敏锐地察觉到，菲娜虽然名义上是烁金之城的主神，是规则的制定者和最高权威，但实际上的行政管理权，似乎完全掌握在这位大税务官手中。菲娜更像是一位象征性的领袖和最终裁决者，而阿斯特莱亚才是让这座巨大城市精密运转的核心引擎。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不仅仅是上下级，更有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深厚的默契与信任。

菲娜似乎很享受这种模式，她笑着对阿斯特莱亚说：“好了，阿斯特莱亚，休息一下。这几位是贵客，来自远方的盟友。”她示意我们落座，侍者立刻奉上香气奇特的饮品。

我们简单交流了一下目前的局势（隐去了一些关键信息），菲娜表示烁金之城可以为我们提供庇护和必要的资源，但希望我们遵守这里的规则，同时，在必要时，也需要我们提供相应的“帮助”作为回报，这很符合她的交易原则。

会谈气氛融洽。然而，就在会谈接近尾声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在商业街偶然看到的一个细微现象提了出来。

“菲娜女士，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斟酌着语句，“前几天我们在商业街闲逛时，似乎在几条比较偏僻的巷口，看到了一些……聚集的人群。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商人或游客，穿着也比较……朴素，甚至有些破旧。他们低声交谈着，手里好像还拿着一些传单之类的东西，看到巡逻的卫兵靠近就很快散开了。感觉……有点奇怪。”

我描述得比较模糊，因为当时只是惊鸿一瞥，并未深究。但那种与烁金之城整体奢华氛围格格不入的、带着些许压抑和不满的气息，让我留下了印象。

听到我的话，菲娜脸上那完美的笑容微微一滞，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实的困惑：“聚集的人群？传单？在烁金之城？”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转头看向阿斯特莱亚，“阿斯特莱亚，有这回事吗？我们的城市治安和舆情监控系统不是一直很完善吗？”

阿斯特莱亚放下手中的魔法笔，表情依旧严肃，但眼神没有任何慌乱，她平静地回答：“回禀菲娜大人，近期并未接到相关区域的异常报告。商业街人流复杂，偶尔有一些来自下层工坊区的工匠或小商贩聚集休息，也是正常现象。至于传单，可能是一些未经报备的私人广告或小型交易信息。我会立刻派人加强那些区域的巡查，确保不会有扰攘秩序的行为发生。”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逻辑清晰，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菲娜闻言，点了点头，脸上的困惑散去，恢复了从容：“看来是伊芙琳小姐多虑了。烁金之城在我的规则和阿斯特莱亚的管理下，一切交易和秩序都公开透明，按契约运行。或许只是些不值一提的琐事。”她显然对自己的城市管理和阿斯特莱亚的能力充满信心。

然而，我却注意到，在西尔维娅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莫伊莱眼中一闪而过的疑虑。厄运女神对不和谐的气息天生敏感，而空间之神对空间的细微波动和隐藏的暗流也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她们似乎也察觉到了那并非普通的“琐事”。

但既然菲娜和阿斯特莱亚都这么说，我们作为客人，也不便再多言。只是，一颗名为“疑虑”的种子，已经悄悄埋下。这座金光闪闪的永恒之城，其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似乎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阴影。菲娜这位看似掌控一切的黄金之神，或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了解她的国度。而她最信任的大税务官阿斯特莱亚，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下，又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短暂的宁静时光，似乎即将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