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第10章 决定

“怎么样怎么样？”曲鹤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

温景序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别晃，看不清了。”

晃动的手机在这时停下来，他浓密的睫毛覆住了他此时流转的眼波，他的声线极其淡:“什么时候拍的？”

说话的同时松手，骤然离开的温热让曲鹤眷恋地愣了愣神，很快她解释：“你和伊柠哥哥点燃烟花后没多久。”

温景序凝神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

“很好看。”在曲鹤充满希冀的眼神中，他说。

曲鹤愉快地哼起小曲，将图片给温景序发了一份后放下手机，从他手中拿回一半橘子，剩下的留给他。

除夕夜的节目看得让人困意连连，节目结束后温景序问她要不要睡会儿，曲鹤摇摇头，坚持要等她爸妈。

与困意做斗争的曲鹤在即将睡着之际，温景序家的门开了。

门口响起林毓的声音：“鹤鹤在这儿呢，小家伙都快睡着了。”

林晓芝像是从家里出来，她在邻居门口唤曲鹤，后者在听到动静后倦倦起身，迷迷糊糊地走到林晓芝身边。

“妈。”

林晓芝和林毓、温国森打了招呼，便带着女儿回了家。

林晓芝进门时看见曲鹤的钥匙安安静静地摆在玄关柜台上，她就知道曲鹤又忘带钥匙了。

“我好困啊妈妈。”曲鹤打着呵欠往房间走，“先睡了啊。”

曲兵回家后就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开始看他的抗战剧，见曲鹤回来抬了抬眼，“回来啦？看你困的，去睡吧，明早还要早早起床。”

曲鹤摆摆手，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她做了一个很美丽的梦，新年的早晨难得起早，曲兵叫她出去吃汤圆时她正在房中写东西，正写完结尾，她搁下笔答应：“来了。”

再过几天温景序就会去学校，高三的时间总是要比其他年级紧许多。曲鹤碗里汤圆还没吃完，她咬着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林晓芝盯着她看了会儿，最终只轻声提醒她赶紧吃，不然冷掉吃了对胃不好。

照林晓芝的话说，新年第一天不宜大声吵闹，所以她才忍着没有像平时一样高声催促曲鹤吃饭。

曲鹤回过神把碗里剩下的半个汤圆吃了，然后一言不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回了房。

林晓芝奇异地看一眼曲兵，“你叫她的时候吼她了？”

“哪能啊，”曲兵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多半没睡醒呢吧，让她再睡会儿去。”

她想了想起身去敲曲鹤的房门，“鹤鹤，新年第一天外面可热闹了，要不要出去玩玩？”

曲鹤打开门，一脸困倦，抱了抱林晓芝，“不去了妈妈，你和爸爸去吧，我想睡个回笼觉。”

“行嘞，”林晓芝心疼地摸了摸曲鹤的脸，“瞧你困的，昨晚累坏了吧？下次妈妈出门在门口地毯下藏把备用钥匙，去睡吧。”

“拜拜妈妈。”

曲鹤躺在床上还没听见家门关上的声音就睡着了，等再醒来时是十点半。

她醒了会儿神才起床，打开书桌前的灯，坐在桌前盯着桌面上她早上起来写的东西发愣，有些苦恼，这玩意写了有用么？

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

曲鹤想起几个月前，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一点点喜欢温景序时突然的泪流满面。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样，或许真像伊柠说的，她没有做好准备，亦或许她的的确确是因为害怕失败，那种失败的感觉她不喜欢。

就像下注，她要保证自己完完全全会赢才会出手，她不愿意为没有把握的事情赌。

所以，先等等，等到她确认不会被拒绝，再把信给出去。

由于寒假前和伊柠打赌输了，曲鹤在兑现承诺的那两周其实已经把假期作业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假期她巩固了下上学期的科目，顺便抽时间自学了一小部分新学期的科目。

林晓芝知道自己女儿积极主动学习，脸都快笑烂了，每天变着花样给曲鹤做吃的，家里伙食水平一下就上来了。

新学期开学，温景序学业更繁忙，大大小小的全是考试，曲鹤也没像上学期那样每天等着他一起回家。

更多的时间是和伊柠待在一起。

开学小半个月，曲鹤学习的劲头倒是很足，不过伊柠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心事，趁着晚上放学，她问曲鹤：“鹤鹤，你看着不太高兴，怎么了？”

曲鹤一顿，“有吗，我不是不高兴。”

伊柠等着她的下文，她继续说：“我正好有事想告诉你，你帮我出出主意，我拿不准。”

