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贼不防 第7章 第 7 章

李平辛去室外把赵序给他的烟抽了，静了静心，接受了自己的精神保姆新工作。

算了，这里是片场。

片场分工哪有那么明确，就当缺人手让他多揽份活吧，给赵序干活他也乐意。

解决完手头的事，到了常适拍摄的时间点，他还是亲自去叫常适本人了，这种事其实都是副导跟艺人团队对接的，不是他的工作，而且跟本人对接谁知道闹出什么事。

走到保姆车边，李平辛刚想伸手敲敲对方的车窗，车门滴滴滴地就开了。

常适的脑袋唰一下冒出来，柔软的头发丝在空中晃了晃，他惊喜地睁大眼睛：“平辛老师！你来啦。”

“哦……”李平辛向后撤了一步，这也太近了，他都闻到常适的洗发水味了，“常老师，该拍定妆照了。”

常适笑着点点头：“好！”

巧巧闻言先从副驾上下来了，跟李平辛道了谢，示意对方去忙就好，又去喊常适：“走吧，带你过去。”

“我想跟平辛老师走。”常适又闹脾气了。

巧巧表情僵了，敢怒不敢言，网络小说里的经纪人盛气凌人地指使艺人这这那那，现实里的经纪人又得拉活又得执行唯唯诺诺地照顾艺人情绪生怕人家不肯拍。

李平辛露出无奈的笑容，明明自己也在这，不懂有什么区别，总不能还怕他跑了吧：“我带他过去，您跟着一块吧？”

“哎……”巧巧叹了口气，“真是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不麻烦，执行工作不就是这些，”李平辛又好声好气去哄那位大少爷，“走吧？”

常适已经从车里一溜烟钻出来了，又往他旁边凑：“好嘞。”

一边走，常适那张嘴还一边不停，他又问李平辛：“一会拍摄你能一直在吗？我第一次拍，我不会。”

“导演在那呢，我不在也行。”李平辛没明说他在不在。

“但我觉得你指导我我状态更好，”常适低头凑到李平辛脸旁边，“行吗？不然我拍不好又得喊你回来。”

……这关系户，威胁我。

李平辛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赵老师赵老师都是为了赵老师，然后微笑点点头：“行，我教你。”

常适高兴了，还在他旁边闻了闻：“谢谢平辛老师！你用的什么香水啊？真香，好闻。”

赵老师！！求求你了谁来管管职场性骚扰啊？！！！！

李平辛忍着脾气答复：“我没喷，应该是洗衣服的留香珠的味道。”

“留香珠，”常适都要把头埋到他肩侧了，鼻子又微微动动，“什么牌子什么香型啊？”

“你把头抬起来，”李平辛忍不了了，“妆蹭花了又得重新补，耽误进度。”

“哦不好意思，”常适又站直了，“所以是什么牌子的？”

“……”李平辛突然察觉到一个新的少爷管理方法，他试了试，“你今天听话好好拍完我就告诉你。”

“收到！”常适果然乐了。

李平辛的弟弟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没家了，姑且可以算作独生子，作为一个长三角独生子兼男同性恋，有生之年居然还能体验上带孩子。

不是说他们这行是影视民工吗，土木转幼教这专业跨度也太大了吧！

路上，李平辛顺便给常适提醒了一下，剧组等级观念比较重，正常情况下，大家还是要以男女主团队的需求为主，时间有冲突时的工作安排、后期的宣发顺序都是这样，就算他真的有原因，也不要和前辈抢这些。

终于，李平辛带着孩子走到棚内，看见赵序正在跟刚结束拍摄的郑观雪攀谈，他没打扰那俩人，只是把常适带到章靖面前：“章导，开始拍吧。”

章靖指了指：“小常，你站那吧，自然点。”

“需要摆什么动作吗？”常适问，他的眼神是盯着李平辛的。

李平辛见章导也在看他，上来接话：“随便摆一下拍个照就行，你看我。”

他往那一站，把整个体态端得挺拔，保证在镜头前漂亮，但是把一只脚挪开，整个人歪扭一点点，又一手捉着另一只手。

“你这个角色比较懦弱，你的表情稍微收着点，”李平辛缩了点下巴，他本就矮对方一点，现在神色柔软地抬起眼皮，和对方直白又委屈地对视，“大概这样，你试试。”

常适和他对视着，见他演了个眉眼讨好的神态，好欺负得紧，突然一愣，喉结微微滚动，缓了阵才应声：“……是，我试试。”

常适这个角色是一个家庭不睦的富二代，跟父母闹了矛盾离家出来，这才遇上摆小摊的男主，小少爷不谙世事性格软弱，被对方忽悠得一套一套，当了男主的得力跟班。

赵序一开始说邱月明演不了，他没什么反驳的意思，大一的邱老师或许还行，完全长开后还是太违和了，再这么演也没那股畏畏缩缩的劲。

但刚见到常适的时候他也有点奇怪，这么一张高调张扬的脸演起来难道就对味？

等常适真的往镜头前一站，灯光映在他身上时他也把李平辛刚刚的气质学了个十成十，眉眼软了，浑身上下所有蓬勃的肆意生长的狂放都瞬间藏匿于心，留给取景器的只剩一副怯弱模样，紧张到近乎草木皆兵，连眼睛都不敢直视镜头。

