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还珠乾燕之识于微时 第33章 二十大板

受伤的奴才七人早已从长凳上倒了下去，正趴在地上。太后的两个太监上前，把小燕子按在其中一张长凳上，皇后的两个太监则负责行刑。这次，是小燕子的痛呼声和打板子的声音此起彼落。

紫薇跪到乾隆身边，喊着：「皇阿玛，小燕子从小颠沛流离，身体虚弱，再加上受过箭伤，实在是经不起打啊！」乾隆看到小燕子挨打，本就心疼，现在听紫薇这么一说，更心疼了。他举手示意太监先暂停，然后看着小燕子说道：「小燕子，你跟老佛爷道歉吧。」

紫薇来到小燕子耳边，把乾隆话中意思解释给小燕子听：「小燕子，皇阿玛是在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你快道歉啊，道歉了就不用挨打了。」

小燕子喝了这么多酒，打板子的疼痛起码减了一半。此时，最让她痛的，不是身，而是心。最令她疼的，是乾隆的疾言厉色、非打不可。小燕子觉得自己真的没有错，她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喝酒，又没有打扰到别人，是老佛爷无端来找她麻烦，还如此狠心打了一屋子的人。她抬头看着乾隆：「我没错，我为什么要道歉？」没办法，乾隆也只能强忍住心疼，「继续打！」

「不要啊！」紫薇见状，只好自己扑到小燕子身上，以身替她挡了一板子。行刑的太监只好又停了下来。

冰雪聪明的晴儿明白，乾隆并不想打小燕子，他只是需要一个下台阶。偏偏，这牛脾气的小燕子，并不肯走下来。于是，她来到了乾隆和老佛爷面前，跪了下来：「皇上，老佛爷，晴儿有一首诗想念给你们听。月移西楼更鼓罢，渔夫收网转回家。雨过天晴何须伞，铁匠熄灯正喝茶。樵夫担柴早下山，猎户唤购收猎叉。美人下了秋千架，油郎改行谋生涯。体弱不堪棒槌苦，祈求皇上饶恕她。」

所谓一物降一物，晴儿总是有办法说动老佛爷。只见老佛爷的脸色舒缓了下来，转而对乾隆说：「月移西楼更鼓罢是不打更，渔夫收网转回家是不打鱼。雨过天晴何须伞是不打伞，铁匠熄灯正喝茶是不打铁。樵夫担柴早下山是不打柴，猎户唤购收猎叉是不打猎。美人下了秋千架是不打秋千，油郎改行谋生涯是不打油。皇上，晴儿一连说了八个不打，你就饶了小燕子吧。」

听了老佛爷的话，乾隆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老佛爷居然为小燕子求情，喜的是他终于有一个下台阶不打小燕子了。他忍住心中的想法，故作严肃地说：「既然老佛爷和晴儿都为你求情，那这以下犯上之罪就算罚过了。下次再犯，朕绝不轻饶。」

乾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回头喊道：「赛威！赛广！去传常太医来给两个格格瞧瞧！容嬷嬷，去把上次回疆进贡的那个『紫金活血丹』，拿来给她们吃！」

「皇额娘，夜深了，朕送你回慈宁宫吧。」随着乾隆和老佛爷离去，皇后愉妃一干人等都跟着离开了。晴儿悄悄吩咐双喜和其他慈宁宫的宫女太监留下，给漱芳斋这一众伤员上药，自己则随老佛爷回去了。

漱芳斋里全是伤员，七个奴才都挨了二十板子，在晴儿留下的宫女太监的搀扶下，勉强趴回了床上，上了药。小燕子挨了十板子，也是要在宫女的搀扶下回房趴在床上。紫薇伤得最轻，只挨了一板，还能活动自如，自是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而已。紫薇忍着自己身上的痛，想要和双喜一起给小燕子上药。

