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迹 第19章 第 19 章

军部高层会议。

克森元帅姗姗来迟，晚了预期时间两分钟，落座时另外两位元帅同时抬头。

洛奇斯元帅先清了清嗓子：“人都到齐了，那么就关于伽法勒·杨复职一事的协商会议正式开始。”

“行，这场会没必要开很久，速战速决，我赶时间我先说。”克森·弗德里希显然有要紧事，上了年纪的脸上布满历经岁月的痕迹及熬夜加班的沧桑，显得更加严肃不好惹，他语速飞快地说，“可以复职不降军衔，但武装枪械减半，机密等级下降一级，权限等级下降两级。”

“反对。机密权限等级方面不合理。”阿洛兹夫皱眉，“你是最近被那桩恐怖袭击炸坏脑子了吗？这种话都能说出口？特密S小队行动靠的就是机密权限等级，你一来就降一级两级的，特密S往后还怎么执行高机密型的危S任务？”

“呵，特密S都被重创得奄奄一息了，只剩一个伽法勒和两个新兵。你觉得现在的特密S还有能力去完成那些任务吗，阿洛兹夫？”

“我想是应该是你忘了，最初的特密S人员只有寥寥的三人，执行的第一个任务不也是号称危险系数极高的危S级任务吗，克森？”阿洛兹夫眼神犀利，不留余地地说，“谁说人少就执行不了危S任务？你自己不行别拖别人下水，不是人人都像你们蒙特雅图一样废物。那么多天过去了，连个开枪的恐怖分子都没抓到。”

阿洛兹夫说着说着，冷笑一声：“别查到现在，连人是男是女，是A是B是O都不知道吧？”

克森同样回敬个冷笑，脸色黑如锅底：“说什么还是比不上你们维多卡兰，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风范着实让我们蒙特雅图自愧不如。还有维多卡兰执行危S任务完成率是高，但为什么其人员死亡率也居高不下呢？是队友之间不够默契还是维多卡兰人天生冷血呢？”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洛奇斯立即出声：“停下，两位都冷静一下。会议的本质是商讨不是骂架，两位请收敛，切勿大动肝火。”

克森抱胳膊，试图平心静气顺着台阶下来：“行，说你的意见。”

洛奇斯想了想说：“为什么不直接减少特密S负责的范围，反正目前就只剩三人，干脆直接削了负责范围，让其专注某个方面的任务，比如说恐怖袭击……”

此话一出，阿洛兹夫和克森皆看向他。

阿洛兹夫嗤笑：“这是个什么方案？特密S的本质上就是军部全方面机动性极强的小队，你这话一出不是把人的本质都给改了吗？”

“哈还以为你能提出什么有用的，没想到比阿洛兹夫还要没脑子。”克森说话一向直接又嘲讽，说出的话没有一句是委婉的，“果然从海纳伦娜出来的，都是出了名的没脑子，无法思考，就连位高权重如洛奇斯都不能免俗，真是一方风水养一方人，养出的人脑细成针。”

洛奇斯：“……”

阿洛兹夫：“……”

“没事，这傻逼嘴臭，平等地毒视野里的每一个人。”阿洛兹夫小声对洛奇斯说，“总有天我要撕烂他那张嘴。”

“我很期待那天的到来，请一定让我到现场观摩。”洛奇斯啧了声，“我有点后悔打断你们了，应该等你骂完他以后再打断的，他这狗脾气纯欠的。”

两人直接当本人面蛐蛐，克森本人一字不漏地听完，冷冷地说：“我没一句话说错，只是事实伤到你们脆弱的小心脏，于是就破防到迁怒指出事实的无辜人。这种人在我这一律归类蠢货。蠢货不少见，但蠢成你们这样的令人情不自禁感叹自然选择竟然存在漏网之鱼，还产生了完全没必要的物种多样性。”

阿洛兹夫：“……”

洛奇斯：“……”

联邦军部第一大定律名不虚传，没有人能笑着和克森·弗德里希交谈。

每一场普普通通的商讨性会议都在克森一己之力下变成一场极其考验参会人血压的骂架。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克森的耳环式通讯器响了两声。

