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 第13章 13

“悠子，又买大米了。不是我说，你也太惯着江哥儿了，江哥儿也太不懂事了，这乡下地方，哪家不是顿顿吃玉米面，江哥儿到好，落了次水，顿顿嚷着要吃大米，怎么耗得起啊。”

艾红牵着黄牛，瞧着艾悠扛着大麻袋走过来，快走几步，帮忙把麻袋挪到了牛车上，都是农活老手，这不，一上手，就估摸出麻袋中的粮食，想到近些天村里的传闻，忍不住提醒上一句。

“没办法，儿女都是债，总不能让江儿饿到肚子。”

一出口就帮自己找了借口，艾悠顺着杆子往上爬，一点也不提这大米是买来自己吃的事。

艾家村水田面积少，村里有一条沟渠，水塘里每年都会储水，但水源只能供给一季的水稻，水田一般都是水稻和大豆轮耕，旱田的话就种植小麦，小麦收割后和玉米轮耕。自身勤快点，日子都能过得不错。

原主家倒是有三亩水田，每年都种植水稻，可惜原主一家都舍不得吃，水稻一脱粒、晒干，就拉去县城里换成银子，平时就玉米和小麦换着吃管够，不会饿到肚子。

“哎，你病刚好，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听村里人说，你打算盖新房子了，恭喜，恭喜啊。”

艾红笑着道，不在提王江的事，她一个大女子，总抓着男儿家的事说道，还是人家亲娘面前，总归不好。

“嗯，昨天才去的青石村订了砖瓦。盖房子的事，到时候还得请红姐去帮忙呢。”

艾悠恭维了两句，腾出手后，转身帮着把大牛手里的东西也给搬到了牛车上，来县城一摊可不容易，要不往家里购置点东西，就白跑一趟了。

“一定去、一定去，悠子，买了不少肉吧，这隔着老远，我都闻到肉味了呢。”

其实，艾红更想说是不是江哥儿又闹着要吃肉了，话到了嘴边，很快转了个弯。也怪这段时间家里的汉子天天把江哥儿的事挂在嘴边，她差点就嘴瓢说出来了。

到底江哥儿是从悠子肚子里出来的，就算前段时间说了那么多狠话，心里也是护着的。这不，才几天不见，又开始给江哥儿买米又买肉的。

“嗯，买了些猪下水。江儿这孩子顿顿嚷着要吃肉，红姐你也知道我，过段时间家里还得盖房子，哪儿有闲钱顿顿吃上肉。这不，路过猪肉摊的时候看见卖这猪下水的，就都买回来了。这东西处理好了，也是一顿肉菜，也能让江儿解解馋。”

说着，还掀开麻袋，让艾红看了一眼。这些猪下水吧，也不全是用来卤肉的，猪肝、猪心、猪大肠炒着吃也很美味，剩下的还能腌制成腌生。

有一年，她出去玩的时候，在一家农家乐吃了一道腌生蒸蛋，好吃又下饭，她还特意找老板问了一下，这才知道，是老板家过年杀猪，猪下水吃不完，老板娘就全都切片加盐、油、酒、辣椒，密封后自然发酵出来的，既好吃又耐存放。

“哎，悠子你也太宠着江哥儿，希望江哥儿也有心，记住你的好。”

艾红也不知道该不该接话，许久才憋出了这么一句。其实吧，艾悠家这事，私下里，议论的人多得是，江哥儿的名声差不多没了，但当着艾悠的面，艾红还真说不出什么。

艾悠是老实巴交的，但出了名护女儿，以往为着江哥儿的事，没少和村里人置气，她要是哪句话没过脑子、说起江哥儿那些肮脏事，戳了艾悠的肺管子，那就不好了。心中想着，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大牛也老大不小了，也到说亲的年纪了吧，有没有看好的。”

“这事急不得，还得大牛自己看上才行。”

看出艾红不想谈论王江的事，艾悠暂时熄了上眼药的心思，没在提起王江的事。

听到艾悠的话，艾红一顿，轻拍了一下自己嘴，安静了下来。她这嘴，也真是的，想转移话题，说什么不好，非得要提这件事。虽说艾悠是放出话，要解除江哥儿和大牛的婚约，可江哥儿现在名声，谁家肯要。

