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贼不防 第5章 老公登场

赵序不仅把他放进组，连着他的猫都被一起带进了组。

他这个级别的工作人员当然没有单人间住，但是赵序把猫带去了他自己的房间里，李平辛每天下班跟着一起去看猫的时候都看见赵序在那“嘬嘬嘬”。

海苔对救命恩人非常捧场，又是握手又是卖萌，嘬一声喵一声，哄得赵序心花怒放，挠着海苔下巴开心：“哎呀这么乖？最喜欢乖的了，李平辛你放心，只要是我的组，你的猫永远可以有单间住。”

“……父凭子贵了？”李平辛歪了歪脑袋。

“自己都没钱还那么尽心养猫的肯定是好人，我得让好人有好报，”赵序笑了，“其实你不介意的话海苔甚至能接广告养家，剧组就算了，你懂的。”

剧组对动物的态度很差，弄伤弄死也是常事，李平辛点点头：“随缘吧，它开开心心的就好。”

“行啊，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资源，你俩的工作我都能找，”赵序往地上一坐掏出手机开始拍猫，“我先给它拍个模卡哈，嘬嘬嘬，别动哦宝宝，对对看这里，真乖啊海苔，往那一坐跟个小寿司似的，黑白配，这绿眼睛得是小青瓜卷吧。”

郑观雪跟着来看小猫，见赵序都给猫找上工作了，开始吐槽：“不愧是资本家，连猫都见不得闲着……”

“此言差矣啊！我这叫定点帮扶！这叫猫界星探！”赵序反驳，“再说了就我那没俩人的小破公司，我也能叫资本家啊？你怎么不去谴责邱月明！”

邱月明在门口站得笔直，很无语地看了看里边：“……剧组经费不够别找我借钱。”

“瞧我这文化水平，怎么乱说话呢，”赵序打了自己两下，“您属于提供工作岗位造福社会啊社会没有企业运作不下去啊。”

郑观雪失笑：“……嘴脸啊！”

李平辛小心翼翼地抱起猫，向另一位海苔的救命恩人展示猫猫：“邱老师不喜欢猫吗？”

“不喜欢猫毛，”邱月明摇摇头，“你们玩就行。”

李平辛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但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继续回头和赵序聊天。

他知道，那十万块钱是邱月明借出来的。

一开始只是猜测，直到有一天他替道具组出去拿快递，路上无意间听到俩人在聊天，赵序刚好提起海苔：“那猫现在状况挺好的！还好有你借钱，不过真没想到猫治病那么贵，李平辛说他之前已经凑了一万多了，还是得买个医保唉，它有肾衰史是不是买不了商业险了？”

“嗯，买不了，”邱月明应了，“后期还缺钱的话你跟我说就行。”

“不跟你说还能跟谁说？我的人脉里就你最有钱了。”赵序乐得直笑。

赵序没跟他说过是邱月明借的钱，大概是担心他有心理负担，没法跟对方好好共同工作，在剧组的八卦里他也得知，以邱月明的家境来说，十万块确实就是随手给的。

李平辛心怀感激，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在片场拼尽全力学习工作，只想早日攒到能把钱还回去的存款。

他人生的第一个电影剧组落幕，赵序如他所言，顺手给李平辛和海苔都找了新工作，海苔被带去给一家宠物零食品牌拍了广告，赚了点吃饭小钱，李平辛也有了新的组可以进。

新的组不是赵序投资，不能带猫，但赵序给他介绍了一个很喜欢猫的朋友，那女孩叫于梦华，自己也养了只救助回来的小流浪，原住民脾气很好，一人一猫都对海苔很满意。

李平辛给海苔留足了猫粮和罐头冻干，又给对方转了一点感谢费，于梦华执意不肯收，说是赵老师也帮过她，还个人情而已。

“好巧，海苔也是赵老师和他朋友救回来的。”李平辛失笑。

“所以更别给钱啦，以后赵老师有需要你帮帮他，大家还不清才能做朋友，谈钱关系不就断了，”于梦华抱着海苔，狠狠摸了两把，“真可爱咱们海苔，海苔也是你捡的？”

