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朝至 第4章 第二面（贰）我该正式和你说一声“恭喜”

王保保带人一走，赵敏便立刻扶住面前的浴桶边缘，不敢回头。

张无忌压住伤口不让伤口里的毒血流出来，坐在他腿上的软玉在王保保离开后立刻“逃”至他脚背。

他紧闭双眼，在心中苦笑又和前世一样，但也不忘对敏敏道歉：“敏敏，对不起……冒犯了！”

赵敏紧贴住浴桶边缘，听张无忌声音不对，她不由关心道：“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那些暗器是不是有毒啊？”

张无忌倚靠在浴桶另一边，有气无力地回道：“是我舅舅的七星钉，我运功把毒逼出来就没事了！”

上一世那暗器打在他后背，这一世打在他的肺和肝胆处，现在，他以内力把毒素压制在一处，性命无碍但毒素入脏腑的滋味不好受，张无忌只觉现在每呼吸一口都伴随着肝胆肺巨痛。不过，为了让赵敏放心，他循着上一世的话，连说话语气都轻松起来。

有月光穿过云层透过窗户窥探，张无忌的双颊是可疑的紫红，月光照的他忍不住半睁双眼，只见那月光已抚上离他一臂距离的姑娘的后背，映得她如玉般光滑的后背又披上一层银霜，此情此景好不妩媚旖旎。

张无忌心神大乱，体内气息也跟着乱了，“敏敏，我要调息运功，把七星钉逼出来，你快……离我远一些！”

赵敏刚刚松口气，就听到张无忌在她身后，声音变得沙哑，还要她离他远些。赵敏不知张无忌变化原因，她护住胸前春/光，脸上红晕不退，还不忘对张无忌道：“你不许睁眼！”

张无忌在心里哭笑不得，他不过因为看到她的后背就差点意乱情迷，走火入魔，要是再睁眼还了得？

赵敏穿戴整齐，让张无忌藏到她里间卧室逼毒后便出去找人进来，亲自看府中下人把倒在门口，被殷野王打得昏死过去的侍女和婆子抬走，又下令没有她传唤不许任何人进屋。

等赵敏回到她里屋卧房，张无忌已然从她床榻上站起，脸色也比刚刚好很多。

赵敏不必问就知道他没事，既然人没事，张无忌的舅舅也跑了，那她要不要原谅张无忌冤枉她，又和周芷若定亲这两件事，现在该好好和张无忌说一说了。

“你为什么还来救我？你昨天不是还恨不得杀死我吗？是不是看到你舅舅和杨左使他们没有死，就更加相信我没有做灵蛇岛上的事？不过可惜，你舅舅不像你张大教主一样只是怀疑我，他认定我是杀死蛛儿的凶手，是不是？”

张无忌张口正要解释，赵敏就面带微笑地打断他。

“哦~，我差点忘了，你和你的芷若定下白首之约，我现在该正式和张大教主说一声‘恭喜’！”她说的云淡风轻，殊不知，她心里已是火冒三丈。

“敏敏，你听我……”

赵敏唇角依旧上挑，客客气气地对张无忌道：“张教主，请你自重。你已经和别人有婚约了，再叫小女子叫得这么亲密不太好吧？”

看赵敏这般气势逼人，像个小刺猬似的拼命刺他，这是已经很生气了吧？张无忌心里又无奈又喜欢她这种生气勃勃的样子，他顺着她的意思改了称呼，“赵姑娘，你至少给我个机会让我说话。”

听他毫不犹豫地改了对自己的称呼，赵敏脸色一变，勉强压下怒火，说道：“你是想说你和周姑娘的婚约是你义父逼你答应的？还是说，你当时以为我是凶手，又骗了你，你一时心灰意冷，周姑娘又对你温柔体贴，就和周姑娘求婚，以后和她共谐连理、比翼双飞？”

张无忌愕然，如果不是胸口下隐隐作痛的伤口提醒他，现在是他刺伤敏敏和她道歉的重生之后的新开始，他几乎要以为他还是在重生前的上一世，他在刺伤敏敏之后，一个人跑去借酒浇愁又对芷若说成亲。

后来，敏敏说周芷若要杀她，他不信，他和周芷若成亲，敏敏抢亲后被周芷若重伤……思绪乱作一团，张无忌只觉头痛眼花。

「你是我，你怎么能一再对她心软？你明明知道她该死，是她杀了蛛儿！」

脑袋里忽然冒出个熟悉的声音，这是他的声音，他在和自己说话？！

张无忌下意识地堵住耳朵，情不自禁地向后退。

赵敏见张无忌听到自己的分析后先是震惊，又抱着脑袋很痛苦的模样，她立刻上前，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张无忌，你怎么了？”

