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点了点头,说:“苏翎之前派了几个飞雀来这里,这次走的时候我会带着他们。”
“用不用我再给你派几个暗卫?谁知道这影山会派多少杀手。”赵霄很是不放心。
“那倒不必。”林熙婉言相拒,“带太多人反而不易于隐藏。倒是你们得多留个心眼了,影山最擅长安插眼线,这太守府内外都得好好筛查一番。”
“这你放心,我昨天晚上就已经让管家着手去做这件事了。”赵霄转而又向白清殊说道,“你们王室内也得好好查查,这次指不定就是你那几个叔伯串通影山干出来的事儿。”
白清殊“嗯”了一声,心里思索着到底谁最想让他死。
“小舅,我觉得此事得上报陛下。”林熙接着他的话说,“影山此举摆明了就是想杀了南疆王然后嫁祸给我大辰,然后再扶持新的南疆王上位,在南疆发动战争,从而牵制住您。”
赵霄也想到了这一点,说:“这样一来,大辰就失去了南疆这一重要补给地,然后他们漠北再趁机进攻北境,朝廷必然无招架之力。”
这些事光是想想就值得后怕,还好白清殊自己挺了过来,这才让影山错失良机,只能重新谋划。
“阿霄,等我伤好了,咱们回一趟云昭城吧,那群家伙还真是沉不住气,我还没死就开始盘算起这些事了,得给他们点教训了。”白清殊此时开口,眸中寒光毕现。
“好。”
赵霄将手覆上他的手,掌心相贴,是无言的信任与无条件的陪伴。
“对了,小舅,上次我从白舅舅那儿拿了一只可令人假死的蛊虫,没用上,现在还给你们。”说罢,林熙便伸手取下腰间的小瓷瓶。
正要递给赵霄,却被他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这蛊虫你留着罢,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行!那就多谢小舅了。您二位好好歇着,我和秦阙先告辞了。”
从赵霄房间出来,林熙就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房间,找管家拿了副地图,开始规划起接下来的路线。
从离芳城到清晖山,共四千里路,途径高山、大江、湖泊、平原,地形极其复杂,可设埋伏的地方也很多,若不提前一一想出对策,别说清晖山了,他们怕是连南疆都出不去。
秦阙手指着地图,看着林熙眉头微皱,“迟则生变,我们得快马加鞭地赶到清晖山,你的身体真的能扛得住吗?”
“可以的。”林熙目光坚定,温柔地回应着秦阙的关心,“你别说,自从来了南疆,体内的寒毒倒是不经常发作了,现在才近八月,气候炎热,只要体内寒毒不发作,赶路应当不成问题。”
秦阙见状点了点头,随后取来一支毛笔,在地图上描出一条路来,说:“我们沿着这条路走,半个月就能到清晖山。”
这条路看着弯弯绕绕,比寻常的路线要多出几百里,却着实避开了许多容易设伏的地方。
因为:“我倒是没意见,只是这条路必定得风餐露宿了,我也担心林熙的身体会吃不消。”
“我也是。”所以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林熙无奈地笑看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有这么几个关心自己的朋友他很高兴,也很想告诉他们,自己真的不会成为累赘的。
“你们真的放心罢,我只是用不了内力,又不是残废了,难道赶个十来天的路还能把我累死不成?”
他拍了拍秦阙的肩膀,看着众人,说:“就这么定了,我今日去把飞雀召回来,三日后出发。”
见他不容置疑的话语,而秦阙也没有反对,其他人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回自己房间练功去了。
秦阙这几日练功也勤快得很,天天寅时就起,戌时才睡,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就连衣着单薄躺在床上的林熙他都视若无睹。
直到离开离芳城的前一晚,林熙那颗寂寞的心脏才被秦阙狠狠填满。
这也导致他出发那日清晨,还得顶着腰痛跟他小舅小舅妈告别,而且一上马车便又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这是到哪儿了?”林熙拖着“病体”缓缓起身,环视一圈,发现马车内只有所以坐在他身边,“他们俩呢,怎么只有你在?”
“秦大哥和师兄在前边驾驭马车呢,我过半个时辰再去接班。”说罢,他看着林熙邪魅一笑,“倒是你,今日怎么一副气血两空的模样,莫非是寒毒发作了?”
瞧他那模样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却还这么没脸没皮地问出来,惹得林熙直朝他翻白眼,没好气地回答道:“关你屁事?好好打你的坐吧,别省得清晖山双壁变成清晖山独秀。”
俩人感情挺好,这样互呛都没挂脸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所以放下手中的话本子,看着林熙问道:“你不是说要带着飞雀吗?怎么出发的还是只有我们四个?”
“飞雀是暗卫,他们就藏在我们马车的不远处,有的在我们前面,有的在我们后面。只有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
“哦~原来如此。”所以恍然大悟,随后又将头埋进话本中。
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所以出去换下来了秦阙。
秦阙一进车门,看见林熙已然醒了过来,稍微吃了一惊。
林熙见他这副表情,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气,“你吃什么惊呢?不想让我醒来?”
“不不不。”秦阙赶忙坐到林熙身边,赔笑道,“我是惊讶你这么早就醒了。”
不出所料,秦阙又遭了林熙一记“重拳”,还是往小秦阙那儿打的,吓得秦阙连忙往旁边挪了个身位。
“林熙!你这是谋杀亲夫!”