锋利的骨相被他斯文的皮相中和了，常适的五官是更接近柔和的，在李平辛面前收敛脾气时本就还算温柔，这一刻意表演，更是和原角色浑然一体，毫不出戏。

……拍得挺好的。

拍定妆照其实不用这么入戏，但按常适现在的状态，直接拉去走戏也毫无问题。

李平辛看了看常适，又看了看章靖，跟导演大眼瞪小眼。

“试戏的时候你不在，但他演得确实挺好的。”章靖猜到他在想什么。

“啊，这样……”李平辛点点头，“不愧是中戏的。”

“他是中戏上届的表演专业第一。”章靖补充。

李平辛眼睛瞪大了：“……哈？？？？”

章靖又凑到他耳朵边：“听说文化课是倒一，刚好擦线，差半分就过不了了。”

“噗嗤。”李平辛没忍住，倒是挺符合这个人的模样。

常适顺顺利利地拍好，跟着章导换了几套衣服，把他电影中的造型都定完了。

他这边拍到尾声，李平辛又去联系周一，另一位大小姐看着面冷得不行，配合度倒是蛮好的，从下车开始就没出过岔子，有什么需求都是点头满足，不知道开拍能不能保持。

发完消息，李平辛去门口接周一和执行过来。

等他接完，常适的部分已经结束了，巧巧在和巨鲸的宣传对物料，常适一个人乖乖坐在椅子上，本来还没什么表情自己玩手呢，看见李平辛就一骨碌爬起来向他这边跑来。

他定睛一看。

草，坐的是女主的椅子！！一秒钟不盯着就能出事！

“章导，周老师来了，”李平辛无视常适，“咱们开始吧。”

章导那边忙上，他才有空理常适，李平辛指了指椅子又指了指常适：“你怎么坐那？”

“不能坐吗？”常适问。

“那上面印着郑观雪的名字！”李平辛惊了，“你怎么坐女主的椅子？？”

“什么？椅子还有名字？”常适愣了，起身来看了一眼，发现背面果然印了缩写。

“可是郑老师又不在，”他理直气壮，“就算本人不在，这里没地儿休息，她的椅子也不能坐？”

“不能！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剧组的每把椅子都有归属，你没地方坐就去坐苹果箱！”李平辛叉着腰，“那个是苹果箱，那个是镜头箱，镜头箱禁止坐，设备一坏就是几十万，记住了吗？”

“记住了，”常适看了看，还把自己手上的水拧开了递给李平辛，“我要去跟郑老师道歉吗？”

“……那倒是不用，毕竟也没被她和团队看到，”李平辛的语气和缓下来，接过水瓶，“你……你今天没安排了，可以去休息了。”

“都结束了吗？”常适确认了一遍。

李平辛：“结束了。”

常适：“那你的留香珠是什么牌子？咱们说好的。”

李平辛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都把这事忙忘了，结果这人还记得。

“……我把链接发给你经纪人。”李平辛皱了皱眉，从兜里摸出手机来。

“不行，发给我，”常适扭头就跑去找巧巧，“巧巧！手机！”

又当执行又当经纪又当助理的巧巧默默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他，什么也没说。

常适捧着手机回来强行和李平辛加了好友，李平辛才疑惑地问：“你没有助理吗？怎么都是巧巧在干。”

“我的助理去帮周一了，她事多，一个助理伺候不动，薛阿姨说过两天正式开拍再给我安排一个，”常适看着李平辛通过好友申请，指了指备注栏，“我生日是4月2号。”

搞什么。

李平辛迟疑了一下，然后在备注栏输入了对方的姓名和生日，瞪了他一眼：“……行了吗？”

“嗯！你生日是哪天啊，我也要给你备注。”常适笑得很开心。

李平辛：“2月20……”

薛阿姨。

薛……薛悯荣。

巨鲸传媒老板啊。

李平辛一边找出留香珠的链接，一边感叹，关系户说话就是一股关系户味，直接管老板叫阿姨……

忙活到晚上，放饭了，李平辛现在没事，赶紧抢时间去吃饭，晚上还得拍摄呢，再不吃就得吃冷饭了。

剧组的饭很干巴，他嗓子眼小，喜欢吃软的食物，每次都是拿水努力顺顺喉咙，才能勉强咽下去。

李平辛端着盒饭找了个地开吃，本来还一如既往地在喝水咽饭，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得他心里一颤，想着不会是来活了要工作吧，出什么事了，熟悉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平辛老师！”常适跟个雨后大蘑菇一样冒出头来，“吃饭呢？”

李平辛有的时候觉得常适像他吃了毒蘑菇后产生的幻觉，完全没法用常理解释对方的言行举止，无奈地展示了一下他的筷子：“……这个行为很不明显吗？”

“你来跟我们团队一起吃呗？”常适看了看剧组盒饭，“这看起来真够难吃的。”

“不行，”李平辛否了，哪有剧组员工去吃艺人团队餐的，“不合规矩。”

“你们剧组规矩真多——”常适耷拉着眉毛抱怨，“别的我认了，我的餐标太多吃不完想喊你一起，都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