张无忌不知道要怎么和脑袋里的“自己”说话，他也听不到身边的赵敏在说什么，他只好不停地对‘自己’说：“不是，不是敏敏！她不会害我，你冷静下来！”

“张无忌，你在和谁说话？”赵敏狐疑地环视卧房四周，没有人，而且，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赵敏亲口承认岛上盗取屠龙刀和倚天剑……她说……她对我是逢场作戏，她在骗我。我对不起蛛儿，我下不了手杀她，我不忍心……我不能再和赵敏在一起……」

“不对！敏敏没有骗我，她没有！她为我做的一切，你都忘了吗？”张无忌越说越激动，他的脑袋像是要裂开两半，他知道那个脑袋里的声音，是重生前的自己，是那个对敏敏充满恨意的自己。

“张无忌！你看清楚，是我！”赵敏双手紧紧抓住张无忌的胳膊，希望张无忌能把手拿下来听到她的声音。

可是，张无忌完全没有听到，他仍是自顾自地不知和什么人说话。

「你是什么时候的我？为什么会这么相信她？」

脑袋里的声音似是冷静许多，张无忌满头大汗，他似乎忘记自己身处何处，不由放松微笑道：“我是清醒时候的你，是对敏敏又爱又恨又怕的你！”

说完，张无忌眼前一黑，径直晕倒在身后的床榻上。

赵敏被张无忌说的‘对敏敏又爱又恨又怕’吓到，一时不注意，竟忘了松手，人被张无忌带着一起倒向床榻。不过，有张无忌垫在身下，她并不觉疼痛，只是眼睛有些酸，心情复杂。

张无忌意识清醒前，脑中又冒出带他重生的那道光的声音。

「恭喜你，张无忌，你已经完全和从前的你融合！只不过，虽然现在的路有所偏离，但是如果你继续这么拖泥带水，没有改正你做过的错事，这条路的尽头，敏敏特穆尔还是会因为你被处斩！」

不！如果重来一次，结果还是一样，那他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不想重复悲剧，少侠还需继续努力！临行前，送你一个小礼物！」

说完，那道光便“贴心”地为张无忌再现上一世赵敏被处斩前的情形。

昏暗潮湿的大牢里，敏敏身穿囚服，在和她的父兄说话。

「我不能要张无忌死，更加不能要爹为我戴罪的……」

……

「女儿不孝，当日救了张无忌，已经犯下叛逆之罪。难道今天要爹为女儿，跟朝廷作对，做一个乱臣贼子，遗臭万年吗？」

「当日我带走张无忌，我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永无退路。」

……

「爹，哥，我很舍不得你们！」

……

画面一转，敏敏已被元兵押至法场，她的神情沉静如水，直到她的父兄出现，她才情不自禁哭出来。

张无忌看着这一切，恨不得冲上前去救她。但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敏敏被刀斧手斩首。无形的屏障阻碍他前进，这是那道光给他的梦，一个让他肝肠寸断的梦。

“张无忌？张无忌？”

昏迷间，张无忌听到有人叫他，是敏敏的声音？身心俱痛的张无忌感觉后背似有微弱的内力传来，他体内九阳神功自发抵制被输入体内的内力，这一运转抵制，让张无忌一瞬醒转，眼睫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

借房中夜明珠的光亮，目力极好的张无忌扭头看清坐在他身后的女子，女子如花容颜上的担忧的神情立刻被欣喜取代。

赵敏以为张无忌体内七星钉余毒发作，她解开他上身衣裳一瞧，发现那毒被张无忌压在腹部，并无扩散迹象。再看他脸色很正常，呼吸沉稳均匀，像是睡着又像是晕死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就连门口守卫都换了一波，张无忌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甚至还哭了出来。

赵敏担心是七星钉上的毒太厉害，又怕正在梦魇里的张无忌走火入魔，甚至让被压制的毒毒发。想起张无忌有九阳神功护体，她探他脉搏，平稳有力，再在指尖凝内力继续探脉，张无忌体内的九阳神功立刻把她手指弹开。

赵敏像是摸索到叫醒张无忌的办法，她扶昏迷的张无忌坐起，自己盘膝坐于他身后，把自己的内力输入张无忌体内，借此引发九阳神功为张无忌调息。

果然，张无忌醒了。

“张无忌，你终于醒了！”

赵敏一脸惊喜，慌忙收功从床里绕到张无忌身前。

“敏敏？”

张无忌眨眨眼，没等赵敏的手探他额头，他就立刻捉住她，吓了赵敏一跳。

手掌心下传来的温度有点凉，但是足够让他感受到，如白玉似的手腕下的脉搏在跳动。

“敏敏！”

张无忌被那道光送给他的“礼物”吓得不轻，此刻噩梦初醒，他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毫不犹豫地起身要把赵敏拥入怀中。

