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解的黑影世界 第56章 改头换面（1）

从两点钟开始的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在岑巧丹发言结束后进入了中场休息，说是休息二十分钟。

这段时间里燕横波根本没怎么抬过头，忙于做笔记。她第一次参会，关于什么记什么不记，尚且处于迷茫的新手期。有时她觉得一大段话里全是空洞的废话，但不记总感觉到时候要用其中的好词好句，她自个一点也琢磨不出来，还是摘抄下来比较好。

有时她又觉得一段话里字字都是重点，手速跟不上常兴运和岑巧丹的念稿速度，抄得她手腕酸痛，手指一直在用力捏着笔尖，感觉酸痛已经渗透进了关节的缝隙里。她已经很久没有拿笔写过这么多字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台上四个领导都从会议室出去了，台下人声逐渐响起来，有好几个人都选择出去上厕所，或者到走廊边透口气。

燕横波转头想和郎客或者姚解聊会儿天，等人少了再去洗手间也不迟。然而，姚解已经埋头睡下了，郎客更是起身就走，燕横波完全找不到说话的时机。

为什么他们要装作和自己不熟？她没有忘记刚才开会之前，当其余各组的人走进会议室时，姚解和郎客就跟川剧变脸似的，刚才还热火朝天地说话，转眼就自顾自玩手机，表情也一片冷淡。

燕横波细想了一下几天前石毓心和郑群关于姚解迥然不同的态度，感觉自己掌握了问题的关键。那就是姚解和郎客都不希望燕横波在分组之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和自己关系亲近，看上去最好是陌生人。等燕横波分到五组之后，他们就能自然而然地熟络起来。

郎客还渴望着借此机会换一个更大的独立办公室。

不过，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燕横波做梦也想不到看似稳定的五组居然被裁，她的上级不再是姚解，同僚也不再是郎客，预想的安排全都被打乱了。

对于姚解来说，燕横波是不是就没之前那么有用了？她想到这一点，又觉得不全是这个原因。容霄辉希望她能传递与一些小道消息，正如姚解说明的那样，她刚来管理处，身上半分背景也没有，更是人生地不熟，别人对她的戒心会更低。她可能会零星、机缘巧合地听到一些东西。

但如果燕横波表现得和五组很熟，她就丧失了这个优势。

这个猜测还能跟郑群的看法相互印证。他说姚解跟二组有矛盾，而四组和二组走得近，那么眼下燕横波的实习暂且由二组组长石毓心在照顾，姚解肯定不希望破坏这个情况。把姚解往高尚了想，或许他不希望燕横波在应急管理处由于站队的问题被同事排斥和冷落。

不管怎么样，燕横波都决定不去破坏姚解和郎客的良苦用心。不熟就不熟吧，她刚想低头玩会儿手机，坐在她前一排的石毓心向她走过来，说道：“不出去走动走动吗？”

石毓心已经抛出了橄榄枝，燕横波岂有拒绝的道理，她放下手机，站了起来：“一块出去吗？我想先上个厕所。”

“一起呗，我也要去。”

她跟石毓心一块走了出去，在之前她就发现石毓心比她略高一些，如果是净身高的话，应该会更加明显。因为石毓心总是穿着平底的运动鞋或帆布鞋，走起路来没有声音，步伐也很快。她是个做惯了忙碌工作且干练的人。

走出大会议室，斜对面就是燕横波当初面试的地方，大门仍然紧闭着。她想起当时自己是多么紧张，如今想象实在是有点没必要。不过这也是经历之后才有的洒脱说辞，现在让她再去和台上的四个领导面试一遍，她估计自己还是会紧张。可能再来二十遍才能彻底脱敏。

“你有做笔记吗？”石毓心问道。

燕横波点头：“我写了。就是有时候有点跟不上。”

“通常我们开完会都要写一篇学习总结上交给组长，再由组长汇总后给上面的办公室。”石毓心介绍道，“我不知道这次你用不用，但你还是写了比较好。我们一般是一千到两千之间，具体字数要求会议结束后才会下发。”

“等这次开会结束，你可以看我的笔记和总结参考一下。毕竟你之前没写过，可能不太熟悉，我再给你找几篇模板范文，你学着写一下，多看看就会了。”

石毓心作为燕横波实习的临时负责人，她跟燕横波之前的实习主管，两个人之间的性格可谓天差地别。同样是干不完的活和跑腿，心情却迥然不同。

石毓心总是态度爽朗温和，这几天从来没有阴阳怪气过，也不颐指气使，时不时还主动过来问燕横波有哪里不明白。即使这是装出来的友善，那也是一种高明的、值得肯定的伪装，燕横波对此很感激，这比无缘无故地挨骂和受冷遇要强得多。