曲鹤把自己给温景序写表白信的事一字不落地说给了伊柠听，后者听完倒吸一口气，“真的假的？”

“真的。”

“那，那你赶紧给他啊，再过几个月他可就高中毕业了，再再过几个月进了大学可就一大把人追着他表白。”

虽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后半句话伊柠没敢说，毕竟温景序没有明明白白地表示过他对曲鹤有别的什么感情，她贸贸然告诉曲鹤，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曲鹤只会更加失望。

曲鹤：“我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有句话说了，‘表白只是表明心意，又不是确立关系’，你别害怕。”伊柠拍拍她的肩，给她打气。

曲鹤没说话。

伊柠长叹一口气，“我的鹤鹤啊！这没什么可犹豫的，有些赌局不是非赢不可的，而且，你又怎么能确定自己一定落败呢？”

“既然写了，想让他知晓你的心意，那就告诉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倘若他接受，那就皆大欢喜，倘若不接受，那就再接再厉。”

曲鹤疑惑：“再接再厉？”

“是啊，”伊柠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之所以不敢告诉他不仅仅是因为害怕失败，还是因为觉得告白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有了吧？”

“嗯。”

伊柠抬手捧着她的脸揉，“拜托你清醒一点鹤鹤，你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是什么吗？青、梅、竹、马！”

“这是除了你以外喜欢他的人所没有的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你离月亮就一步之遥，真不打算试试吗？”

“你在怂恿我表白？”曲鹤说。

“当然了。”伊柠及时改口，“当然不是了，我在鼓励你，勇敢鹤鹤，不怕困难！”

曲鹤凝神想了想，“我再想想，急不得。”

“……算你厉害。”

曲鹤这一想就想了一个月，四月初清明节假的前一天，她见到了温景序和伍霏。

那天早上雨下得突然，她没带伞，中午放学时她和伊柠一起下楼，走到二楼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她。

曲鹤闻声回头，看见伍霏和温景序站在一起，伍霏朝她挥手，“曲鹤同学。”

她说不出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她觉得很闷，迅速和身后的人打了招呼就拉着身旁的伊柠快步下了楼。

曲鹤没有说话，极力表现得正常，伊柠担忧地看她，“鹤鹤，没事吧？”

“我没事。”

伊柠突然后悔自己怂恿曲鹤。

出了校门两人分开，曲鹤在公交站牌等回家的那一班车，上车时恍惚了一下，踩滑了一个台阶，有人在身后扶了她一把。

曲鹤回头，见是温景序，无声无息地挣脱他，“谢谢。”

“生什么气？”温景序问。

明知故问。

曲鹤懒得搭理他，听见了也不回答。

“鹤鹤。”温景序叫她。

“怎么？”曲鹤闷闷回答，却不看他。

温景序在她身边站定，抓着扶手和曲鹤说话，从别的角度看去，像是把她圈在怀里，“我跟她没关系。”

曲鹤装傻，“谁？你跟谁有关系么？”

温景序失笑，“伍霏，高一军训时委托你给我表白信的女生，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哦。”

温景序偏头看她，见她神色淡淡，不禁苦恼：“不是因为这件事？”

“我什么时候说是因为这件事了？”曲鹤出声呛他。

“好吧，是我想多了。”温景序弯了弯腰，“那你说说，刚才为什么一副快要气炸了的表情？”

曲鹤轻轻推了下他的肩膀，“你胡说什么。”

下午去学校后，伊柠还担心地问她有没有偷偷哭鼻子。

曲鹤笑着指着自己如沐春风的脸，“我这样子像是回去偷偷哭过的？”

闻言，伊柠认真地端详了她的脸，“的确不像。”

见曲鹤放松，她又忍不住开始八卦：“怎么样，五班那个同学让你产生了危机感么？”

曲鹤摇头，“没有。”

“虽然这句话有装的成分，但我还是想夸你，”伊柠瞠目结舌，冲她竖起大拇指，“你心态真有够稳的，情敌都打到家门口了，你居然还能泰然自若。”

倒不是她心态稳，就算温景序中午没有解释那一句她也不会就此产生危机感，如果她没有亲眼看见伍霏的告白信被规规整整地放在尘封的盒子里的话。

在看见伍霏站在温景序旁边的时候，她之所以会有些气结，完全来自那该死的，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甚至是有些嫉妒。

他们看起来好般配。

曲鹤突然叹气，看来骗自己还是有些不太容易，她耸耸肩，“好吧，我承认，我其实怕死了。”

伊柠一脸看穿一切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嘴硬。”

这种感觉不太好，曲鹤趴在课桌上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她要先下手为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