说来说去，还不得大牛接手，就是可惜艾牛这姐儿，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白白便宜了江哥儿。早知道大牛这么能干，当初她也能争一争这抚养权。不过，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毕竟她还有一大家子要养的，可没有多余的粮食花费在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儿身上。

独自一人赶车，没到一会，艾红耐不住寂寞，又搭话道：

“现在王氏进了大牢，你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趁现在还能干活，再找一个男人回家也容易，我听村里人说，前几天李媒人还天天往你家跑来着······”

“哎，你也知道，我这幅身子花了不少钱，过段时间还得盖房子，家里也不富裕，还带着几个孩子，就不去霍霍别人了······”

艾悠一手扶额，装作头疼的模样，她也没想到，只是留李媒人在家吃了一顿饭，村里就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蜚语。

“你这话说得，娶夫、娶夫、和和美美，再穷还不得娶，你瞧我家，一年到头都没新衣穿，还不照样给花姐儿说亲呢·······”

说起来，艾红家的日子可比艾悠好多了，艾红家十亩水田、二十二亩旱地，总共三十三亩的田地，每年的粮食收成就几万斤，家里还有一头老黄牛，也算得上是村里的富户了。

但耐不住，艾红还没分家，上面有一对父母，下面还有三个小妹，除了最小的一个妹妹没成家，其余的都成家生子，一个大院子里足足生活着二十几口人。一个盯着一个，哪一个吃得好点、穿着好点，院子里就鸡飞蛋打的。

不像原主，家里父母去得早，分了三亩水田、四亩旱地，家里总共就五口人，前些年大儿子还嫁出去了，家里就剩下四张嘴。真要比起来，原主家的日子还是更好一点。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就回到了村子。

下了马车，艾悠脑袋晕乎乎的，也没逞强，让艾牛扛着大米，她自己提着一应物品，回了家。

这头，艾红本就是话多的，回到家，喝了口水，就把路上遇到的艾悠的事，倒豆子一般的和家人说了起来，也没添油加醋，只简单的提了一句艾悠为了江哥儿，又买大米又买猪下水的。

艾红家汉子一听，眼睛都嫉妒直了，他家的哥儿连多吃个玉米馍馍，都要被上头的老人唠叨上几个月，哪儿像江哥儿，有亲娘疼着，天天吃肉、吃大米，也难怪皮肤白嫩得像城里人似的。

也就江哥儿，身在福中不知福，越想心里约越堵着慌，艾红家汉子直接提着个小草墩，出了家门，在村头的大树下一坐，和几个小哥们八卦起来：

“哥们儿，你们猜猜今天艾悠进城做什么去了？”

“我们咋知道啊，我可瞧见了，艾悠可是坐着你当家赶的牛车回来的，你肯定知道吧。”

“对对，你别吊着我们了，就告诉我们嘛。”

“那你们可听好了，别掉了下巴。悠子是给江哥儿买米买肉去了，满满一大麻袋呢，还有猪下水，你可没瞧见，满满一桶呢。啧啧，江哥儿养着可真精贵，就不知道嫁到哪家养得起。”

艾红家汉子夸张的道。

“唉哟，人家不是有个童养媳么，我们操这个心干嘛。”

“话不能这么说，艾悠不是当着大家的面解除两人的婚约了吗？你们瞧瞧大牛那个头、干活的那把子力气，还读书、识字过，艾悠家里就那么一个姐儿，你们就不心动吗？”

“是啊、是啊，都是江哥儿占着茅坑不拉屎，白白耽搁了大牛。”

“我和你们说啊，那江哥儿现在还天天吵着呢。前些天，我从悠子家门口路过，江哥儿那嘴里说的话臭的，我隔着八条巷子也能闻到。”

“这可不，我瞧着江哥儿那是魔怔了，艾悠对他多好啊，江哥儿还联合着他那不知恩的爹做那种子肮脏事儿，我都不好意思说哟。”

“嘘，你可别提了，村长都不让说，要坏了村里哥儿的名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