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 第28章 送走

艾悠答应过大牛的事，自然不会忘。可她打听过，道观一般建在深山老林里、讲究一个返璞归真，杨柳县压根没有道观。

不过倒是有个百寂庵，都是些剃发出家的女僧人，香火还挺旺盛的，一进城门，艾悠便让车夫直接去了百寂庵。

艾悠进了庵子，捐了不少香火钱，和庵子里的女僧人说明了下情况，便被带到了庵子后面的小房间，一个穿着赤色的师太走了进来。

艾悠按照师太的要求给王江解了绑、抽掉塞布，王江当即骂骂咧咧起来。

师太摇了摇头，直言道：“这位施主虽言语过激，可自有逻辑所在，身子安康、话语清晰，没有中邪之症状······”

师太后面又说了不少，大意就是子女同父母的缘分强求不来，子女投身到家中，有报恩的便有报怨的、有还债的便有讨债的。让艾悠要心平气和，要存好心、行善事之类的。

王江趁着艾悠说话的功夫，仗着大牛不敢把自己怎么着，溜出了房间，看到庵子前堂络绎不绝的香客，直接大刺刺的走了出去，看见人就问：官府在哪儿？他要报官、有人囚禁他。

有人好奇问上两句，王江便直说，家里的艾悠是个恶妇，不给吃好的、让他做一些养猪喂鸡的活计，还关着他、囚禁他，不让他外出，他要去报官、要把艾悠下大牢。

行人一听王江为了些小事要状告母亲，当即不满，指责其王江来。

“一个哥儿，光天化日的，竟然当众撒泼，真是不知廉耻。”

“瞧瞧、瞧瞧，还露脖子、露胳膊的，这是想勾引谁呢。”

“活该，长成这样子，可不是要关起来，放出来不是祸害人么。也不知道是谁家养出来的，当真丢人。”

“一个小哥儿，干点活这么了！还好意思出来抱怨，爹娘辛辛苦苦在外面干活，哥儿在家做饭是应该的、不就喂鸡喂猪喂鸭吗？这点活计都干不好，还好意思来诉苦。”

“啧，这是谁家哥儿啊，爹娘也不出来管一管，怎么做父母的，也不嫌丢脸。”

“我瞧这哥儿的爹娘也不是什么好货，任由着自家哥儿出来作乱，这让外面人瞧去了，给我们杨柳县脸上抹黑呢。”

“是啊、是啊，我们要不要去报官啊。哥儿不是什么好货，想来爹娘也好不到哪儿去。”

“哟哟，大家都离着远一点，可别沾了这狐狸精的骚味，长着那么一张脸，不好好在家呆着，还出来哭穷卖惨，指不定想勾引谁呢。”

男人们一听，连忙把自家的娘子拉出去好远，怕自家娘子染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

尼姑庵内，一向香火鼎盛，上香的信众络绎不绝。不到一会，便把王江围得水泄不通、嘴里吐出的话语更是恶毒，吐沫星子喷在了王江脸上，更显得丑陋不堪。

王江想不明白，明明是那恶妇囚禁他、虐待他，还把他绑着到尼姑庵里拜菩萨、听那些老尼姑说教。他好不容易逃跑出来，示弱着哀求痛哭，他说的是事实，那恶妇关着他，给他吃粗粮淡饭虐待他、还想让他干农活折磨他，要不是他机灵，怎么可能还好好的！

可是，听听这些老女人怎么说的，都来怪他，他根本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对，错的就是这个世界，都怪这些女人，就一群老女人，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指点点的；都怪这个世界的男人，没一点用，就知道在家相妻教子的，让这些老女人占据了上风，一点也不知道尊重男人。

等艾悠发觉不对时，王江已经被众人围得里里外外了。见大牛着急得在边上直转圈，艾悠直接道：

“大牛你到马车里等着吧。”

说完，便挤进了人群内。正好瞧见王江恼羞成怒的模样，怕王江在大庭广众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艾悠几步上前，说了句自己是王江的亲娘后，直接反手擎住王江、把麻布塞到艾江嘴里。费劲带着人挤出了人群的保卫，把人塞到了马车。

制住了王江，这才当着众香客的面，和庵内的师太道歉，又捐了不少香火钱，这才快步上了马车。

马夫小姐儿也觉着丢脸，低着头，怕被人认出来，缰绳一甩，马车刷一下就跑远了。

马车内，王江双手被反绑着，嘴也被堵住，鼓着眼睛仇恨的盯着艾悠看。喉咙不时发出嗯嗯的声音，都成这样子了，还想继续骂人呢。

边上，大牛沉默的低着头，车轱辘一直转动着，行驶进入繁荣的街道，街头杂耍、叫卖的声音飘入车厢。

大牛抬起头，眼眶微红，声音哽咽：

“娘，都怪我，是我的错。明知道王江现在的性子，还纵着，一直以为王江是中了邪，还非得让娘带王江驱邪。刚刚要是我拦住了王江，不让王江出去，娘就不会被大家误会了，娘明明就很努力、很努力的教导王了江，还花费大价钱要送王江去礼教坊学习，根本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嗯，别在意，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她们只是顺嘴一说，你要是记在心上了，烦恼的还是自己。”艾悠安慰道。

