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娜没想着放弃,在家里安分休养一周后,她再一次跑了出来,偷偷跟在那群斯特军身后。
斯特军每次出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个木箱,它很大,能塞进去七八个人样子。
而他们每次抓到女的比伦人的时候都会把她们装进去,男人听话的都被绳子绑住双手,不听话的就开枪打死。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拖在队伍后面,一路走过,就是一地的鲜血。
罗曼娜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他们快要看不见了,她才回过神来快速跟上。
她一路跟着他们,来到镇外的一个郊地。那里有很多的斯特军人,他们围在一起谈笑,说出来的脏话简直难以入耳。罗曼娜整个人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躲在荆棘丛后看着他们,
这一看,发生的一切让她毕生难忘。
他们把箱子里的女人抓了出来,撕破她们身上的衣服,暴力地将它脱下。无视她们的痛苦尖叫,仿佛在他们眼里,她们的叫喊声是多么动听的一首曲子。他们肆无忌惮地抚摸着她们的躯体,对她们施以暴行。
她们痛苦地挣扎尖叫,却又一遍遍被他们拉回来,向畜生一样媾/合。听着她们声嘶力竭的哭喊,看着她们微乎其微的挣扎。
草晕过去的人,他们又将她们塞进那个箱子里,塞到盖子几乎盖不住了,他们才放弃。
罗曼娜许久都不曾眨眼睛,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停止了。明明是温热干燥的天气,她的身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气无处不在地渗透进她的身体,在她的血液里流动,刺痛她的骨头。
她安静地躲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都僵硬了。斯特军早已经离开了,她却在原地久久不能起身。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母亲抓住了她的手臂,无论怎么说她她也没有半点反应。直到父亲扇了她一巴掌,她的视线才聚焦在母亲脸上。
她怔怔看着卡萝脸上的泪,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半响才说:“母亲,你们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呢?”
“格丽妮斯是多么纯洁又美好的女孩...”
父亲没忍住,又扇了她的脸:“你瞧瞧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难道就为了一个卑劣的比伦人,你就把自己折腾得要死不活的吗?”
“阿诺德!你是想做什么!”母亲大喊了一声。
“你看看她做了什么!比伦人肮脏下/贱,你的好女儿却为了她跳楼!现在又为了她跑出去!现在整条街都知道我有这么一个愚蠢的女儿! 我的脸都被她给丢光了!”
父母开始争吵起来,而罗曼娜从回来脑子就一直都是懵懵的。她甚至开始出现耳鸣。
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流下,罗曼娜伸手抹了一下。她看着手上那鲜艳的红色,神经像是被棒槌狠狠敲打了下。
她冷漠地说:“肮脏下贱?你以为你又好到哪里去?”
父亲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罗曼娜毫不畏惧同他对视:“肮脏的从来不是格丽妮斯,肮脏是你!是这个世界!”
“你以为你很好吗?你不过是比她的出生好而已!她从来不会为了金钱伤害无辜的人,可你却把她送给了恶魔!把她送进地狱!”
“父亲,我真的受够你了!”
“有你这样的父亲,我才觉得丢人!”
与父亲争吵一番的下场,罗曼娜又被他打了几巴掌,锁在了房内,这一次连窗户也被死死钉住。她没有任何逃出去的可能。
就这样被锁在家里,罗曼娜一直郁郁寡欢,没有食欲。
她母亲也来劝过几次,可罗曼娜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想着出去。为了她的生命安全着想,母亲这次也狠下心来,没有放她出门。
界里的时间飞速流逝,很多场景快得像一触即逝的剪影一般,根本看不清内容。等画面再次清晰时,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而罗曼娜已经从家里再次逃了出来。
“瓦伦丁河那边的工厂,每天都能听到那些比伦人的哭声,撕心裂肺的,我现在都不敢去那边了。”
“有什么不敢去的?他们受的苦都是他们应该承受的!你还怕他们会化作鬼魂来找你吗?就算他们化作鬼魂,要找的也是那群斯特军,我们又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
“你是没有看见,瓦伦丁河的湖水都变成了血红色!里面装着的全是比伦人肮脏的血液!”
“那附近还有很多尸体和残肢!天哪!都不知道那些斯特佬在做什么勾当!”
