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诊所 第60章 虞渊战损

耳边的风是热的，压在身上的是一团火。独属于虞渊的气息完全占据了他，从双唇到呼吸，烧得脑中一片空白。

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是“吞噬”更确切些。白则像是被笼进了乾坤袖里，周围暗下来，只留危险的喘息。指甲暴长，就此钉入白则肩膀，血色在白皙的肩头蔓延开来，好似盛开在雪中的梅。虞渊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线，凑近了去闻那血腥气，随后偏头一舔。

白则颤抖起来，他像是深陷在一个可怖的梦里，明知一切荒诞不经，却如何都醒不过来。他眼睁睁看着青黑的文字从埋首于他颈间的虞渊的衣领里透出来。那些文字是活的，他们在虞渊的皮肤下游走着，肆无忌惮地舒展着身躯，底部的字迹膨胀，墨色淡去，化为一缕残影，再从残影里生出新的字来，争先恐后地向上攀爬，直到虞渊的半张脸浸染在重叠墨影里，那被包围的一只眼，瞳色烧得通红。

伴随着这诡异的一幕，无数吵杂的呢喃自那些文字灌入白则的耳里，如万蚁啃噬，令他痛苦地挣扎起来，他的魂魄似乎被就此被拽住，向各个方向撕扯。

虞渊却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的眼中只有白则，他压着他，埋首于他扬起的颈项，留下压印与血色，又贪恋地反复研磨，像是要把血色在雪白的肌肤上，涂抹成一笔死生契阔。可还不够，他想将白则拆骨入腹，以填补千年来被悔恨蚕食出的心上的空洞。

然而就在那尖牙要刺穿白则的颈项时，他的头颅忽地被削飞出去。浓黑的血溅了白则一脸，而那趴在白则身上的身躯骤然一沉，再无动静。

那无头尸被一脚踹翻，白则惊魂未定地抬眼，就见着一把通体发亮的玉斧收回去。长过七尺的玉柄上交缠着两条手腕粗的水虺。其中一条，亲昵地游到握着玉斧的手上。

那人眼角溅了几滴血，为冷若冰霜的脸面点缀了格格不入的一丝妖冶。一头青丝披散下来，与宽大的衣袍一同融入墨色中，无风而动。

巨大的玉斧在一团光中缩小成了几寸，乖巧地落在他掌心，竟就是先前他发上的那支玉簪。两条水虺，此时也重新游走到他发间，化为发冠，将他的一头青丝束起。

他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霞姿月韵，谪仙风姿。

天水碧色的大袖到了跟前，冰凉凉地抚过脸庞，流转着紫金霞光。下一瞬，仍在发怔的白则被他打横抱起，他的目光落在白则颈部，那伤已愈合，可被那目光注视着，白则便觉得方才被咬破的地方，仍旧火辣辣地烧着。

白则被他带到了半空中，沸反盈天的慌乱和惶恐才渐渐平息下来。隐隐似有鼓声，又像是心跳，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蛊惑着。

虞渊伸手，轻轻朝着下方一指，那第七窍就骤然破开在帝江的皮囊上。

一时间，光芒大盛，灵力自帝江骤然收缩的身躯里喷薄而出，蛇族的意识共同体终于冲破桎梏，从皱巴巴的帝江的包裹里挣脱出来。那共同体如一个发光的卵形的岛屿，表面流转着青白交错的光，细看之下，才知是数以万计的通体发光的小蛇。

白则松一口气，方想与虞渊说什么，却感觉托举着他的手骤然一推，白则被推到虚空中，星魄包裹着他漂浮着。白则回头，就见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色自虞渊唇角溢出，而他的颈项间，隐隐爬上了一个个跃动的墨色。

虞渊瞳孔收缩，用兽类的眼神看向白则，随后又用暴长的指甲掐进掌心，短暂地恢复清明：“你……回去，悬息在等你。我需要些时间……”

话未说完，虞渊便身形一晃，骤然坠落下去，幸而周遭亮起的星光将他团团包围，又托举起来。

“白则，虞渊为了你，将被逆转盘分离出的一半灵体，戳了个对穿，伤得很重。”楚言现身，收了逆转盘道，“他嘱咐过我，若有这样的情形，就送他回不周山。”

“我们要查逆转盘的来源，这是冲着虞渊来的。”祝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先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