“嗯，捡回来的。”李平辛点点头。

就这样，李平辛顺顺利利地一直有活接有组进，全年无休地无缝进组，从场记开始一路摸索往上爬。

毕业之后的第二个夏天，他成功地在院线电影《尽头》的剧组，坐到了执行导演的位置。

而总导演，正是合作过的章靖。

定完主要制作团队和主演后一众人约着吃了个饭，出品方兼男主角赵序搂着个英俊的小男演员你侬我侬，一边摸腰一边风风光光地踏进来了，一开门就喜笑颜开地呼唤：“都是咱们老熟人呐！”

“赵总，”章靖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他一遍，“春天都过了吧？”

“美人如花花开烂漫四季如春呀~”赵序听懂了对方的揶揄，手指弹钢琴似的噼里啪啦往上挪挪，笑眯眯地拍了拍身旁那位男演员的肩膀，换成一个比较体面的位置。

给小帅哥安排完座位，赵序又凑过来叨扰李平辛，“瞧吧，一到咱们小李老师这儿更凉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真是重返春天了呢。”

“赵老师……”李平辛失笑，望着对方的笑意有点不好意思，不知如何接话，“嗯……制作完正好就春天了。”

“那我可太荣幸了，这是小李老师知道我喜欢春天，赏脸让我提前见见下一春呢，”赵序调戏完他，又转了语气去跟制片人寒暄，“大李老师！哈哈，您好您好，久仰大名，初次合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直接跟我提就行，咱们有商有量。”

李文修名气响亮成绩惊人，听说很有脾气，但对着出品方也得礼貌，他轻轻颔首，主动敬了杯酒：“客气了赵总，很荣幸能合作。”

这次的剧本主角是个大山里走出来的穷孩子，梦想着赚大钱来到大城市，从摆小摊起闹出一系列啼笑皆非的趣事。

男主如自己所望赚了大钱，却一步一步做了错误的选择，身边的人际关系天翻地覆，开着跑车停在路边时却突然发现道路的尽头是天空和楼房是一件奇怪的事，最后以男主一个落寞的背影，以及口中喃喃的“路的尽头怎么不是山呢”做收尾。

这个剧本很赵序，赵序最爱这种披着喜剧外皮又能咂摸出点悲情意味的剧情，他们首次合作的那部《老家》同样，虽然讲的是家庭代沟，但多数还是闹乌龙的无厘头剧情，令观众在电影院里又哭又笑的。

虽然赵序本人在私下里吐槽了会剧情，按他的说法：“我是真不懂你们视金钱为粪土的文青，赚了大钱不就应有尽有了吗，能有什么遗憾？伤感春秋的，钱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李平辛只是执行导演，主要工作自然是执行，开拍在即，他已经把剧本内容拆分了个大概，演员档期也和制片人一起协调完毕。

他们这次拍摄场地比较辗转，因为男主角的发家史得从摆小路边摊开始，然后一步一步做到拥有自己的企业，对接主演群演的档期就够头痛，前期谈好是一码事，但是拍摄时要真出什么差错又是另一码事，李平辛只能寄希望于开机香，保佑剧组顺顺利利。

主演团队是个三人组，赵序打头，带了一个女主一个男配，是个三人组合，女主角正是郑观雪，李平辛琢磨了一下人设，趁着导演和制片人出去了，跑来悄悄问赵序：“邱老师不来吗？”

“他不来，邱月明演文艺片去啦！宋导跟许瑞成三顾茅庐求着他参演呢，才看不上我，”赵序喝多了，笑得很浮夸，笑了半晌才一把勾住李平辛，“好吧忽悠你的，他不喜欢我拍的题材，也不合适，总不能次次都想办法把他拍丑吧？他要去演他适合的角色了。”

“哦……”李平辛想了想，确实也是，他想起这次的男二号的名字，“常适，我还没看过他的模卡呢。”

“很帅，你放心，我的组没有丑人，”赵序摆摆手，“跟邱月明不是一个类型的而已，帅但是不会出戏，你看到就知道，呃，就知道了……”

赵序的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酒劲上来了，没力气说话，啪嗒一下倒在李平辛身上。

李平辛费力驮了驮，他跟赵序体型差不多，因为经常在剧组干杂活抗设备还有点力气，就这么把对方背去交接给了助理。

结束饭局，回了小出租屋，李平辛一边翻了遍跟常适的经纪人对接的聊天记录，一边又把常适在网上搜了一遍。

……搜不出来，是个新人。

他对常适的了解仅有刚刚饭局几人提到的，中戏的，本地人，开学才大二，放暑假来演个男二。

新人，还是个大一的新人，直接演院线电影的男二？

这种事其实不算稀奇，电影是导演的艺术，演员只要外貌好有灵性，像章靖这样的大导演选条件合适的素人来演主角都不奇怪，但这不是赵序的风格，赵序是商人，他要看投资回报率的，《尽头》又是商业片，选素人拉不动票房太冒险。