“大牛，师太刚刚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王江不是中邪。只怪我平时太惯着他，才养成了王江这般性子。若是我们同往常一般，再惯着小王这般胡闹下去，就是在害王江。我也不想这样子绑着王江、不让他说话，可没法子，他太能折腾了，在家胡言乱语就算了，可在外面，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我不能眼睁睁瞧着王江把名声给折腾没了。”艾悠解释着。

“娘的良苦用心，王江以后会明白的。娘你放心，我会看着王江，不让他继续胡闹下去了。”大牛保证道。

之前她一直以为王江是中邪了，才对王江一直忍让，就期望这小王回到落水以前的样子。

可今天，来庵子走了一遭后，大牛心中不在抱有期待，其实他心里不是一直都知道，王江没中邪，只会一直这样子下去，好吃懒做、不孝父母、满口脏话、心思恶毒，王江不能变回从前的小江，那他只能狠下心，让王江好好学习礼仪。

礼教馆内，老太监挑剔的看着王江：

“这相貌倒生得不错，就是眼里的劣气多了点。把人解开，老头子我会会。”

大牛看了眼艾悠，见到艾悠点头，这才解开王江的双手，抽去王江嘴里的塞布。

“呵呵，知道怕了。我告诉你们，刚刚所有人都看见了，你们非法绑架我，我要报官，你们都逃不掉，等着吧，有你们好受的。”

“就一个老不死的，还想管我，脸上的皱子都有山高了，怎么还没进棺材。”

老头闻言脸直接黑了，朝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使者上前几步制住王江，把王江往老太监面前一推。

老头抬起手掌，毫不客气的甩了王江两巴掌：“嘴太脏，得改。”

王江脑袋一懵，好半会才反应过来，惊叫着道：“你打我、你竟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吼完，还朝老头吐了一口唾沫。看着老头的黑脸，哈哈大笑起来。

‘啪啪’的声音响起，王江又被甩了好几巴掌，老太监幽幽道：“口出狂言，污秽不堪，该打。”

艾江眼睛都气红了，转头看向大牛，吼叫道着：

“眼睛瞎了吗？你就看着这两人打我，你个养女，我家供你吃、供你喝，现在看到我被打，还在边上看戏，就是个白眼狼。”

大牛见状，心中一紧，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又狠下了心，低下头，眼不见为净。

瞧着大牛的模样，艾悠叹了一口气，把人打发去买药了。

‘啪啪’的声音响起，王江的脸颊已经肿得老高，老头继续道：“不尊师敬长，挟恩图报，该打。”

王江挣又挣脱不开，一扭头，还看到大牛离开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来，嘴里还继续叫嚣着：

“老不死的、老太婆、白眼狼，放开我、放开我······”

‘啪啪’的声音再次响起，老头直接道：“不知悔改，没有口德，该打。”

几次下去，艾江见一个人也指望不上，马上改口，“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打了。”

一听这话，老头呵呵的冷笑了两声，“你错在哪儿？”

见艾江一时没答出来，老头一巴掌又甩了下去，“油嘴滑舌，心口不一。”

“继续，你错在哪儿了？快说。”老头逼问道。

“我都认错了，你还打，放开我。”艾江再次挣扎起来。

‘啪啪’一声，又被打了一巴掌，老头继续道：“屡教不改，一错再错，该打。”

王江崩溃了，大吼道：“你就是针对我、你就是想打我，你没安好心。”

老头突然裂开嘴无声的笑了，笑着对王江道：“知错了吗？错在哪儿？”

王江猛然反应过来，这老头就是恶意针对他的，压根不会放过他，眼中突然害怕了起来，看向把自己送入虎口，压根不打算帮忙的艾悠，王江牙齿打颤道：

“我错了，我不该骂人、我不该吐你唾沫、我·······”脸上火辣辣的疼，王江开始屈服。

瞧着艾酱眼中出现害怕，倒是没继续打脸，只是拿出戒尺，朝着艾江的手掌就是两戒尺。

老头笑容扯得更大了，“错，我刚刚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吗？朽木不可雕也！”

“我错在、错在没有口德。”艾江脸颊肿如馒头，说话开始吐字不清。

“拙嘴笨腮，继续说，你还错在哪儿。”

老太监又打了两戒尺下去，一直到王江能完整无误的背出错在哪儿后，这才放过了王江。

艾悠见状，朝大牛说道：“拿给王江吧，哥儿的脸很重要。”

大牛上前把买到的膏药递给王江，还没开口说话，王江一甩手，把膏药扫出了好远：“不用你假好心。”

老太监一看，上前又是一巴掌，厉声道：“不尊姐妹、该打，把东西捡起来。”

见王江抖着身子去捡膏药，老太监这才朝着艾悠皮笑肉不笑的道：

“你瞧，这样可不就乖了吗。这哥儿性子太左，温和的手段压根没用。不破而不立，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到时候会把哥儿完整交回到你手里的。”

“嗯，那艾某就在这谢谢馆长了。到了时间，我再来接小儿。”

“那得年关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