没想到，小燕子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让看也不让上药，叫她们都出去。紫薇知道，这是因为她心里怄着气。小燕子今夜本就伤情，在自己的院子里抒发一下，本就没什么错；却被老佛爷以这么莫须有的理由打了一屋子奴才，谁都知道小燕子最爱奴才了。见到乾隆的那一刻，她大概以为是救星来了，没想到，是来打她的。

心里的伤一时半会儿治不了，身上的伤还是得治啊。紫薇和双喜只能耐心哄着，双喜说，如果现在不上药，明天伤口发炎了会很疼的。小燕子说那就疼死她算了。紫薇说，这个月还有一次出宫机会还没用，如果不及时好起来，就浪费了。小燕子说，那就关死她算了。连出宫都打动不了小燕子，紫薇实在是一筹莫展。

幸好，晴儿来了。她在伺候老佛爷睡下后，冒险过来的。其实这时候紫薇小燕子跟晴儿的感情还没有到很好，自从老佛爷让晴儿跟她们交朋友后，晴儿来过漱芳斋几次串门，但也比较客气，没有到很熟悉的地步。当然，经过这次打板子事件，她们和晴儿的感情将会突飞猛进。

晴儿了解了情况，就说紫薇身上也有伤，让双喜先照顾紫薇。晴儿自己先出去一趟，回来再看小燕子。

养心殿

夜深了，乾隆却心绪不宁，怎么都睡不着。起来看奏折，奏折也看不下去；想写写字，写来写去写不好。最后，什么事都不做了，只是在大殿背着手，走来走去。正欲跨过门槛，小路子通传说晴儿来了。乾隆没让她进殿，而是自己走了出去见她。

晴儿见到乾隆出来，有点惊讶，连忙行礼。乾隆劈头就问：「晴儿，你是从漱芳斋过来的吗？」「回皇上，是的。」「紫薇和小燕子怎么样了？」「紫薇还好，本就伤得不重，我让双喜陪着她。小燕子……不太好……」

「什么叫『不太好』？不过打了几板子，能有多严重？总不会像上次当胸一箭，来得严重吧！」晴儿叹气：「上次当胸一箭，只是外伤，现在，可是外伤加内伤啊！」

乾隆一惊：「怎么还会有『内伤』呢？谁打的？」「皇上打的啊！」「朕何时打过她？」乾隆又一愣。「皇上，女儿家的心思，您还不了解吗？在这么多人面前，老佛爷、皇后、愉妃、太监、宫女、侍卫……大家瞪大眼睛瞧着，她当众被打了板子，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最让小燕子伤心的，是皇上您的『疾言厉色』、『非打不可』啊！所以，人也伤了，心也伤了！」

「唉，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骂老佛爷，还骂得那么难听，又死活不愿道歉，朕没办法不罚她。常太医看过了吗？怎么样？」「小燕子不给常太医诊视！」「为什么不给诊视？你和紫薇也由著她吗？」乾隆简直生气了。「皇上，小燕子是姑娘家，冰清玉洁的！伤在那种地方，又是板子打的，她怎么好意思让太医诊治呢？瞧都不许瞧，就哭着叫着把太医赶出去了！」

乾隆一想，也是，伤在屁股上呀，怎么看大夫呢？ 「那『紫金活血丹』有没有吃呢？伤口有没有上药呢？」乾隆更急了。「不肯吃药，也不肯上药，谁的话都不听！紫薇自己带着伤，也在哄她，她还是把药碗全给砸了！」「什么？脾气还是这么坏？打都打不好？」乾隆大惊。

「也难怪她，发着高烧，人都气糊涂了，烧糊涂！」「怎么会发高烧呢？」乾隆越听越惊了。「常太医说，发烧是伤口引起的；再加上什么『急怒攻心，郁结不发』……这热就散不出来，说是吃两帖药就好了！开了药方，也熬了药，可是，这个牛脾气小燕子，就是不吃……紫薇连耽误出宫日都搬出来了，小燕子却说关死她算了！」

乾隆再也按捺不往，往门外就走。「她敢不吃？朕自己去瞧瞧！」晴儿连忙跟上，她特意跑来养心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