“他们也不怕神主会处罚他们!”
“听说格丽妮斯是比伦人的时候我惊讶极了,根本看不出来她的皮囊下装着个肮脏恶心的灵魂!我现在想想跟她相处那些时间,都感觉糟糕透了!”
“嘿!你别说,阿诺德家里的那个女儿,可一直试图去找格丽妮斯那个女表子!阿诺德因为这件事生了很大的气。”
“哈哈哈别说他了,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的腿没摔断我都要给她打断!”
“说起来,格丽妮斯长得很真美!要是死了可真是可惜!”
“你是后悔没有在斯特军抓到她之前跟她来一发吧?”
“你说我,你难道没有这个心思?”
... ...
耳边的调笑声诋毁声不绝于耳,罗曼娜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们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与那日斯特军的声音重合,罗曼娜竟有些分不清他们是平日里跟她友好打着招呼的街坊邻居,还是那天肆意屠杀的斯特恶魔。
在他们所有人的眼里,格丽妮斯有罪,罪不可赦。可又有谁还记得,她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逃亡两年失去父母的孤儿,她害怕、无助,挣扎着想活下去。
是这个世界,肮脏、**、毫无人性。
而格丽妮斯只是一朵长在腐肉上的玫瑰,他们见不得她的盛开,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将她拖拽、碾碎,与那些腐烂不堪融为一体。
罗曼娜心都凉了,她失望地听着、看着,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天色暗了下来,她没敢停歇地前往瓦伦丁河。她抱着格丽妮斯或许还活着的信念,抱着她也许也在瓦伦丁河那边的希望。
可当罗曼娜来到瓦伦丁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忍不住尖叫。
满目疮痍,往日清澈的河水变成了一汪刺目的猩红,散发着阵阵腥臭。河里满是伤痕累累的苍白残肢,鱼都翻白肚皮飘在水面上。花草被踩烂,全都失去了生机,枯死一片。地上布满了碎肉内脏和早已干涸的血迹。
这里就像一个屠宰场,比伦人的屠宰场。
罗曼娜后退时被绊倒在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鼻前萦绕着的腐烂臭气让她呕吐了起来,几乎都要把胃里的酸水也吐出来。眼角被憋得通红,眼泪也止不住得往下流。
她怔愣地坐在原地很久,突然想起什么,往后一撑就要站起来。可手触摸到的东西,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底下是一只冰冷的鞋子,准确来说,是一只军靴。
罗曼娜缓慢地回过头,这一眼像是过了万年那么漫长。她近乎失声地看着,瞳孔剧烈收缩。
身后的斯特军看着她,嘴角勾起了笑容。
可这个笑容在她看来,就是一个死亡信号,一只张着巨口的猛兽。
她刚要站起身逃走,却被他扯住头发。他很快速地将她制服,捆住她的手脚。
罗曼娜拼命挣扎着、大喊着,但是没有人会听她说了些什么。他们放声大笑,用最恶毒的话羞辱她,用拿枪的手抚摸她的身体。
在他们手里,罗曼娜就像一只毫无反抗力的蝴蝶,他们逗弄她,她却没有丝毫逃生的机会。
在看到一个接着一个的斯特军朝自己走来的时候,罗曼娜几乎能猜想到那天发生在那些比伦人身上的事情,会在自己身上再次发生一遍。
时间过了多久罗曼娜没有丝毫印象,她的意识已经涣散,只有被斯特军拖拽的痛感。
在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她好像看见自己的手指尖上停留着一只蝴蝶,它的翅膀抖落着鳞粉,颜色鲜艳又明亮。
它舞动着翅膀飞走了。
罗曼娜无意识地看着它,直到眼前陷入一片黑色。
池殊骤然蹙眉。
单崔宁也垂下了眼。
两人虽然一路上很少说话,但此时的沉默却远比之前来得压抑。
罗曼娜的记忆仿佛让他们身临其境地看了场电影,可都心知肚明的是,眼前的种种都是已经发生过的,难以挽回的事实。
无论是格丽妮斯,或是罗曼娜,或是所有无辜的比伦人。
“我一直有个疑问。”池殊说着。
单崔宁看向她。
“如今的维希就好比一盘棋,所有的人都像是执棋人手中的棋子和木偶,被他操纵一生。”
“而作为上位者的阿尔弗雷德已经有了控制整个维希的权利和地位,如今在副本里又怎么会稳坐执棋人这个位置?”