在上个主管那里，燕横波做十件事，就有十一件事会被拿出来挑刺，而多出的那件本就和燕横波没关系。

如果没有这些乱糟糟的前情，没有尸体和凶手，也许燕横波真能心无旁骛地和石毓心的队伍融合在一起。话又说回来，若非如此，燕横波也没有来应急管理处的机会了。起码姚解应该不会那么勤快地为她运作，在容霄辉那里替她背书。

三楼的卫生间估计是使用次数不高，加上这一层全是领导，保洁打扫更频繁，这里面干净得和新造的景区洗手间一样，台面上毫无水迹，干手机也能正常使用。墙边地上还点着净化空气的熏香。

等燕横波和石毓心回到会议室，她估摸着只过了休息时间总共也只过了十分钟，但已经很安静了，她走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常兴运和岑巧丹已经回来了，只剩下容霄辉和何永钊不在。

燕横波不由地联想起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即使是午休之前的那段空白时间，要是班主任还待在班级里，那同样是一片死寂，大家都不得不低头写作业，一个吵闹的都没有。

就连姚解也没有再睡了，满脸困倦地看手机，郎客也拿着手机，两个人都在打字，也许正在手机上聊天。燕横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突然有了种被孤立的感觉。不过倒也没什么难受的地方，这都是情有可原。

又过了十来分钟，容霄辉和何永钊一块进来了。会议再次开始，照旧是常兴运主持，燕横波本以为按顺序该轮到容霄辉发言了，没想到是由何永钊起头。燕横波被灌了一耳朵的安全防护意识讲座，很明显这是针对束立风被袭击的事件进行安全大学习。

燕横波听得头晕目眩，何永钊念稿的速度特别匀速，倒也不是说他的声音有多么软绵绵，事实上就是个挑不出错的普通男中音，带有轻微蓟阳本地的口音，居然如此催眠。

她感觉自己实在支撑不住了，下午本来就困，先前已经开了一个半小时，大大消耗了她的精力，但好歹岑巧丹的那几个谋杀案例还挺提心吊胆，结果安全教育是这种模式，她很想睡觉，又不敢睡。

实习生第一次参会居然在领导面前睡着，那成何体统。她觉得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就扭过头去，看到姚解也是一副蔫吧的样子，手中的笔歪在一边，心里顿时安慰不少。

郎客看着倒是没有困意，他已经把纸翻转到背面，好像在搞什么创作，具体在写什么看不清楚。燕横波的位置离他们有一个过道，她视力还没好到那种程度。

燕横波又往前看，由于只能看到一排排的背影，他们有没有犯困只能从驼背和低头的程度来判断，她还真看出几个已经有点神游天外的人。

最后，她又偷偷摸摸看了眼台上的领导，常兴运的眼皮已经耷拉了下去，看着功力就不太够。而岑巧丹既没有低头看稿，也没有看向众人，她的神情就跟老僧入定了差不多。燕横波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在听，说她在冥想，燕横波都能信。

最厉害的还属容霄辉，燕横波心想难怪他能当督查，别的不说，开会的功夫就不一般。他神态清醒自若，垂着眼睛看稿，时不时抬头看台下一眼，眼里带着审视。和老鹰捉小鸡似的，燕横波差一点就跟他眼神接触了，赶紧低头作出记笔记的样子。

何永钊念了将近一个小时，燕横波看着姚解的头一点点垂下去，最后胳膊被郎客推了一下，又勉强清醒过来。

等何永钊结束座谈，台下特别是第一排准时响起掌声，音量一下子提高，燕横波吓得瞌睡都没了。这个动静还直接影响了常兴运，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何部长已经念完稿子，该他继续主持流程了。

“下面我们进入最后一项流程，由容霄辉督查宣布特别行动组考核的具体细则。”

燕横波以为又是漫长的稿子，正准备给自己打劲，争取两眼圆睁度过最后的会议。结果容霄辉的部分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堪称虎头蛇尾。

前边是常规的要求，包括身体健康、无重大疾病史，无任何处分记录。中间有体能考核的要求，有体型、三千米跑、单杠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四大项目，成绩需要良好以上。最后是一些优势条件，可以酌情放宽，例如有公检法背景，职务在三级主任科员以上。其次，黑影场携带者同样能够放宽，但体能测试必须在及格线。

同样，对于管理处已有的工作人员，容霄辉作出指示，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下的成员，必须同样增强体能锻炼，如需加入特别行动组，同样需要经过体能测试，要求是及格标准，除非有特殊情况。

“今天的全体会议就到此结束，如果有举荐人选，请在一周之内把名单提交到战略规划办公室，逾期不候。”

还没等常兴运进入结尾，容霄辉在细则公布完后直接就宣布结束了，燕横波为此长舒了一口气，如果每个领导都跟容霄辉一样简洁，燕横波倒是不介意再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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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改头换面（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