“谋杀的就是你。”
林熙恶狠狠地朝他扑去,顾不上腰痛也要将秦阙压在身下。
可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无数“怒气”又化为了绕指温柔,林熙轻轻贴在秦阙的胸膛上,耳朵与他的心脏只有不到一寸。
“现在到哪儿了?”林熙问道。
秦阙拂上林熙的额头,将他的发丝绕在自己的食指,动情地吻了一下,说:“快出南疆了。再有半个时辰就到我们预计的第一个埋伏点了,过会儿得先好好休息一下。”
“嗯。”林熙环上他的脖颈,“我前两天给飞雀看了你标注的地图,他们应当已经去探路了。其实我觉得影山应该不会对我们动手。”
“此话怎讲?”
“我们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车上有清晖山双壁,还有烟雨楼楼主,他们若截杀了我们,就等于正式向中原武林宣战,那武林大会估计就会成为誓师大会,中原武林直指漠北,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秦阙反驳道:“可你忘了,他们有千面狐,他会□□,想必伪装成你们三个并不难。”
林熙短暂地叹了口气,说:“这倒是个变数。可他们潜入武林大会做什么……”
话还未说完,一只信鸽就从天边飞入了他们车内。
那信上是苏翎的字迹,大致意思是:武林大会的魁首将会得到清晖山的一件宝物,该宝物正是失传已久的东湖珠。
看来影山的目的就是这东湖珠了。
“珩景……东湖珠居然出现了。”望着信上的字迹,秦阙的眼角闪过一丝泪光,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林熙的心中也是震惊的,几乎震惊到都要说不出话来了,只呆愣地看着这张信纸,手指紧紧捏着信的一角,似是要将血肉都揉进去。
“这个武林大会,我们得争一争魁首了。”秦阙将林熙揉进自己身体里,心脏与心脏相贴,呼吸声震天动地。
“嗯……”
马车缓缓停下,因为和所以也进了马车,看着林熙发呆的样子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出了什么变故。
“林熙,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林熙将手中的信递给因为,“你们清晖山一直收藏着东湖珠吗,怎么从前没听说过?”
因为将其仔细阅读了一遍,“我也没听说过。或许是师父的私藏罢,听说这东湖珠是很久以前药仙谷的传世之宝,怎么会在师父手中呢……”
他当真从未听师父提起过此等宝物,但他也深知东湖珠的珍稀程度。一百多年来,江湖中有无数人都在寻找着它的下落,不知道这次又将掀起怎样的风云。
“若当真是东湖珠,那影山此怕是会有大行动了。”因为继续说道,“林熙,可以借用你的飞鸽传书给我师父送封信吗?”
“可以,但只能送到我们烟雨楼在清晖山的分舵,再由他们送给鹿鸣道长。”
“这便可以。”
说罢,他从抽屉里拿出纸笔,伏在案桌上飞速写完了一封信,将其绑在信鸽的腿上,放了出去。
林熙没有去问他写的是什么,但因为还是主动说了。
“我写信给师父,让他警惕影山的动作,做好应对之策。”
林熙和秦阙只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又休息了一会儿,几人便开始赶路了。庆幸的是影山并没有在这一段设下埋伏。
不过令他们惊讶的是,一路走了四千五百里,影山居然没有在任意一处设下埋伏,走得那叫一个顺风顺水,顺得他们都不可置信了。
半个月后,他们抵达清晖山下,距离武林大会开始仍有十日,甚至大部分的宾客都没有到达。
几人见天色已晚,便没有着急上山,而是打算在烟雨楼的分舵里先歇息一晚,第二日再去山门拜会。
吃晚饭时,当地的舵主为他们准备了一大桌当地的特色菜,不过除了所以,他们都没有心情吃饭。
“影山竟然一路都没有追杀我们,这太奇怪了。”因为用筷子戳着碗中的桂花红烧肉,将瘦肉戳烂了都没咬一口。
林熙夹了一条炸的酥酥脆脆的小鱼仔,也在碗中放了好一会儿都没吃下去,回答道:“就怕影山是想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先让中原武林放松警惕,然后在武林大会将我们一网打尽?”秦阙皱眉问道。
“不无可能。”林熙将那条凉透了的小鱼仔放入口中,已经不复当初美味了,“也或许影山只是想拿到东湖珠,没有与中原武林开战之意。”
秦阙:“我若是莫格拉,就先收服一个小门小派,再派出麾下名将,以他们的身份参加此次武林大会,毕竟参加武林大会的都是小辈弟子,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倒是有可能。”因为的脸色更加阴郁,如果这样的话,他就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令影山无法越过他的程度。
……这真的很难。
他与秦阙不相上下,而秦阙都差点被莫格拉一掌拍死,何况是他呢?
“明日你和所以先回山门吧,我和陆沧是烟雨楼中人,得等大部队到了再一起前去拜会鹿鸣道长。”
因为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吃起了碗里的饭菜。
一顿晚饭就在沉默中吃完了。
翌日一大早,因为和所以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望着清晖山里久违的山水景色,所以不禁发出喟叹。
“师兄,还是我们清晖山好,水好景好,气候也好。”
“嗯。”因为的心里装着事儿,连对所以的回应也敷衍了起来。
不过所以并不在意,他知道师兄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操心的人,一操起心来简直没完没了。
要是他能聪明一点儿,强大一点儿,说不定就可以替师兄分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