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欧洲内外的国际犹/太金融家成功地将各国再次拖入世界大/战,那么结果将不是世界的布/尔什维/克化,也不是犹/太人的胜利,而是欧洲犹/太种族的灭绝!”
1939年1月,柏林克罗尔歌剧院内炽热的空气几乎凝滞。
“德/意志!”他嘶哑的尾音尚未落下,暴风雨般的“万岁”吼声便震得水晶吊灯微微颤动。每一次停顿都引发海啸般的回应,女观众晕厥时带倒的座椅声也被淹没。
当最后一句“觉醒吧,人民!”撕裂会场,癫狂的声浪掀翻了记者的速记本——钢笔在文件上洇开的墨迹,如柏林的夜色般浓稠。
这场演讲通过广播播送,所有现役或退休的军官都必须收听。冯·里斯特将军听完,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扶手,指节泛白。
扬声器里,元/首的咆哮仍在回荡:“…犹/太种族的灭绝!”
“荒谬!无耻!”老将军猛地拍案而起,勋章在军服上铮然作响。窗外,柏林的雪正簌簌落下,像极了1918年他率残部从佛兰德撤回时,冻si在战壕里的那些年轻面孔——他们之中,就有犹/太军医斯特恩,曾拖着断腿在炮火中救出半个连。
“这个巴/伐利/亚下士会把我们的祖国拖进地/狱!”他将茶盏狠狠砸向收音机,喉间滚出压抑的低吼,“而我的好儿子却是他忠诚的帮凶!”
老管家慌忙合上书房的门,却听见身后瓷器碎裂的脆响,再然后就是什么庞然大物轰然倒地的声音。
“将军!”
老将军再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蒙。他的夫人和可爱的小侄女紧紧握着他的手,在他瘦骨嶙峋的手背上似乎被浸得湿了又干。在窗边,两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低声交谈着什么,其中一道很明显是他的儿子西格德,另一道…
“西格哥哥,曼斯哥哥,姑父醒了。”西尔维娅轻声喊着两个男人。
“亲爱的,你吓死我了。”冯·里斯特夫人极力想维持端庄,可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没事,没事。”冯·里斯特将军被搀扶着坐在床头,看向曼施坦因,“孩子,你怎么来了?”
“吗啡滥用的后果是致命的,况且您对此并不耐受。”曼施坦因坐到床边,微微垂首,“父亲接到夫人电话时很着急,莉瑞尔家备有一些中药,我向他们家借了一点救急。副作用很小,您放心。”
“谢谢你,孩子。”老将军艰难的吐出这个词,又忽然抓住他的手,“赫尔曼…算了。”
“将军,赫尔曼不会让您失望的。”曼施坦因起身,朝西格德和冯·里斯特夫人颔首,“好了,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曼施坦因赶去了Goldene Perle,他在父亲那见识过中药的厉害功效,就是见效慢,冯·里斯特叔叔的病情恐怕还得养一些时候,还是得和孟叔叔家再借一点。
街边露天酒馆黑压压的扎堆了一片人,曼施坦因厌恶的别开视线,又是这些人在狂欢。
“德国人疯了。”众人在茶馆里看着,沉默在袅袅热气中,孟父轻轻一句,戳破了
“换我是德国人,我也疯…”有个年轻人小声嘀咕,被唐叔瞪回去。
“盖/世太/保查的越来越严,我们必须谨慎。”唐叔开口,“红十字会也不能用了,用民用邮政服务,申报内容上写‘个人用品’和‘私人医疗用品’。”
“我寄我那还剩的10带绷带还有6瓶碘酒。”年轻人弱弱举手,“攒了快半年的。”
“我前天刚买下5瓶磺胺粉。”“还有我的阿司匹林…”
孟父点头,利落的将药品分装好,贴上加标签。
孟瑄禾默默支持着父亲,父亲总是比她先到两小时。每当她慢腾腾的蹭到餐馆时,看见摊开的记账本和蓝色钢笔时,她就明白了。
今天照旧,旧的记账本已经被勾画的有些满了,她从橡木柜台的抽屉中抽出一个崭新的记账本,却翻出了一个封口处盖着一枚暗红色鹰徽的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
她想起来了,那是曼施坦因去年圣诞节时送他们家的一份附加‘礼物’——餐馆雅/利/安化证明,警/方无异议证明,帝/国卫生局卫生证明,各种看起来很有震慑感的文件。
“莉娅,我知道你和叔叔阿姨都不会想用到这些。”男人当时的眼眸中含有太多她读不透的情绪,“但是,有备无患。”
“谢谢。”
她紧紧攥着,
“莉娅,又在帮忙吗?”“对啊,汉斯爷爷,爸爸有事出去了一会,我顺便帮他看店。”
“哈哈真是懂事的孩子。”老人笑着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一份土豆汤和黑面包。”
“好的。”
“三马克的熏肉,五芬尼的啤酒,一马克的黑面包…”鹅毛笔尖在姑娘轻柔的碎碎念中沙沙擦过纸页,彷佛曼施坦因的担心是一种多余,“还有昨天弗里茨爷爷预定了半份烟熏火腿,还有汉斯爷爷的…”
这一刻的清净祥和在瞬间的玻璃爆裂的脆响中戛然而止。
三个醉醺醺的男人踹开餐馆厚重的木门,动静震的窗玻璃发出刺耳的哀鸣,也让姑娘蘸着墨水的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领头的扯下墙上挂着的中/国山水画,狞笑着撕成两半,绢帛断裂的声响似乎炸裂了她某一根紧绷的神经。
那是父亲从广州老家带来的,他最珍视一样东西。每个雨雾朦胧的清晨,父亲都会用扶着老花镜轻轻擦拭画框玻璃。
“先生们,”她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整个餐厅听见,展开了装裱背面的帝/国文化局收藏编号,“根据《帝/国文物保护法》第37条,毁坏私人藏品应当照价赔偿。”
“先生们,你们会毁了德意志的形象。”被打断了用餐兴致的老人将拐杖重重在地板上敲了几下,被凶神恶煞的几个人推的踉跄,只能颤巍巍的走到姑娘身边扶住她。
“老头,少管闲事!”有人骂骂咧咧的上前推了一下老人
“住手!你们住手!”孟瑄禾怒了,安抚了老人一会后上前想阻拦,当然挡不住这几个有备而来的高大男人。在一阵争执中她被推的撞上柜台,划伤她未被长裙盖过的小腿根,xue开始往外渗,“我父亲合法经营,如果你们继续闹事,我会报警!”
“哈哈小姑娘,请你认清楚你们这种人的位置。帝/国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精…”暴徒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才爆出口的狂妄笑声却生生被截断了,“见鬼,这破地方怎么会有这些文件?”
“先生们,这些,够了吗?”孟瑄禾在剧痛中努力撑起自己,将那些文件拍在桌上,手已经按在了电话座机上,“还是说,需要我打电话向签发部门核实一下?”
“该si的!”领头的那个男人低咒了一声,其他两人也灰溜溜的出去了,仍不忘踢碎一个花盆泄愤。
当曼施坦因赶到时,这一片让他的心猛地一缩。
瓷器碎片在橡木地板上闪烁着冷光,孟瑄禾的指尖紧紧扣住柜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小腿上的伤口像被烙铁灼烧般疼痛,温热的xue液顺着她的小腿滑落,在浅色长袜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他阴沉的目光扫过被撕毁的山水画——还现在只剩几片残破的宣纸在风中飘摇。
“莉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