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城 第34章 亲自求亲

宋延庚兄弟二人牵着骏马，随顾玉川缓步而行，抵达顾府门前。朱门高墙，匾额上“顾宅”二字笔力遒劲，透着世家风范。宋延彬仰头望着那两个字，心口微紧，仿佛那两个字背后，藏着决定他命运的一道门。

顾玉川已命小厮先行通报。不多时，顾老爷整了整衣冠，虽不知来者何人，却仍以礼相待，匆匆赶至前厅。

厅中，宋延庚与宋延彬并肩而立，身姿挺拔，眉目如画，皆是剑眉星目，气度不凡。顾老爷步入厅堂，目光一扫，见是两名陌生男子，神色微凝。

宋延庚兄弟见长辈到来，立即拱手躬身，行礼恭敬：“顾老爷。”

顾玉川快步上前，立于父亲身侧，含笑介绍：“爹，这位是江城宋家大公子宋延庚，这位是三公子宋延彬。”

“宋家？”顾老爷眉峰微动，脸色瞬间沉了几分，眼中掠过一丝不悦。他缓缓落座，语气虽仍客气，却带着疏离：“原来是宋家两位公子，失敬了，请坐。”

众人落座，茶未及奉，顾老爷便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公子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宋延庚神色从容，含笑拱手：“顾老爷，晚辈今日冒昧登门，实为舍弟延彬的婚事而来。听闻贵府拒了媒人，我兄弟二人思之再三，恐其中有误会，故特来当面陈情，亲自提亲，以表诚意。”

顾老爷闻言，目光如刀般扫过宋延彬，片刻沉默，终是冷笑一声：“宋公子有心了。只是宋家乃江城望族，门第显赫，我顾家小门小户，小女粗鄙无才，实不敢高攀。这门亲事，恕难从命。”

“爹！”顾玉川在旁急得暗捏手心，连连使眼色，唯恐父亲言语过激，伤了宋延彬的颜面。

宋延庚却不慌不忙，依旧含笑：“顾老爷此言差矣。宋顾两家多年生意往来，互信互助，家父常言，顾老爷仁义为先，是值得托付的良友。今日晚辈登门，非为攀附，只为真情。婚姻之事，重在人品性情，岂在门第高低？”

“生意归生意，姻亲归姻亲。”顾老爷语气一沉，断然道，“两家合作，我顾家从不含糊。但儿女婚事，关乎终身，不容儿戏。此事，不必再提。”

厅中气氛骤然凝滞。

就在此时，宋延彬缓缓起身，衣袖微动，目光如炬。他向前一步，声音清朗而坚定：

“顾老爷，晚辈宋延彬，今日不请自来，只为一事——亲口向令媛提亲。望您念我一片赤诚，网开一面。”

顾老爷抬眼打量他，见他神色坦然，毫无怯懦，略感意外，却仍冷声道：“三少爷快人快语，那我也不绕弯子。这门亲事，我绝不答应。你救了小女，老夫铭记于心，金银财宝、山珍奇物，任你开口，我必重谢。但婚姻之事，绝无可能。”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况且，你当初卷入命案，虽未定罪，却也声名狼藉。我顾某人只有这一个女儿，视如珍宝，岂能将她托付给一个背负恶名之人？”

宋延彬神色不变，却字字如钉，掷地有声：

“顾老爷，您说我不堪，不过是因为听信流言。可您可曾亲眼所见？可曾查证真相？若因一句传言，便断定我品行不端，那这世道，还有何公道可言？”

他声音不高，却如惊雷滚过厅堂：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顾老爷一生经商，可曾未遇风波？可曾未犯差错？若以过错定终身，天下何人配成家立业？我宋延彬不求您立刻应允，只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以行动证明，我配得上令媛！”

满厅寂静，连茶盏轻响都清晰可闻。

宋延庚与顾玉川皆心头一震，望向宋延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佩。就连顾老爷，也一时语塞，目光复杂地盯着这个年轻男子——他原以为是个莽夫，却不料，竟有如此胆识与气魄。

而顾府后院，丫鬟梅儿一路小跑，穿过回廊，直奔小姐闺房，喘息未定便掀帘而入，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激动：“小姐！宋家三少爷……宋延彬亲自上门提亲了！”

“什么？”顾玉蘅指尖一颤，绣绷上的银针“叮”地一声坠地，如心弦骤断。

她倏然起身，眸光闪动，声音微颤：“梅儿，你……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梅儿抚着胸口，连连点头，“老爷和大少爷已出面相待，此刻正说着话呢！”

顾玉蘅怔在原地，心头如潮水翻涌，忧心参半，喜的是，他竟亲自上门提亲——那个在观音庙一面之缘、救她于危难的男子；忧的是，父亲素来刚愎，又听信传言，岂会轻易应允？她怕的不是被拒，而是宋延彬因此蒙羞，反遭冷语相向。

心念一转，她再难安坐。“走，我们去大堂！”她低声吩咐，提起裙裾便匆匆出门，步履急切，仿佛生怕迟了一步，便错过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