“除非...他的身后还有更高者。而整个副本一直隐匿而未现身的,只有格丽妮斯。”
单崔宁若有所思:“她与阿尔弗雷德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池殊不置可否:“这里或许能给我们答案。”
-
罗曼娜再次醒来,感到一阵窒息。眼前一片黑暗,鼻尖一直萦绕着令人作呕的臭味...腐烂的味道。她下意识撑手想起来,可背上的重量让她无法动弹,而手触摸到东西让她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手底下的触感很柔软,也很冰冷。
罗曼娜直接僵住了,没敢再动,她甚至不敢看她背后有什么东西。阵阵微弱的呼吸洒在她脖子后面,她寒毛直接竖了起来。
细弱的哭声从身后传来,罗曼娜的惧意才消散一些。但想到现在的处境,她心里的石头又提了起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是斯特军脚下的那个箱子。而箱子里面...全是女人。
她们浑身**地贴在一起,身体之间几乎没有缝隙。空间里面久经不散的腐臭味,罗曼娜甚至认为是最底下的人死了发臭了。
雾霾一样的惧意和悔意笼罩着她,她忍不住也小声哭泣起来。
箱子一直放在原地,没有人挪动。罗曼娜已经绝望了,她甚至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箱子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她的意识也在朦朦胧胧之间。
于无尽的等待之中,箱子终于打开了。
身后的重量一点点减少,罗曼娜感觉有人将她拉了起来。怕是见到她的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那人惊呼了一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接着,她就被扔在了地上。
属于罗曼娜模糊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两人终于能看清周围的场景。
这里是一个跟工厂那里一样房子,几十平米的地方,全都放着一模一样大小的箱子,箱子里面装着**着身体的女人。有的箱子里面可以拉出一两个像罗曼娜一样奄奄一息的,有的箱子里却一个活人都没有。整个空间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一些穿着青黑色工服人拿着本子记录着什么,一边交谈着,脚底下的草席上躺着数个女人,而罗曼娜就是其中的一个。而其他在箱子里的女人,则被另一群人用推车推走。在这个界里,他们无法脱离罗曼娜跟上去。
当那些人检查完所有的箱子,拖着那些地上那些没有意识的女人就走了出去。出了这个房间,他们两人才得以看清这里的全貌。
他们正在工厂里,水泥的墙面和地面上都是褐色的血迹。而工厂大门以内,有很多类似衣架的摆具。只是那些摆具上面晾着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张张人皮。血珠从那些人皮留下,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血滩。
饶是在末世经历过那么多丑陋的事,单崔宁看到这一幕,眼皮也忍不住跳了跳。
那些人分成两批,分别进去两座楼里,他们跟了上去。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香气。
单崔宁不由皱了下眉,抬头看去。可眼前的景象,让他都有些难以直视。
这里是一排排的容器,里面装满了水和花,以及一个个紧闭双眼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容器上方连接着一根很粗的管子,所有的管子蜿蜒曲折,最后都连向同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在房间的尽头,那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类似发电器的东西。
有的女人在昏迷中醒来,惊恐地挣扎,用力拍打着玻璃。那些人却没有将她小小的反抗放在眼里,继续着手上的事情。
他们将新的一桶水倒进容器里,水里面有很多看不出品种的玫瑰。它们浮在水面上,没有半点枯萎的迹象,仿佛刚从枝叶上摘下来一样。他们将那些女人扔进了容器里面,紧接着,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水里的花像一只只鱼一样往自己的饲料上涌去,它们附着在女人的表面,底下的根基却深入皮肉。随着女人的身体变得苍白枯瘦,那些花却像吸足了养料一般,开得格外灿烂鲜活。
工人在说着什么,肆意笑着,全然没有将水里的女人放在眼里。他们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整个房间内只留下女人们虚弱的哭喊声。真正属于罗曼娜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两人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黑色的雾气绕在单崔宁的指尖,他捏了捏,握紧手。
“如果界主死了,我们还能出去吗?”
罗曼娜毫无生气的样子,池殊又怎么不知道单崔宁这句话的意思。
“找到锚或将界彻底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