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 第27章 村里人

入夜，昏黄的烛光幽幽亮起，林掌柜拿出笔墨纸砚，思索许久，把艾悠的事迹添了上去。

寥寥数语，道不尽的感叹。语毕，滴上封腊，盖上印章，放入木盒内，只等明日快马加鞭送入皇城。

另一边，艾悠离开了酒馆，便径直往礼教所去了，礼教所的所长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老太监，说是太监，但这个世界是以女子为尊的缘故，进宫的男子无需阉割，相反的，倒是进宫的女子需饮下避子药，终生不能再孕，要是被发现有孕者，格杀勿论！

离过年只有月余的时间，原本礼教所是不愿意收新学员的，还是一个及笄的学员，但谁让艾悠有足够的耐心、快磨破了嘴皮子，给了充足的银两、终于让所长松口。

“所长，我那小儿子被我前夫给惯坏了，眼里压根没有礼义廉耻，觉着自己就该是女子，是个人都得围在他身边转。所长，你得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是长幼尊卑、孝子贤孙。只要能把他的想法掰正过来，所长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别打死就好。”

艾悠毫不客气道，要不是顾忌着大牛的存在，她早就想揍一顿王江了。王江前世的年纪都三十多了，性格早已成型，自负、软蛋且无赖，讲道理一点用处也没有，唯有使用武力还能让他害怕一二。

从礼教所出来，瞧着天色，艾悠没在大街上逗留，找了家客栈留宿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艾悠在街上吃了早点，买了点吃食、添置了点调料，这才往家中赶去。

家中，大牛手握连杆，反复的捶打着豆杆，晒干的豆荚啪啪炸裂开，圆滚滚的黄豆粒哒哒的往地上蹦。

眼瞧着捶打得差不多，大牛弯腰，把上面的豆秸秆抱到边上，露出下面的黄豆粒，用簸箕筛掉里面的泥渣子后，放入麻袋里面保存。

三亩的水田，收了四大麻袋的黄豆。收成只有玉米的三分之一，不过胜在价钱比玉米高，更好出售。

“娘，这两天有人到村里收豆子，这批豆子在村里卖掉，还是运到县城里卖。”

每年粮食收上来不久后，陆陆续续的就会有粮商到各处村子里收粮食，价格不如县城的高，但也低不了多少，就是点运费钱。

“去洗下手，我买了发糕回来，我们边吃边说。”

艾悠晃了晃手里的纸包开口道，县城里卖包子、面条、饺子这类热食的很多，相较的，零嘴很少，就见糖葫芦、发糕和蜜饯，蜜饯太甜、糖葫芦太酸，就这发糕最合胃口，发糕洁白蓬松、有着自然发酵的微甜和米酒的香味，十文一斤，买的人还挺多，一笼蒸出来，不用多久就能卖掉。

“娘，我问过了，村子里收的粮食，豆子一斤三文钱、玉米两斤三文钱。运到县城的话，三斤豆子能卖到十文钱、三斤玉米五文钱。”

豆子吃多了会胀气，不能当做主食，家里每年收上来的粮食不是卖给粮食，便是运到城里，卖给豆腐豆腐作坊或者酱油作坊之类的。

“豆子不急着卖，我有用。卤味里面的利润太大，我怕······”

艾悠应声道，她算过一笔账，这个时代没有化肥、也没有现代的高产量作物种子，豆子亩产量也就两百多斤，三文钱一斤不太划算。

原本她还指望着靠卤味来挣钱，可见识到卤味的火爆后，她反倒退缩了。没有强劲的后台，这个方子保不齐会被小人惦记，她还是小心为上。

卤味暂时没有出路，她得想其他的法子挣钱，眼前这豆子来得正是时候，豆干、豆腐、豆花、豆片、豆泡、豆芽······廉价又百搭，利润极低，应该没什么人惦记。

“ 唔，生意的事，我不懂。娘做主就好，我听娘的。”艾牛点头道。

瞧着大牛吃饱了，艾悠这才把割了一块米糕，给王江送过去，顺便提醒了一句，明天会有马车来接送他去县城，让他到时候别整什么幺蛾子，要是被人当做妖魔给烧了，她可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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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看到一辆马车进村后，整个艾家村热闹了起来。

