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共处了一个星期,翁佑附中的学生们也都迎来了军训。
樊自站在队列里,后颈的汗珠顺着迷彩衣领往下淌。顾远第无数次用脚尖戳他的脚后跟,被教官一声怒吼吓得差点踢到前面同学的屁股。
"顾远!出列!给大家示范正步走!"教官指着操场中央。少年端着相机从口袋里抽出手,镜头盖啪嗒掉在地上。他昂首挺胸往前走,却把同手同脚走出了T台模特的气势,迷彩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绑着冰袋的小腿——那是昨晚偷偷用冰镇可乐瓶降温的"杰作"。
休息时,樊自躲在树荫下撕藿香正气水的包装,冷不丁被顾远抢走瓶子。少年掏出一瓶兑了风油精的矿泉水,自己先猛灌一口,瞬间五官皱成包子:"嘶...提神醒脑,军训必备!"又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示意。
到了拉歌环节,各班扯着嗓子比拼。顾远突然举起相机对准樊自,在他炸毛前迅速比了个噤声手势,然后转身朝隔壁班喊:"我们有秘密武器!谁敢来战?"话音未落,他把相机怼到樊自面前,屏幕里赫然是樊自午睡的抓拍。
全场哄笑时,樊自抓起地上的草团砸过去,却被顾远灵活躲开。少年举着相机倒退着跑,边跑边喊:"同学打人了!军事基地惊现霸凌现场!"结果一屁股坐进刚浇过水的花坛,迷彩裤沾满泥浆,活像只炸毛的落汤鸡。
夜间紧急集合铃响起时,樊自已经穿戴整齐,却见顾远顶着歪歪扭扭的帽子冲出来,作训服扣子错位,裤腰带晃荡在膝盖处。更绝的是他手里还攥着个保温杯,掀开盖子全是冰镇西瓜块——"说好的负重训练,我这叫合理增重!"
当教官罚两人绕操场蛙跳时,顾远突然掏出藏在袜子里的手机,打开动感音乐:"来,跟着节奏跳!一二三四,收腹提臀!"樊自一个没忍住,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扬起的灰尘里,顾远憋着笑递来纸巾擦拭他额头的汗水。
第二天早上的哨声准时响起,樊自先是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有一下栽在床上,“桌桌~起床了~”樊自一睁眼就是顾远那副笑眯眯的表情。“滚”尽管并不清晰但顾远还是能听懂,顾远直接掀开樊自的被子,樊自咬牙切齿地盯着他,顾远愣了愣,打着哈哈“哈哈……那个…我不知道你喜欢不穿衣服睡觉哈,啊哈哈……”
经过一些小插曲,樊自和顾远也是成功的在第二天军训的时候就迟到了。
“高一(3)班樊自,高一(3)班顾远,出列!”教官的大嗓门直直对着樊自和顾远。
樊自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晃出队列,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牙膏沫。顾远则不一样,军训服规规矩矩地穿好,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吊儿郎当的。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出来吗?”教官双手抱胸,迷彩服下的肌肉绷得笔直。他身后,其他班级的学生偷偷伸长脖子,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
“报告教官,因为我们绿得太耀眼,想让全校同学瞻仰!”顾远抬手敬了个军礼。
教官的眉毛跳了跳,嘴角却没忍住抽了抽。他突然转身,指着操场边的沙坑:“既然这么有精神,那就给大家表演个负重深蹲吧。樊自,去把那边的轮胎扛过来。顾远,围着操场蛙跳三圈,现在开始!”
樊自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沙坑里锈迹斑斑的巨型轮胎,一脸怨气地瞪着顾远。我没有顶嘴啊喂!
樊自扛起轮胎时,感觉肩膀快要被压碎了。他咬着牙开始深蹲,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轮胎上,溅起细小的灰尘。顾远的蛙跳姿势越来越滑稽,膝盖都快跪在地上了,引得围观的同学笑作一团。
“笑什么笑!”教官猛地转身,吼声震得空气都颤了颤,“全体都有,军姿二十分钟!谁动一下,就和他们一起加练!”