刚一接通，通讯器就传来艾倾上将冷静的声音。

“元帅，海纳伦娜地区的伦赫酒店发生爆炸，怀疑是恐怖分子的再次犯案。”

克森抬眼一扫，翘起嘴角：“我明白了，你带队过去，审批后脚就到。”

“是！”

“洛奇斯，知道了？”

“给他们脸了。”洛奇斯同样刚切断通讯，脸色难看，“会议赶快。”

原本要耗上不少时间的会议仅用了预计的一半时间就定了结果，期间阿洛兹夫和克森有关特密S的分歧费了大部分时间，最后在洛奇斯的协调下，两人勉强达成共识。

伽法勒复职，下拨特密S的武装机械减半，直至招满原来人数后再恢复。

“据悉我星海纳伦娜地区的伦赫酒店再次遭到爆炸袭击，已造成108人受伤，4人重伤，现已送往医院治疗，所幸无人死亡。第五军团已于现场参与救援搜救……”

新闻播报的飞行航拍摄影机在远处拍下了被炸后的伦赫酒店的照片，灰黑的废墟伴着火红的烈火，滚滚上涌的黑烟四处弥漫。

又被炸了么。伽法勒懒散地坐在客厅沙发，摸着下巴想，再过一天就可以复职了……

听到开门声响，伽法勒下意识看过去，见是裴祈开门回来了，懵了下，扭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看清上面明明白白指在三点整后，转回头看向人：“你这是……”

裴祈换好鞋，先去接了杯水，然后边走边喝，淡定无比地说：“翘班了。”

伽法勒错愕地笑了：“当着长官的面理直气壮地承认翘班？”

“你没复职。”

“快了，还有一天。”

“哦，那长官想怎么样？”裴祈放下杯子，坐在沙发上，挑衅似地看向伽法勒，“一天后要罚我么？”

自从那一抱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隐隐发生了点变化。他们当然聪明地意识到了，却又默契地谁也没提，只是一声不吭放任这种关系蔓延扩散。

他们谁都没经历过，所以他们比谁都好奇这段陌生的关系会将他们牵向何方。

“给你个贿赂长官的机会，贿赂成功我就不计较这事，怎么样？”伽法勒哄骗道。

“听说今天开了你的复职会议。”裴祈说，“时间不长，很快就决定好了。”

伽法勒：“是个好消息，恭喜贿赂成功。”

裴祈没应他，注意放在了正在播报的新闻：“果然又来了。”

伽法勒顺着他的话说：“有目的的报复式恐怖袭击二次作案概率几乎是百分百，不奇怪。只是他们从未闹出人命这点很值得留意，这或许是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你觉得这次会抓到人么？”

“不会。”

裴祈感兴趣地发问：“怎么说？”

“如果没有解决报复式袭击的最关键问题，那么就无法掌握犯罪者的动向，自然干什么都会落后犯罪者一步，一步落后步步落后，道理很简单。”伽法勒别过视线，冷静的目光停在新闻界面背后的废墟上，“哪怕他们抓到那个狙击手，同样的事件还是会再次发生，完成袭击的绝不是几个人，而是一群人联合谋划的结果。除非连人带窝一块端，否则只会是打草惊蛇，再生事端。”

此时界面内播放到第五军团的李成洋上将接受媒体采访。

是夜，伽法勒刚躺到床上，个人终端传来震动的声响。

他接通通讯，立马传来阿洛兹夫低沉的声音，语速飞快地说：

“你现在立刻赶到维多卡兰的维尔别墅44号，秘密缴获藏匿的药剂，如果可以把人活着带回军部。”

伽法勒有点诧异，十几秒换好黑衣作战服，从暗墙里顺便拿了几把枪和弹药藏在身上。

“我没复职呢元帅，这不合规矩吧？”

阿洛兹夫冷哼：“你坏的规矩还少了？”

伽法勒戴上假发黑帽，黑手套紧紧包裹他的手指，笑着说：“这不一样，这不是我个人行动，我可不想再被克森元帅抓到把柄了，他已经够讨厌我的了。复职会议上他没少说我坏话吧？我再不顾军部纪律犯事，他可能下回直接要撤了我的职。”

“不用管他，复职流程我在批，几分钟后你又是伽法勒·杨上校了。”阿洛兹夫像是在忙，语气不太稳，匆匆回完话后立即说，“带上裴祈，你们一块去。”

