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 第4章 狭路相逢

戚红新电影确定了！估计这几天就要拉组了！

赵吉檀换好衣服等单人池空出来的间隙，手机嗡地震动一下，方羲函发消息过来：你记得自己找白姐啊！

好的！好消息！

赵吉檀眼前一亮，立马回复道：我会找白姐的。

一进汤池附近，周围的湿度立刻狂飙，赵吉檀被带到洗澡区域，等洗完澡就可以直接去泡温泉了。赵吉檀一边打电话一边接过手牌，消息突然，但赵吉檀不想等了，等能自由活动后立刻找了个空地。

在天和，各个宣传之间都是分组的，赵吉檀没转行之前就是艺宣的一个组长。但每个宣传虽然工作的重点都换汤不换药，本质都是为了扩大某个人或者某部作品的影响力，可仔细区别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白清是天和影宣的一姐，之前赵吉檀也因为艺宣和影宣有重叠，曾经和白清见过几次。

赵吉檀打电话时还有点紧张，心漏跳了好几拍，但白清比想象中还要好说话，耐心地等赵吉檀说完只是略作思考便点头说好。“白姐……”赵吉檀自己都没过一切竟然真的如此顺利，勉强镇定后才能保持矜持道，“太感谢你了……”

“没关系呀！”白清还笑眯眯地冲他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之前咱们合作得很愉快！希望这次也一切顺利——”

“好……”

本质上当宣传就没有什么好差事，不管干什么都是出了名的钱少事多，不过对赵吉檀来说，事多反而意味着信息熵爆炸，工作多到他压根不需要思考生活或者一些其他的什么——不仅不是缺点，反而是优点。他亟待一些忙到爆炸的工作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钱少也是仁者见仁，多亏赵吉檀前两年工作带来的辉煌成就，即使当影宣的确比天和其他同职位的工资较少，但对赵吉檀来说，也是大差不差了。

他一不需要考虑成家立业，二不在乎未来职业发展，可以说走到哪都是舔刃生活的赤脚大仙，某些工种在世俗上对绝大多数人的羁绊，放在赵吉檀眼里，就统统无足挂齿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赵吉檀深深酷爱着自己的工作，他的事业运太顺，每次脑袋瓜一冒出点什么灵光，十步之内老天必会降下良机，只要赵吉檀还在工作，正反馈就像局部暴雨一样天天伴随他左右。

只要不太在意时常工作阴雨延绵，对喜欢下雨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游乐场。

挂了电话之后，赵吉檀拿着酒店免费布丁冰淇淋没忍住又蹦了两下，攥着手机真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腾空。他好激动，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分享这份喜悦。

酒店大厅还不断有游客换好浴巾后出来准备前往温泉，赵吉檀站某个犄角旮旯里站了大概三四分钟，才后知后觉地撕开冰淇淋包装，舔了舔上面的牛奶味。三四分钟也足够他从兴奋至极变回井水无波的状态了，赵吉檀在准备朝私汤行进的道路上虽然走了一个大拐弯，但如今他已经回来，仍要走向私汤。

“你不是跟着他去雪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赵吉檀从犄角准备拐出来，结果一抬脚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说。是两个人过来，但赵吉檀只能看见一个人在问，另一个有半边身体都在墙后，像是靠在墙上。“……从雪场来了这里……冰淇淋……看上去很好吃……吃完就……不见了……”

问话的人正好堵在这条犄角的必经之路，赵吉檀一听这话题好像有点太隐蔽，本来迈出去的脚就退回来，尴尬地捂住半只耳朵。退回来的间隙他还见靠在墙上的人也在比划和自己手上同款的布丁冰淇淋，听着听着就又咬了一口上去。

也不是每一家温泉酒店都给送冰淇淋的，这家布丁冰淇淋就做得异常好吃。

“你追他你吃什么冰淇淋啊？”但路口的那个人已经像是要吐血而亡了，抓狂道，“都走到这里来了！他肯定去泡温泉了呀，就差临门一脚了——”

“……不知道……拐弯……不见了……你要吃吗？我可以帮你也拿一个……”

悠长模糊的声音缓缓传来。赵吉檀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

一声，刹那间酒店的这个角落里声音全无，静得可以落针。路口的人几乎是立刻朝这望了过来，赵吉檀半挡着脸，隔着七八步的间隔和那人遥望一眼，接着便快速挤出犄角，为了避免冲突，他全程连躬身道歉都没把挡在脸上的手放下，闭着眼道完歉就赶紧溜了。

