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 第3章 雪场通票

“你看见你的老情人也会这样的。”陈露淇盯了餐桌几眼，开玩笑道，“那里坐着要索我命的人。”

“哇……”谢舟桥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诧异地和陈露淇对视，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点头。“那我可更觉得神奇了——还有能让你觉得麻烦的人物啊！”一边说，谢舟桥一边揶揄着，“索命……这可太严重了！哪一方的神仙啊？”

“不是神仙。凡人一个。”陈露淇说，“我倒比较希望他趁早索了我的命。不然我迟早要了他的命……”

“你别笑着说出来这么可怕的台词啊！”说得谢舟桥全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惊悚极了，“但还真别说。你这话听起来可太酸了——比你在剧里演吃醋像多了。”谢舟桥摇头笑道。

这话听起来可太不是滋味了。陈露淇一边想谢舟桥进来时说得要接新电影演戏，一旁又有赵吉檀在若隐若无地呼吸着，难得的希望地球真的带着备份瞬间毁灭，等他调理好了再回归本来世界线。

“……”他无奈地低下头。

但过了一会，赵吉檀眼看就要完餐，陈露淇忽然站了起来，谢舟桥一只眼睛朝身后瞄，看陈露淇起身更兴奋了一把，别说在不在意，更像是下一秒就会站起来摇旗呐喊了。他倒是巴不得陈露淇赶紧去见点什么人，别人谢舟桥不敢保证，但像陈露淇这个年纪的男明星，也就只有他会成天加班——

起初谢舟桥还好奇是谁会打动陈露淇，让他早点享受生活，后来就放弃了，比起谈恋爱，陈露淇更喜欢和之前拍戏认识的朋友一起喝酒。尽管每每都是因为厮混酒吧屡上热搜，但情况不一样——他们真的只是在单纯喝酒。纯正的酒友。

“我出去……”陈露淇还没说完，就见谢舟桥欣然点头，伸手已经作出欢送的姿势来。

“那等我一会。”陈露淇一边走一边说，却没像谢舟桥想得那样径直走向赵吉檀说点什么，反而一撩门帘，又出去了。

“……”

没过一会，一个相貌亲昵可人的小男孩一蹦一跳地冲进店面。

赵吉檀刚吃完饭准备拿张纸擦嘴，大衣的口袋就忽然被轻轻拽了几下。“……”他侧头望过去，却没看见来人，是低下头后，才看见一个小男孩正冲着自己笑，一笑露出两颗漏了风的门牙——

“怎么了……小朋友？”赵吉檀用不熟练的外语问他。

“大哥哥！”但小男孩却用中文叫他，声音嘹亮地道，“你明天要去哪个雪场？我哥哥也来滑雪，但是他不知道哪个雪场比较划算，所以想来问你！——但他自己不敢来，就让我过来问你！”

赵吉檀听完一愣：“你哥哥怎么知道我要去滑雪的？”赵吉檀一边问一边打量着那个小男孩，看他羽绒服质量绝佳，动辄就要三四千的样子——小男孩本身也唇红齿白的，不论怎么说都是精心养护的孩子，也不太像是走散了。不由得更诧异。

可赵吉檀抬头环顾四周，也找不到小男孩嘴里的哥哥在哪。

“是因为这个手机链啦！”小男孩张嘴就来，伸手捏了捏赵吉檀手机上一个御守，道，“这个纪念品可是去年限定！我哥哥已经买完单了，刚才忽然看见，他觉得好苦恼，不知道今年是**票比较划算，还是**的？所以就派我过来啦！你看同样的纪念品，我也有一个——！”

说着，他向赵吉檀稍稍转身，露出一个小的双肩背包来，上面果然挂着一个相似但不同色的纪念品。

“啊……”赵吉檀点点头，想了想便放心下来，冲他道，“去**吧。那里的雪质雪道都很划算，雪场路线也多，周围还有可以吃东西的地方……”

“嗯……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呢！”小男孩故作思索了一会，道，“哥哥，再多给我一点推荐吧！拜托拜托！”

……

等陈露淇原路返回，赵吉檀已经趁着雪势变小走出餐厅。谢舟桥叼着大芭菲的勺子幽幽地望他，刚才那个雪场探讨他也隐隐约约地听了七八成，结合时间来看，那个小男孩应该就是陈露淇找过来的幌子，但谢舟桥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样的幌子才能对着赵吉檀问出四五个雪场来，而且每个详细问候雪况，这能有什么玄机在？

陈露淇还从便利店带回一张雪场地图，结合刚才小男孩的话，他也在地图上勾勾画画，过了一会沿出两条疑似的目标雪场，全用马克笔打了两个星号。谢舟桥就看着他折腾，上来先把赵吉檀推荐的雪场全部消了，再像大海寻宝一样欣赏着这场已经被画得路线缭乱的雪场地图。

“你俩玩宫心计啊。”谢舟桥诧异道，“好罕见，太罕见了！”

“我明天要去雪场……”陈露淇说。

“应该的。”谢舟桥爽快地道，“祝你成功！”

“你不问我我为什么忽然要去雪场，明明之前我还告诉你，如果不出意外，咱俩可以一起去冰雪节的。”陈露淇诧异道。

谢舟桥看着他，无奈地挑眉叹气笑了：“你要知道——你的经纪人我毕竟也不是一个瞎子。你给的理由已经相当充裕了，虽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ok，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这是你的假期。”

话虽这么说着，但等他俩结完账准备出门时，谢舟桥还是没忍住又朝赵吉檀之前坐过的那个位置瞅了两眼，一面觉得新奇，一面觉得好滑稽。陈露淇**感极重，即使谢舟桥知道他俩关系不错，但也从没见陈露淇主动向自己分享过什么。有那么一段时间，谢舟桥真以为他是清心寡欲，但现在看起来，貌似也并非如此——

