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巧合

如果今天不是如此巧合地又一次在操场遇见于闻硕，鹿时心想，她们的调查恐怕真的就走进死胡同，难以再向前推进半步了。正是这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顺利感，反而让鹿时心里生出一种更加强烈的不安。这一切似乎过于顺畅了，顺畅得有些诡异。

于闻硕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鹿时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他推荐过来的一个联系人名片，后面还附注了一个名字。鹿时看着那个陌生的头像和名字，将信将疑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于闻硕，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试探道“会长，这……该不会是他让你故意在我身边转悠，关键时刻提供‘帮助’的吧？”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于闻硕一听，立刻摆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连连叫屈“拜托！鹿学妹，你可别冤枉好人！我也有自己的日常安排和活动轨迹好不好？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绝对不可能希望你和这种事扯上任何关系……他要是知道我给你提供了线索，说不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诚恳。

“你俩在说谁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宋礼卿站在两个人中间，看着他们像对暗号一样你来我往，一脸茫然加无语，“谁能给我翻译一下？”

于闻硕和鹿时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但内容却截然不同。

于闻硕快人快语“在说她的绯闻男友……”

鹿时同时开口，试图解释关系“在说他的兄弟兼下属……”

话音落下，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互相瞪了一眼。

鹿时率先发难，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不是？绯闻男友？你现编的吧？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物？”

于闻硕嘿嘿一笑，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怎么了？你学长我遣词造句的水平还是很强的嘛。”

宋礼卿看着这瞬间燃起“战火”的两人，哭笑不得“哇……你俩这同步率是挺高，但内容能不能统一一下？而且怎么这就吵起来了？”

鹿时没好气地反驳“还好人家学长？好人家学长可不会随便给人编造绯闻，败坏学妹清誉！”

于闻硕耸耸肩，继续逗她“好好好，你是好人家学妹，行了不？是我这学长不正经。”

…… ……

于是，离开操场的路上，画风突变。原本沉重压抑的调查氛围，变成了鹿时和于闻硕之间幼稚的拌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绯闻男友”这个称谓的合理性展开了长达一路的辩论。宋礼卿夹在中间，左耳进的是鹿时的反驳，右耳进的是于闻硕的调侃，感觉脑袋像被塞进了一个蜂巢，嗡嗡作响。她几次想插话转移话题，都被那两人高涨的“战意”给堵了回来。直到走到岔路口，一个学生会干部的人匆匆跑来，把于闻硕叫走去处理急事，这个世界才终于重归清净。

“我的天……终于消停了！你俩快把我吵得灵魂出窍了！”宋礼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手揽住鹿时的肩膀，两人继续朝食堂的方向走去，“真是服了你们。”

鹿时余怒未消，尤其是“绯闻男友”那几个字像魔音灌耳，让她心烦意乱“这个于闻硕，就是个毛头小子……口无遮拦！我也就出生晚了他半年多，才成了他学妹。”她现在似乎对这类话题特别敏感，像是一种条件反射，一碰就着。

宋礼卿看出她的不自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好啦，别跟他一般见识。先填饱肚子要紧，没想到折腾一圈都到这个点了。”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鹿时点点头，但心里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于闻硕这里拿到了关键联系方式？这种过于顺利的进展，让她总觉得背后似乎有只无形的手在推动。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背后可能并不简单。这种不安让她心里有些没底，于是，在去食堂的短短路上，她就把于闻硕发来的联系方式和对应人名，转发给了俞时涵，并简单说明了情况。或许，听听局外人的看法会更冷静些。做完这一切，她甚至萌生了暂时放下此事的念头，就像宋礼卿之前劝她的，先顾好眼前。

然而，鹿时有个不算缺点的缺点——一旦忙碌起来，就容易暂时性地遗忘一些事情。回到宿舍后，她立刻被系学生会学习部副部长竞选的一系列事务淹没了——准备竞选演讲稿、整理过往工作汇报、还要按时去导员办公室值班协助处理日常琐事……一连串的事情忙得她脚不沾地。

