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 第11章 11

艾悠两人到县城的时候，太阳当空，已是正午十分。街道两旁的商贩稀稀落落的，大多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街道中间也没多少闲逛的人，倒是街角的茶棚、酒家、饭馆里堆积着各种喝茶、听书、看戏的闲人。

“娘，那儿有空位。”

大牛指了指路边空掉的摊位，扬声道，引来周围一圈人的注目。察觉到大家不喜的视线，大牛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她们瞧着我们母女的眼神好奇怪。”

“嗯，可能怕我们分走她们的生意吧。”

艾悠无奈道，她以前摆摊的时候，就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大多数摊贩都会下意识排斥外来摊贩，特别是卖的东西一样时，生怕被抢了生意。都会联合着占据摊位，为难外来者之类的。

“这样啊，可要买什么东西是客人的自由吧。把自己的摊位顾好就行，关注我们也没用啊。”

大牛皱了皱眉头，无缘无故被人针对，心中还是很不悦。显然，大牛就是个生意小白，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

“这么说吧，就好比那个卖糖葫芦的，这条街就她一个人卖，大家想吃了，只能跟她去买。要是这条街再来一个卖糖葫芦的呢？大家就可以选择跟第二个人买。县城里往来的人就这么多，客人在第二个人跟前买了糖葫芦，第一个人就少了一个客人，少赚了一份钱，你说第一个人能高兴吗？”

艾悠举了一个浅显易懂的例子，和大牛说着。大牛性子老实、不世故，那也是生活环境、受教育程度导致的，平时接触不到这些，也就什么都不懂。猛然听到艾悠这话，不赞同道：

“要是第一人有真本事，做的糖葫芦很好吃的话，不管来几个卖糖葫芦的，都不能把客人抢了去。”

“话是这样子说没错，那要是第一个人做的糖葫芦和其他人的一样或者更差呢？”

艾悠忍不住道，她就经历过这事，她做的烧烤比别人好吃，生意比别人好，就被人联合占了摊位，挤到最角落不说，还到处宣传她做的烧烤不卫生，把垃圾往她的摊位丢等等，背后的小手段就没停过。当然，这也只是小部分人，大多时候她遇到的还是好心人。

“那就努力做出更好吃的糖葫芦。”

艾牛一脸认真的开口的，从小学到的知识、周围亲朋好友的教导养成了艾牛正直不屈的性子。

“也是。”

听了这话，艾悠笑了一声应道，没说出只要第一个把空了市场，不让其他卖糖葫芦的人进入，客人只能买第一个人的糖葫芦。

“是啊。娘，这么多空位置，我们摆在哪儿？”

听到娘亲认同自己的话，大牛高兴着大幅度点头，询问起了艾悠的意见。

“我们去别的地方卖，不在这儿。”

“为什么？娘亲是怕得罪这些摊主吗？莫怕，有我在呢，不行还能报官。”大牛拍着胸脯保证道。

艾悠听着这话，一脸的黑线，感情她说了这么多，艾牛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叹气道：

“以后别再说这容易得罪人的话。你想想，要是有人无缘无故的跑到你跟前，看着你说，你就是坏人。你什么心情？

我不在这儿卖，是因为这儿人少，街道上来往的大多都穿着麻衣、包着汗巾的脚夫，这背篓里可都是肉，能有多少人买得起？”

“哦，嗯嗯，我知道了。”

大牛眼圈微红，不是被责怪而伤心，是因为高兴娘亲的关心和教导。以前的母亲从来不会关注这些事，只告诉他要听先生的话，教导是先生的事，平常最多的交流都是关于小江的。

艾悠没注意到大牛的不对劲，接着解释道：

“这个时间点，零卖也卖不出去多少，我们最好去酒馆或者饭馆问一问。”

她原本是打算摆摊卖的，可被王江一耽搁，早就错过了早市，还正好碰上这个尴尬的时间点，大中午的，谁愿意出门。街道上的行人少得可怜，都是被生活压弯腰的劳动力，有多少人舍得花大把银子买一点吃食。

“好的，这条街最多的就是饭馆和酒馆了，我们一家家去问。娘做的卤肉这么好吃，肯定有人要的。”

大牛信誓旦旦的道，他从来没吃过比卤肉更香、更好吃的食物了。

“嗯，走吧。”

她倒是不担心卖不出去，怕的就是卖不出价钱。这卤猪下水用的调料，有一部分还是在药铺购置的，单独草药的价钱，她花了半两多银子，再加上肉钱和葱姜蒜、油盐酱醋之类的，卖得便宜了她可舍不得。

卖卤肉的过程没艾悠想象中的顺利，卤肉是新奇货没错，可就是太新奇，店家都畏手畏脚的。杨柳县城的口味偏清淡，辣椒进入中原才几年的时间，还没开始在杨柳县普及，艾悠做的红卤鲜香麻辣都足味。

吃小小一口，都刺激着味蕾，喝许多水才能压下辣味，很多店家并不能接受。

第一家：我们饭馆不收外面的菜品

第二家：我们酒馆不带下酒菜

第三家：不行，太贵了，你瞧我们饭馆的客人，是吃得起天价肉的吗

第四家：味道冲击太强烈了，不适合我的饭馆

第五家：这味道不错，但看你们这样子，不会是哪儿偷来的吧

第六家：这个价格高了，味道还行，就是猪下水太掉档次了，便宜点

第七家：要是卖方子，这些猪下水我就收了

···········

逛了一圈下来，艾悠很快锁定了其中的几家，有些饭馆、酒馆压根不收外来食物，可以直接排除；有些则是没有能力收卤肉；有些则是尝过味道后使劲压价的；到最后愿意收又出得起价的只有三家而已，而且其中两家饭馆嫌弃猪下水太廉价，还想搞捆绑销售，直接买配方。

艾悠手上这卤味的方子可是正经的商业配方，摆摊了五六年才琢磨出来的方子，毕业后还靠这方子开了连锁店，方子她舍不得卖。

最后一家是酒馆，瞧着也想购买方子，不过人家态度温和多了，一点也不嫌弃猪下水，也不搞捆绑销售这茬，价格也比她预估的高出了许多，给出二十六文一斤的价格。

艾悠左右一合计，就算是零售，她也不能保证卖到这个价，就把手上的卤猪下水给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