一晃眼，赵吉檀入职天和也有三四年了，比起绝大部分同期，他的职业生涯只能非常——顺利来形容，起初做普通艺人宣发跟组，结果没到两三个月，那个艺人就大爆，当即升职混上小组长，接着又一路平升，每到事业关键节点，在赵吉檀的生命中总会有一两个贵人推他一把。

这几年里，赵吉檀的人生里几乎就没出现过‘不可能’的事，只看他敢不敢想。被当红男星上赶着表白——虽然什么都没做，结果还是莫名其妙地推了一把对方的事业——再加上凡是接手艺人，那此人就必将进入事业的春天——老天好像在突然之间就狂吻上了他，赵吉檀对现在的生活没什么好说的。——但凡能两手捧着接吻，然后谢天谢地地就此过上安分日子——赵吉檀也觉得自己别无所求了。

他的人生，好像终于彻底摆脱了之前经久不衰的那场毒雨，走向了其他地方。

休假期间赵吉檀的脑子完全进入待机模式，第一天吃完回来就洗澡，洗完窝进被子里没事干，又打开陈露淇的电影，伴着电影独白的背景音睡着了。《面前之月》拍得相当巧妙，毕竟也是能徒手把陈露淇从一穷二白送上神坛的真正功臣——虽然《面前之月》本身还是没脱离文艺片的局限，仍没能彻底走向大众，票房实现大爆——

但对任何一个演员的加成都是无与伦比的，它从构图、灯光、调色——哪哪都是林琐执导电影几十年来的心血，算得上是一件“艺术品”。

电影的女主角还在不停地剖析着自己内心的情感，迫不及待地跑上小路，想对着自己终于找到的那个‘她’——自己衣锦还乡前始终恋恋不忘的对象述说自己的情谊——这是全片的最**，再过不久，她就会发现‘她’其实也不是别人——

她穷尽一生认为拯救了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特别的、温柔的——‘她’就是自己。她就是‘她’。‘她’一直不曾真实的存在着，也真实的从未离开过！

为什么她会爱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她’，而不是自己呢？为什么‘她’明明从没出现过，她却至始至终都坚信不疑呢？

陈露淇的台词功底一流，这么套娃一样的角色都硬生生撑住了——其实全篇唯一的主角就是男主角陈林，虽然是男儿身但从小就坚信自己是女孩，开篇的女主角是他，他爱上的‘女孩’也是他，被爱上的‘女孩’其实是个男生，电影就是通篇像衔尾蛇一样环环相扣，正看和倒看完全是两种心境。

赵吉檀前一晚梦见自己是陈露淇的狗，今晚梦就接上了，梦见陈林在准备跑向自己表白的途中，把自己也揣在怀里，自己一边‘wer’‘wer’叫着，陈林就拿手抚了抚他的脑袋，他的尾巴登时摇得就像螺旋桨，陈林抱着它奔跑——跑——一直没有停下。这路没有尽头。

在此期间，陈林胳膊上洗得肘白皱白的长t恤还刮在他的下巴上，丽柔的香气逼人。不断朝赵吉檀的感官温和地袭来。

梦着梦着，赵吉檀也被‘wer’‘wer’的声音震醒，是第二天要起床的闹铃——

“……”赵吉檀在美梦猝不及防的结束那刻已经认命，老实地爬进卫生间。等又快速地解决完自己的早餐后，就坐上大巴起身去了雪场。

雪季来滑雪的人数爆满，赵吉檀找了十几分钟才找到了一条相对‘僻静’的雪道，自己张开两只手刺溜一声顺畅地滑了下去。雪板冲开大雪的瞬间会有一种相当玄妙的感觉，鼎沸的人声和一切都被赵吉檀抛在身后，他一气呵成地冲了下去。

赵吉檀在迎头冲上来的冷风中深呼一口气，霎时感觉心头的郁气都散了几缕。

虽然在工作中赵吉檀的脑子还算得上灵光，但他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心思敏锐的人。工作堆上来的时候，赵吉檀身上只有一个临时处理系统——他必须得保持镇定，然后尽可能有条不紊地处理所有的杂事——只有等工作完全结束以后，赵吉檀有了可以喘息的间隙，他才能把自己的另一半脑子重新规整出来，处理生活中除了工作以外的东西。

通常这段时间，赵吉檀的脑袋会运行得格外痛苦缓慢。因为他也压根说不出来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他多数情况下只觉得这个可以，那个也可以！

一上午转瞬即逝，赵吉檀在雪道来回曲折了几十次，硬生生把和他同一批入场的玩家熬走了三轮才喘着粗气离场。至此，赵吉檀全身都被自己的汗浇了一遍，此时此刻别说郁气，他已经连喘气都费劲了。他全身都疲惫不堪，精神却像已经插上翅膀，准备即刻起飞。

但赵吉檀很满足，这就是他来滑雪的目的，室外滑雪带来的刺激远不是健身房器械可以代替的，连那种滑了很久人虽然还在走动，但灵魂都已出窍的萎靡感，都格外不一样。毕竟健身房可以随时叫停，但雪总不能滑完一半就瘫在山上，不管再怎么没力气，人都得自己走回起点。

赵吉檀下大巴的时候，天还阴沉沉得算不上明媚，等一早过去，阳光反而出来了。他在场地上走了一会，在阳光下甚至有种被灵魂净化的眩晕感。走回起点，赵吉檀按照计划去了雪场里的温泉，一路上他身上的骨头都在噼里啪啦地微微作响，赵吉檀一边抬头一边闭上眼睛，幸福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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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雪场通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