果然，没过两天，关于梁琇学姐的事情，以及她发给俞时涵的消息，都被她暂时抛到了脑后。

可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当人想要避开某些事情时，那些事情反而会主动找上门来。

而偏偏再次与梁琇相关。

这天下午，鹿时刚整理好竞选的最终版材料，准备去导员办公室交表。她走到办公室门口，正要抬手敲门，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带急促的喊声。

“鹿时！”

鹿时停住动作，转过身，看到是同在学习部的林琳正小跑着过来。林琳是部门里的活跃分子，也是这次副部长职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据说背景不错，是内定人选之一。

“怎么了，林琳？”鹿时见对方跑得有些喘，便主动迎上前几步。

林琳在鹿时面前站定，顺了顺气，目光快速扫过鹿时手中拿着的竞选申请表，压低声音说“是部长让我过来提醒你一下，明天下午的竞选发言环节，切记……不要提那件事。”她说着，用眼神意味深长地强调了“那件事”三个字，并示意鹿时一定要保持冷静。

鹿时的心微微一沉，瞬间明白了“那件事”指的是什么。梁琇学姐的身影和相关线索一下子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同时，她也想起，俞时涵似乎还没有回复她几天前发出的那条消息。

“好，我知道了，谢谢部长提醒，也谢谢你跑这一趟。”鹿时面色平静地点点头。

林琳见她听进去了，似乎像是松了口气，又匆忙补充道“那就好，部长也是为你好，怕你无心之言影响竞选结果。那我先去通知其他人了？”得到鹿时的肯定回应后，林琳便转身快步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鹿时看着林琳离去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她想起关于林琳的一些传闻：家境优渥，善于交际，在部门人缘不错，这次竞选几乎可以说是十拿九稳。这样一个看似稳操胜券的人，却还如此“尽心尽责”地跑来提醒竞争对手注意言辞，这副“公平竞争”、“关怀同事”的姿态，未免有些过于周到甚至刻意。

鹿时倒不觉得这提醒本身有什么恶意，或许部长确实是好意。但让她隐隐觉得不对劲的是，这个提醒的时机——恰好在她几乎要忘记梁琇之事的时候，突然被人以一种近乎警告的方式再次提起。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并不惧怕将此事与自身关联可能带来的影响，无论是好是坏。人性的复杂与现实的冷暖，她早已不是第一次体会。

“鹿时？站在门口干嘛？是来交竞选表的吗？”一个温和的男声打断了鹿时的思绪。她抬头，看到导员张言斐老师正站在办公室门口，微笑着看着她。

“是的，老师，刚准备敲门。”鹿时连忙收敛心神，换上笑容，将手中的表格递了过去。

张言斐接过表格，仔细地翻看了一下，点点头“准备得很充分嘛。最近值班和竞选准备两头忙，辛苦了吧？看你气色有点疲惫，要注意休息。”

“谢谢老师关心，我还好。”鹿时感激地笑笑。连续几天的忙碌，加上刚才林琳那一出，确实让她感到一种由内而外的倦意。

交了表格，鹿时告别张言斐，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四月中的天气，已然彻底摆脱了初春的寒意，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道路两旁的柳树抽出了细长嫩绿的新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本该是让人心情舒畅的景象，鹿时却莫名地感到一丝与季节违和的悲伤。她的思绪飘回了很久以前的一些模糊片段，那些关于成长、关于离别、关于无力感的记忆碎片，与眼前调查受阻、前路迷茫的现状交织在一起，让她的脚步变得有些沉重。

她就这么抱着一种淡淡的伤春悲秋的情绪，慢慢走到了第二食堂门口。远远地，她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于闻硕，以及他身边那个身姿挺拔、气质清冷的齐淮之。

鹿时下意识就想转身，盘算着从食堂另一个较远的入口进去，避免碰面。倒不是讨厌谁，只是她现在心绪纷乱，实在没精力再去应付于闻硕可能带来的调侃，或者齐淮之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然而，于闻硕的眼尖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期。他几乎立刻注意到了鹿时，并且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齐淮之，朝他使了个眼色。齐淮之抬眼望过来，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鹿时正要悄悄溜走的身影。

鹿时察觉到他们的动作，知道躲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假装没看见，继续朝着原本的食堂入口方向走，但脚步明显加快了些。可齐淮之的长腿几步就迈了过来，稳稳地拦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看见我就跑？”齐淮之低下头，看着鹿时脸上那抹来不及完全掩饰的别扭神情，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鹿时停下脚步，不得不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有些生硬“不是因为你。”她的视线飘忽，刻意避开了不远处正看好戏似的于闻硕。

