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贼不防 第6章 老公怎是京圈佛子

常适和周一没来和他说话，直接被经纪人带去了化妆间。

李平辛对完手头的工作他们几人已经不见了，想也知道都在看演员妆造，他也忙不迭跟上，一进去就看见章靖在给赵序参谋服装。

“平辛老师！”赵序冲他招招手，“看，我的出场造型，怎么样？”

赵序穿着件又旧又老土的格子衫，是他们千辛万苦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包括赵序手上那部很旧的翻盖机，很多二手市场里莫名其妙被卖出的东西就是剧组买的，因为现实里真要现搞一个还真搞不出来。

李平辛指了指赵序胸口扣错的扣子：“这是故意设计的吗？”

“嗯，我刚刚跟章导打的商量，不错吧？”赵序笑了。

“不错，很符合设定。”李平辛也陪他笑，男主的设定是个邋遢的年轻人，又是喜剧片，加上这一点还挺有意思。

他又瞥过脸看见一张桌子上有串佛珠和一个很透的戒指，离得太远看不出材质来，但质地很温润，或许是玉的，李平辛望着那里好奇：“那是谁的？”

“什么？”赵序跟着他一块转头。

“佛珠和戒指，妆造里有这个吗？”李平辛死活想不起来。

“哦那个啊！那是常适的，”赵序一拍巴掌，“赶快让他助理过来把它拿走收起来，别丢了！”

“……哈？”

李平辛愣了，他看常适看得不仔细，真没注意到手上还戴了这两样。

怎么会有一个……朝气蓬勃一身运动装的表演专业大学生，手上戴串佛珠和玉戒指？

“京圈佛子啊。”李平辛吐槽道。

赵序回头想一起笑，嘴角刚扬起来就露出惊恐的表情，李平辛还在奇怪呢，突然感觉有道阴影从身后投下来，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意识到了什么。

那道阴影传来询问：“什么佛子啊？”

李平辛像缺油卡壳的机器人一般缓缓扭过头来，仰起脸正好对上刚刚被背后说小话的主人公——常适。

常适总是抬着的下颏因为两个人距离太近往回收了，稍稍低下头来跟他对视，刚刚意气风发的张扬模样在李平辛面前被削了一半，只剩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瞪大，看着倒有点单纯。

“啊……一种风格，”李平辛硬着头皮忽悠关系户，想也知道这人得罪不起，“就是，你那个佛珠和玉扳指，是玉的吗？这个配饰风格就叫京圈佛子。”

“哦——”常适信了，恍然大悟，“谢谢你，我都不知道呢。”

“呃？”李平辛没想到对方完全没怀疑，突然心虚了，怎么跟骗小孩似的，“没事没事。”

常适倒是突然开了话匣子：“那佛珠是我姥姥给我求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求来保佑我平安健康，很有用，不过戒指不是玉的啊，我拿过来给你看。”

“不劳烦您了常老师！”李平辛大惊。

“不劳烦！您叫我常适就行，我是新人，应该是我喊您平辛老师，”常适一溜小跑拿过那枚戒指，摊开手心展现给李平辛看，“看，是玻璃的。”

李平辛被关系户的礼貌震惊，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对方：“……哦，这样，没见过玻璃的戒指。”

常适点点头：“嗯，防弹玻璃的，我特意定的。”

说罢，常适把戒指往地上一砸，轻飘飘的小戒指biu一下又弹起来，跟个小弹珠似的，一弹伸手一接又弹，常适玩了几轮，冲李平辛开心地笑出来：“终于有人问我了！你是第一个看我弹戒指的，我等这天好久了！”

……谁问了？

李平辛尴尬地笑笑：“哈，厉害……”

巨鲸传媒的执行经纪终于回来了，赵序连忙岔开话题：“这边这边！巧巧把咱们常老师的首饰收起来吧，化妆间人多眼杂的丢了可麻烦了。”

巧巧裤子口袋不够大，为了防丢，直接把佛珠扳指戴手上了，带周一去试衣服的时候顺口催了一嘴常适：“别聊天了赶紧化妆。”

“好嘞，”常适活学活用，“京圈佛女。”

“哈？”

巧巧懵了，这下刚刚在场的所有人是真绷不住了，赵序和章靖笑得差点一拳砸镜子上，李平辛捂着脸转过身去，心里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然后就被常适拖了出来：“平辛老师教我的，说这是一种时尚风格。”

“……嗯，你在组里多听平辛老师的。”

执行经纪看了一眼执行导演，欲言又止，想想艺人还是听话好，只能蒜鸟蒜鸟。

李平辛在心里疯狂道歉，他再也不在背后议论人了。

一众人笑完，换完衣服的常适又冲他笑笑，这才坐回位置上老老实实化妆。

赵序悄悄把李平辛拉到一旁，叮嘱他：“哎那个，平辛老师，就是咱们这俩新人……”

见对方挤眉弄眼的，李平辛叹气：“我懂，尽量顺着对吧。”

“是，我跟你坦白吧，巨鲸直接投了一半的钱，另一个投资方也是他们介绍来的，咱们必须把这俩公主少爷伺候好，不然撤资大家全完蛋，”赵序点点头，“他俩不管提什么要求都满足，懂吧？要是跟导演吵起来了，你处理不了就来找我我去协调。”

李平辛握了握拳头：“明白了。”

不就是关系户吗，为了赵总，他一定能行。

很快，这一批艺人妆造定了，李平辛调试完拍摄区的灯光机位，一扭头就看见常适又楞不吭声站在他身后，老大一个人脚步声都没有，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平辛老师，”常适喊他，“我什么时候拍？”