赵敏正错愕张无忌为什么一开始叫她叫得一副不确定的语气，握住她手以后又大喜，眼前一暗，对面的刚刚转醒的男人扑上来，这个拥抱猝不及防，竟是让她被压倒在她身后整齐的被褥上。

“张无忌你……”

赵敏又喜又羞，她正想问张无忌到底发生什么事，颈间一热一湿，埋在她颈肩的张无忌竟是哭了。

“敏敏，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你还活着！”张无忌内心恐惧仍在，他忍不住希望赵敏自己开口说出她没有死的话。

赵敏恍然张无忌如此反常的原因，她觉得张无忌像小孩子一样，失笑问他：“你刚刚，梦到我死了？”

张无忌使劲嗅她发间和颈间清香，他点头，把她抱得更紧，勒得赵敏要喘不过气。

赵敏被他抱的呼吸都有点困难，她双颊红晕更盛，甚至蔓延到耳后，“说你其笨如牛，你还真变成一头大笨牛了！昨天夜里，还有你刚才的梦里，你都没把我杀死，现在你是想把我勒死吗？”

张无忌慌忙松了力气，却仍不肯放开她，“敏敏，都是我的错。”

这一声道歉，听得赵敏百感交集。

赵敏轻叹，说：“张无忌，我宁愿你对我心存怀疑，对我又恨又怕，也不想你因为做了一场噩梦而完全信任我。”

张无忌摇头，终是不舍起身，他泪眼婆娑地看着心爱姑娘的脸庞，告诉她：“我不是因为怀疑你才恨你，更没有因为那个噩梦怕你。”

赵敏微笑，不经意间瞥见他心口上刚刚结痂的刀伤，那处细小的刀疤似是遮住一部分稍长的刀疤。

赵敏了然，情不自禁抚上那道新旧交叠的伤，玩笑道：“我猜，你是因为昨夜你为我自伤，毁了你的未婚妻在你身上留下的剑伤，所以你才恨我，现在，你又怕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的芷若是不是？”

张无忌低头，也忘了去想自己现在为何衣衫不整，他只怕赵敏误会他，急忙解释：“敏敏，和芷若的婚约，我没有答应义父，也没有拒绝。但是我会回去和义父说清楚，我只当芷若是朋友。”

赵敏巧笑嫣然，“你在灵蛇岛上还对你义父说我是你的朋友，又说小昭也是你最衷心的朋友。张大教主果然交友满天下！”

张无忌脸色因为心里发急，又兴许是被赵敏点破害羞，此时他的脸像是熟透的虾子，说话时竟是语无伦次又结巴起来，“敏敏，我……不是……我没把你看作和小昭还有芷若一样！我想和你云游四海，想……”

张无忌犹豫一瞬，想起那道光说他拖泥带水，他的脸不能更红，终于把心里话坦露给赵敏听，“敏敏，我想和你共谐连理！”

能言巧辩的赵敏一时语塞，在床头夜明珠的映衬下，张无忌清楚看到她本是沾染红晕的脸蛋红霞更盛。

她本就天生国色，艳丽无俦，如此娇羞神态竟让她更增妩媚，还多了几分汉人姑娘的羞，看得张无忌心猿意马，竟是还未察觉他身处何处，只臣服心中悸动，俯首吻上赵敏那粉嫩如花瓣似的唇。

他的手不由自主与她像柳条一般的柔荑十指交握，口中干燥得很，他脑中灵光一闪，迫不及待将舌尖探入，去探寻与他相贴的那润嫩唇瓣里有没有让他解渴的清泉甘露。

他的侵入让赵敏浑身一僵，陌生的酥、麻感从唇舌直冲天灵和四肢。赵敏捡回一些清醒，想起他们二人此时立场，又念及张无忌身上有伤。

她的舌尖轻轻推拒那越来越烫的柔软，令他离开。

好在张无忌只是想掩饰害羞再加上一时情/动，察觉出赵敏的“婉拒”，张无忌及时离开，痴痴地望着身下比花更娇艳的女子。

赵敏心中甜蜜无比，对张无忌也是十足信任他不会做出逾矩之事，怕是张无忌还没想过自己现在在哪。

赵敏好言提醒，“张无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在汝阳王府，我的房间里？”

张无忌如遭雷劈，理智瞬间占据他的脑袋。他低头，再次看清自己衣裳大开的胸膛，忽地爬坐起来要逃下床榻。结果，因他太心急，整个人滚下床榻。

张无忌惊恐地起身，一边背对赵敏穿衣一边匆忙和赵敏道别：“敏敏，我，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匆匆穿系好里衣的张无忌不等赵敏说话，也不去细听赵敏笑他什么。他三步化一步地奔至窗户前，跳窗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少侠还需继续努力~

吻戏会不会不过审(┳＿┳)... 好担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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