齐淮之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于闻硕，又转回来，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有些疑惑“于闻硕怎么惹到你了？”他猜测问题出在自己那个跳脱的兄弟身上。

鹿时撇撇嘴，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你问他比较快，我可复述不出口那些话。”她说着，侧身就想从齐淮之旁边绕过去。

齐淮之却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动作并不用力，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鹿时一愣，停下了动作。

齐淮之俯身，凑近鹿时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道“他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我待会儿就去问他。但是鹿时，我现在想跟你说的是另一件事……你最近是不是在接触梁琇学姐相关的事情？”

鹿时心里一惊，没想到他也知道了。

齐淮之看着她瞬间变化的脸色，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语气变得严肃而担忧“听我一句劝，这件事水可能很深，牵扯到的人不简单。不要再继续深入调查了，这不安全。一切要以自身安全为重，不要去做超出自己学生身份和能力范围的事情，明白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恳切，温热的气息拂过鹿时的耳畔。

从于闻硕的角度看去，两人挨得极近，姿态显得颇为亲密。这位忠实的“CP粉头子”脸上立刻露出了暧昧又荡漾的笑容，内心已经开始疯狂脑补。然而，他并不知道，几分钟后，自己就将迎来“兄弟的关怀”。

鹿时能感受到齐淮之话语里的真诚和关切，心中微微一暖。她低声回应“我有分寸的，你不用担心。其实我也没打算再亲自去查什么了。”这倒是实话，她之前就已经萌生退意，并将线索转给了俞时涵。

齐淮之仔细审视着她的表情，似乎想判断她话中的真实性。他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反复强调安全的重要性，直到鹿时再三保证会谨慎行事，他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色，放开了她的手腕。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齐淮之看着她，原本严肃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快去吃饭吧。”

鹿时点点头，抬脚欲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看向齐淮之“你们……不吃吗？”她注意到他们似乎是朝食堂反方向走的。

齐淮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我们吃过了，刚才是看见你才特意过来的。你快去吃吧，鹿学妹~”最后那个称呼，带上了他特有的、略带调侃又难掩温柔的尾音。鹿时还是第一次见到齐淮之如此严肃正色地叮嘱一件事后，又迅速恢复这种略带慵懒的状态。

“好……好吧。”鹿时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于闻硕的“绯闻男友”论调，一股无名火起，再次转头，恨恨地瞪向不远处还在傻乐的于闻硕，对齐淮之说“那个……好好‘教育’他！”

于闻硕看着鹿时和齐淮之先后看向自己，尤其是齐淮之眼神中那熟悉的“算账”意味，脸上荡漾的笑容瞬间僵住。他隐隐感觉到，大事不妙，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鹿时没再停留，转身快步走进了二食堂。而她身后，齐淮之已经几步走到了于闻硕面前，手臂一伸，熟练地架住了他的脖子，开始了“严刑逼供”和“兄弟间的深刻交流”。

走进食堂，鹿时才意识到为什么齐淮之说他们已经吃过了。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半，早已过了午餐高峰期。食堂里异常冷清，大部分窗口都已经关闭，只剩下寥寥几个还在营业，就餐区也只剩下零星几个吃得晚或者刚下课的学生。

“怪不得说吃过了，都这个点了。”鹿时无奈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难怪自己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走到还在营业的窗口前看了看，自己平时爱吃的几个菜早已售罄。饥肠辘辘之下，她只好随便选了一个还有饭菜的窗口，勉强打了一份看起来味道一般的套餐，找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坐下。

刚拿起筷子，还没吃两口，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又有些迟疑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鹿……时？”

鹿时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是江黎青。她硬是逼着自己没有回头，假装专注吃饭，没有听见。

身后的人见她毫无反应，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接着，脚步声靠近，一个餐盘放在了鹿时对面的位置上。江黎青端着打好的饭菜，自然地坐了下来。

鹿时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本就因为没吃到合胃口的饭菜而有些郁闷，此刻面对这个曾经关系复杂、现在更不想过多接触的人，她更是觉得食欲全无。