除非这个人本来就是投资人带来的。

李平辛的揣测不是空穴来风，常适和另一位女配角周一都是巨鲸传媒的人，巨鲸是首都老牌的经纪公司，小归小，据说背景非常强大，今年突然砸钱大幅扩张企业规模，现在更是势头正盛。

刚刚大一就签了巨鲸，第一次进组就是大制作院线电影，呼风唤雨的巨鲸同时来了两个新人，怎么看怎么是带资进组。

放到平时李平辛倒也不是这么八卦，带资进组又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

这个名字。

常适。

这个名字，跟常盛也太像了，看得李平辛心中那股熟悉的烦躁又冒了出来。

跟常盛分手后的日子里，常盛没有主动来找过他，但总有人明里暗里地问着“你们俩还好吗”，又或是在他面前无意间提起“常盛现在状态不太好”，再到后来就是“听说他找了新男友”。

常盛真是他们这行的大名人，每个人都冲着他爸去巴结他，连带着也八卦李平辛。

说实话，他现在听到这些话，心里唯一的波澜是不知常盛又怎么在外人面前表演自己爱他，也不知道他在外人口中又被传成了什么模样。

毕竟他也没留下什么好的分手理由，常盛完全可以在外面说是因为自己不肯借钱导致他们分手，大家都是一个行业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在外头的名声如果太差……

……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李平辛想开了。

放在以前他会觉得尴尬无措，拼命想解释清楚，现在只觉得名声差的多了去了，私生活简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拍出好电影打出名声来，他的世界里就会只剩下好人。

想到这里，李平辛叹了口气，把脑袋里关于前男友的零零碎碎都摇晃没了，闭上眼进入梦乡。

管他呢，把精神养好，进组可就没什么觉睡了。

开机仪式算好日期，大家收拾收拾进组，准备开拍。

巨鲸传媒对新人真够宝贝，先前大家一块吃饭从没带出来过，生怕被灌酒似的。

面关系户的时候李平辛不在，casting和总导演制片人定的人，李平辛直到在片场跟妆造组沟通拍定妆时才有幸见到真人。

那俩人从商务车上缓缓走下，演员副导在后边喊着“常老师周老师”就迎上去了，声音之大连正在谈工作的李平辛都不禁回了头。

从副驾上第一个跑出来对接工作的是巨鲸的执行经纪，紧跟其后走在前面的想必就是周一，皮相紧实又斯文的一位美女，看起来颇为清冷，淡淡地应了声。

后边的男生也从另一头挤出来，侧着脸冲着副导好好打了个招呼：“您好。”

从钻出车的背影动作就能看出常适个子挺高，绕过车身走到周一后边，三人跟多米诺骨牌一样身高递增，排排出现。

常适穿一身崭新的运动品牌，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肌肉被包裹在深色的薄T恤中，皮肉上起起伏伏的脉络和窄瘦的腹肌旗帜鲜明地展现着他漂亮的体脂率。

像是对镜头感知敏锐的专业艺人，常适迅速察觉到了李平辛的目光，唰一下仰起下巴来和他对上视线。

那是一张英俊到刺眼的脸，轮廓硬朗五官柔和，突然瞪大的双眼和微微挑起的眉尾嘴角如同挤橙汁的那只手，阳光下映出几个橙皮上的果汁点儿，一股酸涩芬芳的甜蜜冒头了，噗嗤一声把他所有年轻明亮的气味都榨出来肆意显摆，天边为他遥遥传来气球爆裂的脆响。

李平辛瞬间愣了，不知是对方气焰太盛还是相貌生得太好，他和那么多艺人对视过，从未有过这般紧张到近乎心虚的时刻，连忙收回眼神低下头继续和妆造组对工作，心中怦怦直跳。

“……呃，我，我们讲到哪了？”李平辛有点磕巴。

妆造组的人接上话：“刚刚在说周老师的发型问题。”

“嗯，嗯，发型……”

投资方确实没忽悠他。

虽然是关系户，但是，长得好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