赵吉檀定得还是全程vip服务，负责指路的服务生已经完成任务，等待接待的服务生却久等不到，等他一从犄角冒出头，走廊里立刻响起焦急的几声：“乔桑——乔桑——？呆胶布？”

“没事没事。”赵吉檀一边和他摆手，一边挤进池子，只想让自己的名字赶紧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也就是他没回头看，不然就会发现其实想死得不止一个。谢舟桥从他出来那刻起就完全呆住了，什么私生、变态——连无辜路人谢舟桥都想过一遍了，唯独没想过会是正主。最好笑的一幕莫过于赵吉檀闪亮登场的刹那，他和陈露淇一齐抬手挡脸，他走得太匆忙，陈露淇看他也低头，自己就把手放下了，一边咬着冰淇淋一边看赵吉檀就地潜逃。

“wtf……”谢舟桥用自己的动作向陈露淇表示自己是多么的震惊。

“他完全没有认出我来。”陈露淇叹了口气，点头道，“你的担心太多余——他能甩掉我就是纯粹的意外。”

“……”

他俩还在说话，没一会又有两三个女孩眼睛亮亮地凑过来想找陈露淇要联系方式。陈露淇习以为常地走完一整套惊讶——激动——遗憾——指谢舟桥面露无奈——的流程以后，和失落的女孩们挥手告别，嘴上还说着“卡哇伊~狗霉内~掰掰~”

谢舟桥刚要说话，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男子又凑上来。“我不当牛郎——我转行了。”陈露淇又用外语对他说。“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薪资多多噢！”牛探挣扎道。

陈露淇也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双手合十又开始“狗霉拿塞~”

“你……”谢舟桥就这么在一旁看着他临场发挥，看完再想想赵吉檀，更有种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其实你俩还挺默契的……”过了一会，谢舟桥抻抻身上的浴巾，没忍住道。他在这勉强也算是个意外，谁能想到昨晚陈露淇诡计频出还偷偷追踪才跟过来的温泉酒店——本来就是他俩原先定的那家。今天一早陈露淇就起床去当嫌疑人物了，结果一早上过去，他和谢舟桥又相逢在同一家温泉酒店。“干脆直接冲进去去找他吧。”谢舟桥开玩笑道，“他总不可能跑了。”

“这根本不是他会不会跑出来的问题。”陈露淇说，“我可不想被发现。这也太没面子了。”

“你都当stalker了还要什么面子？”谢舟桥好笑道。

陈露淇也笑了一下，但也无话可说。谢舟桥看着他朝赵吉檀溜走的方向望了一眼，过了一会目光撇回来，问自己：“这个冰淇淋真的很好吃。你真的不吃吗？”

得亏就是天生丽质，陈露淇手里就拿一根木棍，朝谢舟桥伸手大有种两手空空但事已至此的赖皮感。通常情况下，陈露淇遇事都不会太跳脱，不论情况严峻到何等地步，他多半还得硬着头皮处理。

“去追他啊。”谢舟桥拍拍他的肩膀，虽然自己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但仍乐观好事地道，“在餐厅里你可是第一眼就看见他了！”

如果硬要用几句话来涵括陈露淇和赵吉檀那波澜壮阔的一段关系，那就是一坨理不清的屎。赵吉檀的亲生父亲赵宣是个恶人，陈露淇的亲生父亲不是个好人，他妈妈算混乱中立，实际上是疯子。然后陈露淇的妈妈和他爸爸离婚，夕阳红遇见了赵吉檀的爸爸，他俩相爱了。

人生在世，有很多感情都难以用简练的语言来描述，但陈露淇和赵吉檀也可以说是弯道超车了，起码赶在赵宣和路佳正式登记前看对了眼，等赵宣和路佳大势已成之际，他俩也暗渡陈仓——

成为了……

好兄弟？好情人？好朋友？混乱之中很快滋生了更多的混乱。有一天路佳和赵宣都死了。陈露淇和赵吉檀也即刻变成两撮蒲公英，各自分离了。

他俩的关系十分浑浊，说是‘兄弟’也不是每年过节都得坐一张桌子旁吃年夜饭的关系，但说完全没关系又实在令人痛心，陈露淇总觉得自己对赵吉檀其实也不算执念深重，可每每想到赵吉檀，他又会咬牙切齿。

不是恨也不是爱，不是想念也不是怨念，说到头，最多的可能是不甘心。他总觉得他俩不至于如此。起码不止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