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 第12章 12

这一天，大牛一路跟着忙活，见识了整个过程，瞧着艾悠转手就将两文一斤的猪下水提高了十多倍的价格，惊叹不已，做买卖是一门暴利的行业，但其中也有很多人不知道艰辛。

她和母亲种田的时候，虽然日子拮据一点，可胜在安稳、知足，不会遭受那些无缘无故的诬陷和谩骂。

“泰和楼的人太过分了，想买卤肉又舍不得出价，还想诬赖我们母女是偷的方子，白瞧着牌子光鲜靓丽的。幸好娘能说会道，让他们哑口无言，再敢诬陷我们母女，就去报官，让他们做大牢去。

十里楼的厨娘好厉害，吃一口，就能报出煮卤肉用的五六味调料；就是她们的掌柜不太地道，还想吓唬我们，想让娘低价卖配方。都是做买卖的，她们就高人一等似的，还瞧不上我们。不卖给她们正好，指不定吃着、吃着，就把我们配方偷学了去···

百里香酒馆就不错，掌柜的对我们可热情了，还说我们这卤肉是独一份的，皇城都没有呢！还说我们能把猪下水做这么好吃，是为百姓改善伙食呢，把无用变有用，是有真本事的······”

以往，大牛一直呆在自己的舒适区，她读书认字是在村子里的学堂，周围都是和她一同长大或者看着她长大的村民，对外，都由母亲撑着，她见到的、接触到的，都是人性中善的一面。

可在今天一天的时间内，她见到很多人性恶的一面，有人嘲笑她们的穿着；有人嘲笑她们的身份；有的二话不说把她们赶出饭馆；还有人觉得她们穷就是原罪，配方也是偷来的；有人觉得她们没见识，就使劲的压价和威胁。

要是以前，大牛肯定会硬碰硬或者在私下伤心不已，甚至会怀疑人生，三观崩坏。

但今天娘亲一直在她身边，还教导他，娘亲告诉她，吃的穿的都是她们一点点靠自己挣来的，一点都不丢人；娘还反驳那些城里住的人，她们吃的粮食都是农夫辛苦种出来的，要是没有农夫种粮食，城里人再有钱也买不到吃的粮食；娘还和她说，再苦再穷都不能舍了教育，要让孩子读书识字、明理。

一点点、一滴滴的，艾牛刚开始还气愤、难受，到现在的平静接受，慢慢开始接触外面、了解外面，适应外面的世界。

要是艾悠知道大牛的想法，肯定会很欣慰。艾悠在努力尝试着成为自己心目中所期待的父母。

艾悠从小的生活环境限制了她太多，没有人会教导她怎么为人处世，受伤了只能自己舔舐伤口，自我安慰，童年的遭遇塑造了她现在的性格，自强又脆弱。

亲情成了她的弱点，她在华国已经二十有八，一生都准备投身于事业中，看着账户上的存款成倍增长，才会有安全感。在她的家人找到她，做了亲子鉴定后，她还是抱着期待的心情回到了家族，尽量陪伴着即将死亡的奶奶。

她其实也起疑过，夏家那样的大家族，子孙后代那般多，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女更是多不胜数，怎么就找上她了，她这般年纪，就算找回家，也不会对家族有归属感，名下有几十家门店，但对于夏家那样的大家族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可最终，对于亲情的向往，还是让她放松了警惕，一脚踩进了死门关。很可笑、很挫败，可她还是想活着。

出了百里香，听着耳边激动不止的话语，艾悠笑着道：

“去牙行看一看，你的工作还没着落呢。”

这年头，工作岗位很少，国家都鼓励种地，种地在农业社会中才占大头，特别是她们这种有底蕴的小县城，商业没发展得多好，但读书识字的人不少，岗位竞争就更激烈了，就连跑堂的小二都得识上几个大字。

“啊，哦。”

大牛应了一声，嘴里的话止住了，落后艾悠一步，满脸的纠结，一路跟着艾悠到了牙行。

牙行相当于华国的中介，这牙行背靠衙门，没有正经的官职，但工作人员是衙门招来的，主要工作就是向外地人介绍本地特色，收取中介费。

找工作、找房子、找人带路、做生意找人搭线等等、等问题，只要找牙行就行。

“艾大姐啊，我这儿还是没什么好的工作，和昨天一样，都是店小二、脚夫之类的。我这儿有你的地址，要是有了消息，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这有门面的工作啊，实在不好找，县城里统共就这几家店，也没见那家的掌柜、账房告老还乡的。”

牙行小张热情的开口道，他们是有衙门做靠山没错，可这届县太爷是个精明的，时不时来逛一圈、让人经常来查账本，要是被她发现在偷懒、狐假虎威，第二天就要收拾包袱走人。

总体来说，这届牙行十分的尽职尽责，只要出了费用，保管把该服务的给服务了，态度不能说有多热情，但也不会把人拒之门外。

“嗯嗯，好的，谢谢了。”

大牛在一旁待着，听着没合适的工作岗位时，悄咪咪的松了一口气。她今天和娘亲走了一天，也算事开了眼界，接触了平时接触不到的一面，还挺开心的。

这让她开始动脑子思考起来，以前，无论是母亲还是先生或者身边的人，都是和她说，她不适合科举，最好的出路就是到县城里找一份工作。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娘亲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大牛开始迟疑了。

艾悠微微叹气，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原以为工作不好找，但面试的机会还是有的。现在看来，是她太想当然了。

出了牙行，瞧着不复刚刚活泼的大牛，艾悠以为大牛这是为找不到工作伤心，心中又动起了心思，大牛不愿意做生意，倒还是有个法子能让日子过得好一点，当大地主，专门收佃租，这样子也称之为耕读之家，一点都不影响子孙后代的科考。

但这也有一个大问题，田地可是农民的命根子，就算她赚了满兜的银子 ，没有空闲的田地，也白搭。

哎，光是想想就发愁。养儿养女可比她做生意困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