“哟，这年头还有拉着马车来收粮食的，可真稀奇。”一个胖男子和身边的人说道。

“瞧那后头的车厢，一看就不是运粮食的。”一人瞅着马车，出口道。

运粮的马车，车厢都是敞开的，麻袋一层层往上面堆放，保准一趟运个七八百斤。这马车厢，瞧着就是县城里贵人座的那种，里面能放下百八十斤的粮食就不错了。

“啧，你们真是见识短，看见马车上的字没，那是元，是县城里的车行呢。”又有人应了一句，语气中满是自得。

“嘘，那车夫过来了。”

人堆里有人说了一句，大树下闲聊的人立马禁了声，安静了下来。

猛然安静环境，让车夫一头雾水，伸手挠了挠头，硬着头皮开口询问：

“大叔，你知道艾悠家往哪儿走吗？”

“知道、知道，小姐儿是来找艾悠的吧。走，叔儿给带路，他家就在前面不远。”

胖胖的男人站起身子，抖了抖肚子，笑眯眯的应声道。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起身，想跟着去凑热闹，嘴里却应声道：“一起、一起去，我们也正好有事找悠子呢。”

‘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接着就是大拉嗓子就响了起来：

“悠子、悠子，在吗？有人找，来开门呀，别让人等着急了。”都不用车夫开口，就有人帮忙喊门。

“来了。”

艾悠打开门，一眼就看到门口的一大帮子老爷们，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村里男人有这么八卦。

这不，车夫都还没说什么呢，胖胖的大叔就挤到了前面：

“悠子，这马车你找来干啥的，县城里租马车贼贵的吧，你可别懵叔，叔知道的可多着呢······”

艾悠听着胖男人的一连串询问，在瞧瞧边上看热闹的人，无奈的开口道：

“小江不懂事，我想把人送去礼教所学学规矩，这才雇了辆马车来。”

“哟，悠子，你对江哥儿真上心啊，礼教所可贵了吧，悠子你是不是钱多得没处用啊，江哥儿这都道说亲的年纪了，到礼教所不是耽搁了吗？别怪叔说话难听，实在是没必要啊，都是乡下泥腿子，城里的规矩不适合咋们，哥儿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不是干活的料，还不如把进礼教所的钱添置到江哥儿的嫁妆里呢。

这样子的话，看在嫁妆多的份上，说不定还有人愿意娶江哥儿呢。”

胖胖的男人说着，倒是自己咯咯的笑了起来。边上的人一想也是这个理儿，纷纷上嘴，你一言、我一语的，别提有多热闹了。

艾悠倒察觉出男人话语中的酸气，也没在意，直接开口道：

“离叔，您这说的，礼教所可是官府开设的，能在里面进学，那是小江的福气。”

被这话一睹，胖男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这才干笑着道：

“悠子，你下地府走了一遭，这张嘴倒是利索了许多。”

“离叔，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之前就不会说话一样。哎，离叔，我就不和你多说了，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江哥儿入学的时间可耽搁不得，”艾悠苦笑的着道。

“哎呀、哎呀，她离叔，你这嘴也是，悠子家的娃儿都金贵这呢，你说这话，在这儿给人家添什么堵呢。走走、往边上挪挪，别挡着人家的道。”一人挖苦道。

“是啊，离家的，你往边上让让，别磕着江哥儿了。要不，又得像前个儿一样，闹得让我们睡不着觉了。”一人接着应和。

艾悠听了这话，倒是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是心里憋着气呢。毕竟，她家的事一出接着一出，连带着整个艾家村都出了名。

出了村，只要一说是艾家村的人，大家不是问东问西、就是指指点点的。又不能冲过去和人家理论，这不，胸口的气憋着，今个儿就忍不住要堵两句艾悠。

艾悠倒是不谓那些风言风语的，可眼前这些，都在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把关系搞僵了，只能退了一步。

“江哥儿的事，就当我对不住大家了。改明儿，我就去登门道谢去。咋们往上数三辈子，都是一家人，几个叔叔就别挖苦我了。”

众人见艾悠苦着脸的模样，也没好意思继续咄咄逼人了，都各自退了一步。

外面安静了，家里叫嚣的声音倒是明显了起来。

艾悠一脸的无奈，和车夫低耳了几句，踏入家门，把那些好奇的视线关在了门外。

屋子内，王江故技重施，整个人趴在地上，不肯起来，死活不去什么礼教所。身上的系统不回来，他死活不会离开这个家一步的！

大牛在一旁束手无策，看见艾悠，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娘···”

“你先把行李搬到马车上去，我来解决。”

大牛出去后，艾悠蹲下身子，低声道：“知道我为什么花大价钱雇马车来吗？因为马车很隐蔽，就算我把你绑了、嘴堵了，也没有人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