“哦……先拍赵老师和郑老师的，”李平辛咽了咽口水，“然后再拍你。”

“你一直在这吗？”常适又问。

李平辛摇摇头：“不在，这边正常开拍后我要去跟其他艺人团队对接，一会副导会喊你。”

常适托了托下巴，没说话。

等到赵序跟导演说说笑笑走到拍摄区时，常适才表情一转，收起笑容站到赵序面前，他比赵序高一大截，面对面说话还不肯低头，垂着眼的模样堪称盛气凌人。

赵序还没反应过来呢，学他挑眉，纤细的眼睛都瞪开了，常适和他大眼瞪小眼，语出惊人：“能不能让我先拍？我妆造也做完了。”

“哈啊？？？？”

赵序脱口惊叫，差点就要开喷了，随后反应过来这人是关系户，连忙摆好表情，努力笑着：“你一会有事吗？怎么突然这么说？”

常适露出疑惑的表情，脑袋一歪：“不行吗？我想先拍，我现在状态好。”

“……不行吗？”赵序气笑了，咬着牙重复了一遍，“我是男主，你是男二，我是你前辈，你说为什么我先拍？”

“所以呢，为什么？”常适认真地问，“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把我换到前面很难吗？”

剧组的一切严格按照演员番位向下排序，前后位置都是定好了的。

赵序是男主角，常适是男二号，从工作安排到宣发物料都得是赵序在前常适在后，更不要说，赵序同时又是前辈和出品方，哪怕他们时间安排有冲突，都得以赵序那边的需求为主。

这是行业的既定规则，艺人团队为了节目播报的名单排序撕个不停都是经常，再严谨一点的项目团队，连私下传阅的名单都得按番位排序，生怕被挑错处。

哪怕不遵从这些，工作安排已经定了，妆造组已经收拾出来赵序一会要换的衣服，拍完一套立马上下一套，井然有序，临时改成常适，必然是要耽误一些时间，剧组最缺的就是时间。

常适的经纪人巧巧从身后飞来，闻言都快吓晕了，连忙冲着赵序和赵序的执行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小常不懂事。”说罢又拍拍常适的后背：“你去那休息吧，都安排好了，过会再拍。”

“我不想休息，我说了，我只有现在想拍，”常适的眉毛拧住了，“大家妆造都做好了那不就是都能拍？刚刚赵老师要求在我前面做发型大家都同意了，我现在想跟他换个拍摄的顺序为什么不行？”

李平辛噎了噎。

潜规则到底是潜规则，当着众人的面，大家也不好直接说“因为人家比你红所以你不配”，一个个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解释为什么不行。

他其实没想那么多自己工作安排的问题，耍大牌导致摄制组推翻重来的事情要多少有多少，何况常适是个后台极硬的关系户，愿意准时出现在这就不错了。

见赵序咬着嘴唇吐了口气，应该是打算顺着对方来了，他攥了攥拳头，跟常适讲道理：“这位演员老师，我们已经把拍摄顺序定好了，不可能所有人为了你来改时间，不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对我们工作成果的尊重，麻烦你在赵老师后面拍。”

执行导演当众冷脸，周围都静了，刚刚喧嚣的倒弄设备聊天打诨声音一并消失，剩下的只有逐渐加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赵序愣了，显然没想到李平辛突然给他出头，生怕俩人吵起来，摆摆手刚想笑着打个圆场：“没事没事，咱……”

“你生气了吗？”

常适突然对着凑到面前的李平辛低下头来，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什么问题？

李平辛不解地皱起眉，看了看困惑的赵序和褪了攻击性的常适：“嗯，很生气，你这样很不尊重人，而且我是执行导演，如果你打乱时间安排，我会很麻烦，这些是我的工作。”

“对不起，”常适迅速道歉了，“两位老师都对不起，你们先拍吧，我以为这个事情不严重的。”

说罢，他甚至还挨个鞠了个躬。

啊？

从演员到幕后一群人都懵圈了，看着这人态度飞转急下，刚刚还在那摆关系户架子，跟人家讲话连脑袋都不肯低，现在被说了两句突然就老老实实道歉了？

常适的表情看起来不大高兴，但不是那种生气的不高兴，而是有点……委屈？李平辛眨了眨眼，他不懂是自己解读出错还是这小孩脾气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但对方毕竟道歉也同意安排了，他还是恢复了客气的语气：“哦……没事，你先等着吧，到你拍的时候来叫你。”

“是你来叫吗？”常适刚垂下的眼睛又亮起来了。

“……我有时间的话。”李平辛没把话说死，按理来说应该是副导去叫的。

“谢谢！”

常适笑了，笑完又乖乖跟着巧巧去保姆车里休息，等着他的拍摄部分。

李平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赶忙去找赵序：“赵老师，咱们开始吧。”

“嗯，我马上拍，”赵序突然按住了李平辛的肩膀，“平辛，如果你的工作安排和常适的诉求有冲突，你来找我，能找人替的我就安排别人去帮你协调，你去解决常适。”

“……啊？”李平辛意识到这段话似有不对，“我是执行导演，不是演员副导……”

“我知道，”赵序面如死灰地给他散了根烟，“求你了，欠你个人情，他老板和他爹都是我得供着的人，而且他要是耍大牌我们所有人都得想办法哄他，真的惹不起。”

“不不不用，您不欠我，能帮到您我就很开心了，”李平辛接了烟，连忙摆手，“我肯定听您的，只是为什么是我？我跟艺人本人接触的经验也不多。”

赵序的目光远远地望向常适缩成一小粒的背影，把刚刚咽下去的话又骂出来了：“我瞧着这个二b怎么好像愿意听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