“？带他干什么？”

阿洛兹夫语气平平地说：“锻炼的机会，多了解下你的新队友不好吗？”

伽法勒还想说什么，阿洛兹夫当机立断地挂了通讯，临挂前只说：“废话少说，带人，挂了。”

伽法勒：“……”

无法，他只好去敲裴祈的房门。

伽法勒靠在墙上，语气散漫地说：“开门，有急事。”

裴祈开了门，眼皮恹恹地耷拉着，语气冷淡：“说。”

“做噩梦了？”

裴祈作势要关门：“不说我关门了。”

“别别，心情不好啊。”伽法勒赶忙伸手拦住门，修长漂亮的手指死死抓在门上，“真有事，收拾下出门，任务来了。”

裴祈抬眼，漂亮的眉眼看起来依旧恹恹：“你不是还在停职？”

“提前结束了。”伽法勒扔给他身黑衣，又扔了枪支弹药，支起根手指比了个一，“一分钟，出来。”说完，贴心地关上门。

等裴祈走出房子，伽法勒已经坐在黑色飞梭上，降下窗户，上半身趴在窗沿，懒散地冲他招手：“上来，帅哥。”

裴祈本身就高，黑色紧身作战服将他修长笔直的双腿呈得格外长，宽肩窄腰，完美的身材比例配上那张高傲冷淡到近乎圣洁的脸。在伽法勒看来，好看漂亮死了，说是视觉盛宴丝毫不为过。

虽然帅哥本人心情不好加脸臭，却依旧不妨碍伽法勒主动招惹他。

他心想，我还真是欠啊。

裴祈上了副驾驶，开门见山：“任务是什么？”

“找东西，顺便保下人。”伽法勒没开自动驾驶，压着极限速度用手动档开，飞梭引擎轰鸣一声，在公路直接狂飙飞出去。

“就我们？”

“不不，准确来说本来只有我，有人点名带你。”飞梭擦边过了道，伽法勒抽空伸了根手指左右摇了摇，“不止我们，还有几波人呢，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

“带我？谁？”

“阿洛兹夫，顶顶顶头上司，说是锻炼机会。”

裴祈哦了声，没再说话。

维多卡兰的维尔别墅44号。

在夜色的笼罩下，伽法勒早有预备地干扰别墅区的外围最高检测系统，趁电路没连上的这几秒间，裴祈毫不犹豫地翻了进去，从胸口摸出特密S专用的黑科技，接通上扫描识别系统。

滴滴两声，识别一过，伽法勒趁机断了外围暗部电路，跟着翻了进去。

几秒后电路再次恢复，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一切就像是电路过载后的几秒自动修复期。任谁来都看不出问题。

两人顺利进入，一路直奔44号别墅，刚一靠近那栋别墅就隐隐闻到空气中飘散的丝丝血腥味，以及听见几声微弱的滴滴声。

短暂急促，响个不停。

两人等级都是S级，拥有极强的五感。伽法勒能听见但不清晰，无法判断是什么在响，但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裴祈脸色难看，一把拉住正要动身的伽法勒，压低声音说：“炸弹，听声音像倒计时的MER型。”

MER型炸弹的倒计时设置只有五分钟，只是现在不知道还剩多久。

“炸弹启动没多久，预估还有四分钟。”裴祈听着传来的声音，冷静地说。

MER型炸弹不同时间段的倒计时跳动速度不一样，天生五感极强的人可以凭借这一点判断炸弹时段，但它发出的声音微弱难以捕捉，通常极大多数S级都听不清楚它某时段的微弱跳动，伽法勒就属于这一类。

操。伽法勒暗骂一声，现在的时间不允许他去想太多或干些别的事。

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这个消息无疑砸烂了伽法勒的心情，但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仅用了一秒便决定好了应对突如其来变化的计划。

“进去找药剂。”

他们要赶在倒计时前将这栋别墅翻上一遍，哪怕东西可能已经被拿走了。

裴祈二话没说，借力踩了两步，跟他一块进了别墅。

他们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默契，仅在几个眼神互换交流间就确定好了各自的目的。

伽法勒找药剂，裴祈拆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