江黎青看着低头默默吃饭的鹿时，眼神复杂。他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碰到她。毕竟，熟悉鹿时的人都知道，她生活规律，吃饭更是出了名的准时，很少会拖到这么晚。

“怎么这个时间才来吃饭？”江黎青还是像以前一样，用自然的语气开口问道，试图打破僵局，只是他的神情不像过去那般轻松自如，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鹿时动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办法完全无视别人的问话，这是她性格里的弊端，她自己也很清楚。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含糊地答道“嗯，有点事耽误了。”

江黎青喝了口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切入了正题，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担忧“我……听说你前两天去研究生宿舍楼，打听梁琇那件事了？”

鹿时猛地抬起头，看向江黎青，眼中充满了惊愕和警惕“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今天这已经是第三个人跟她提起这件事了！林琳的提醒，齐淮之的警告，现在又是江黎青的询问。如果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关心，那这第三次，就绝对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江黎青看到鹿时如此激烈的反应，心中的担忧更甚。他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我是偶然听到的。昨天下午，在图书馆后面的小路上，听到有个女生在跟一个穿着像是校区警卫员制服的男人说话，谈话间提到了你的名字，好像就是在说你去打听梁琇的事……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友好。我担心你，所以才问问。”

鹿时的心跳骤然加速。除了505宿舍的当事人和宋礼卿，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她们去打听过梁琇的事！505的人自身难保，不可能主动外传；宋礼卿更是不可能……一个可怕的念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是俞时涵？但随即又被她强行压下。不可能，不论是现在还是过去，俞时涵从未对她有过任何算计，更何况……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江黎青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女生的长相吗？”她一边问，一边迅速拿出手机，开始翻找相册。

“有点印象。她当时侧对着我，但特征还算明显。”江黎青看着鹿时的动作，也放下了筷子，神情专注。

鹿时在相册里快速滑动，很快找到了一张去年社团招新时的大合照。她将手机屏幕转向江黎青，手指点着其中一个人“是她吗？”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既希望得到答案，又害怕答案是她不想看到的那个人。

江黎青凑近仔细看了看照片，眉头渐渐皱起，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我看到的那个女生，不戴眼镜，头发是栗色的长卷发，穿衣风格……倒是和以前的你有点像，比较休闲运动风。”

鹿时闻言，先是舒了一口气，排除了一个最不可能的选项。但紧接着，“穿衣风格与以前的你很像”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划过她的脑海。她手指有些颤抖地又划了几下屏幕，找出了另一张照片——那是上学期期末，她和几个同学一起复习后拍的合影。她将手机再次递到江黎青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那……你看一下，是不是她？”

江黎青的目光落在鹿时指向的那个笑容明媚的女生脸上，仔细辨认了几秒，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她。虽然发型有点不同，但脸型五官没错。”

鹿时缓缓收回手机，锁屏，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底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被背叛的凉意。

“原来……是她啊。”鹿时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她还以为，有些人的改变是因为经历了重大的冲击，现在看来，或许有些人本就如此，只是自己过去没有看清罢了。

“是……朋友吗？”江黎青看着鹿时脸上交织的失望和难过，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他不忍心看到她总是遇到这样的事。

鹿时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沉郁和坚定。她迎上江黎青关切的目光，艰难地开口“现在……大概不算了吧。”她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令人不快的现实。

江黎青看着她眼中那种似曾相识的、混合着受伤和决绝的神情，心里猛地一痛。这种神情，他曾经见过，在那次他们之间爆发激烈争吵、几乎决裂的时候。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江黎青。”鹿时忽然开口，语气异常郑重。尽管她内心深处非常不想再与这位在感情上名声不佳、且与自己有过复杂过去的“海王”有过多纠缠，尤其是在两人之前已经把话说得那么透彻之后。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江黎青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认真而温柔“你说就好，小鹿。只要我能做到。”这是鹿时第一次如此正式地拜托他做事，他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悸动和肯定。

鹿时看着他的眼睛，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她的请求…… ……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食堂里依旧安静，但某种暗流，似乎正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悄然涌动。鹿时知道，她已经被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风暴中心，想要独善其身，恐怕已经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