操场上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烈日下蝉鸣声此起彼伏。樊自偷偷瞥向顾远,发现对方正龇牙咧嘴地对着自己挤眼睛,汗水顺着鼻尖滴在滚烫的地面上,转眼就蒸发成一个小黑点。
一圈,两圈,三圈……呼,终于跳完了。顾远撑着膝盖喘气,大腿明显还有些颤抖,汗液顺着下巴低落到地上。樊自也好不到哪去,他揉着酸疼的肩膀,轮胎还掉色了,蹭的他的绿色迷彩服都变成了绿黑色,手上也蹭到了一点,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樊自,顾远,归队!”教官看着他们两个累的跟狗一样的姿态,“明天谁还敢迟到,罚的只会更重!听到了吗?”教官加大了音量,“是,教官”高一(3)班的同学大声地回应着。
“现在,方向变换训练。”教官背着手看着他们“向左转!”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训练年年有,但年年都有人左右不分。樊自困得打起了哈切,直到“向右转!”樊自向左转了,跟顾远四目相对,困意顿时消散,只剩下尴尬
樊自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转了会尴尬,不转会被教官点名。樊自正思考要不要转过去还是被教官金榜题名的时候,看见顾远的嘴抿成一条线正偷笑呢。
樊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顾远点了点头,用手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樊自自己不会再笑了。教官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来,迷彩靴踏着整齐的节奏逼近:“高一(3)班,还有人分不清左右?”他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吓得周围同学齐刷刷挺直脊背。
樊自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余光瞥见顾远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看着樊自一脸绝望的表情,扯着嗓子喊:“报告教官!他刚才在思考人生哲学。”樊自点头。“向左是过去,向右是未来。”樊自点头。“所以犹豫了一下!”樊自点头。
教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伸手摘下腰间的哨子晃了晃:“好,很有想法。那你和樊自就给大家演示下‘哲学式转向’——两人面对面,我说左转就右转,右转就左转,做错一次加十个深蹲!”
操场上响起压抑的抽气声。樊自和顾远僵着身子面对面站定,烈日把影子叠成一团,樊自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树荫,准备跟顾远挪过去的时候,教官的声音突然传来:“出来受罚很光彩吗,来,去操场正中间,我让你们两个好好思考未来。”
樊自和顾远不情不愿的挪到了最中间,正值正午,火辣辣的阳光打在他们身上,“左转!”教官的哨声仿佛将空气一分为二,樊自条件反射地朝左挪脚,正巧撞进顾远向右迈的怀里,两人像两截失控的木头轰然倒地。
烈日把迷彩服烤得发烫。顾远偷偷从裤兜里掏出个迷你风扇,对着樊自后颈吹风,发出嗡嗡的响声。
樊自指着顾远被晒得通红的脸颊憋笑,在本子上写:"晒得像猴屁股。”顾远一把抢过本子,唰唰唰地写上“你也好不了多少!”
当晚夜训结束,顾远神秘兮兮地把樊自拉到宿舍角落,掏出个塑料袋:"给你带的宵夜!"打开一看,竟是用迷彩裤兜装着的两个卤蛋,还沾着几根绒毛。"刚从炊事班顺的,热乎着呢!"顾远得意地挑眉,全然不顾樊自一只手捏住鼻子,一只手扇着风,仿佛嫌弃的不得了的样子。
军训一直训了一个星期,结训那天,顾远把自己的迷彩裤剪成短裤,裤腿上歪歪扭扭绣着"战友"两个字。他非要和樊自交换裤子穿,还振振有词:"这叫过命的交情!"看着顾远穿着肥大的长裤,裤脚拖在地上像条毛毛虫,樊自终于忍不住,用气音挤出一串断断续续的笑声。这笑声虽然沙哑难听,但顾远却能感受到这是樊自发自内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