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还珠乾燕之识于微时 第34章 柔声细语

去漱芳斋路上，乾隆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今晚这件事的因由，边走边问道：「晴儿，刚刚双喜来找朕去漱芳斋的时候，说的糊里糊涂的，就说让朕过去救人。朕一着急，也没有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佛爷怎么会去漱芳斋？」

晴儿娓娓道来：「晚膳后，晴儿本来都准备伺候老佛爷歇下了。愉妃娘娘突然匆匆忙忙地过来，说是小燕子和紫薇醉酒，老佛爷本来都没打算管的，只是愉妃娘娘提到事关五阿哥，老佛爷才气冲冲地去了漱芳斋。之后，老佛爷也是用宫里常见的做法，只打奴才，不打主子。看到奴才被打，小燕子的反应极大。后来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乾隆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疾步走向漱芳斋。

漱芳斋

小燕子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着，哭得眼睛肿肿的。紫薇、双喜在床边劝解着：「小燕子，你不是说气死事小，饿死事大吗？先吃点粥，好不好？」紫薇问。

小燕子不睁眼睛，也不说话。「格格，你这样不行呀，药也不吃，东西也不吃，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呀……常太医拿了最好的金创药膏来，让奴婢帮你擦一擦吧！」双喜哀求着。

小燕子动也不动。门外忽然传来小路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小燕子大惊，蓦的睁开眼睛，见到乾隆，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你又来打我吗？我逃，我逃！」小燕子边说边下床，奈何一个头昏眼花，差点跌落在地。

乾隆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臂，一弯腰，接住了小燕子，拦腰抱着。乾隆凝视着臂弯里的小燕子，小燕子觉得丢脸，不敢看乾隆，把脸埋进乾隆怀里。「朕来看看你。你身上有伤，不躺在床上休息，想逃到哪去啊？」乾隆叹了口气，轻柔的把小燕子放上了床，知道她不能仰卧，细心的将她翻转。

安置好小燕子后，乾隆来到紫薇面前，「紫薇，你怎么就这么傻，就这样冲上去挡板子啊？你怎么样了，没事吧？」紫薇含着泪：「谢皇阿玛关心，紫薇没事。皇阿玛，小燕子在这宫里举目无亲，紫薇是她唯一的亲人，自当尽力护着她。」

乾隆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小燕子在宫里，本就举目无亲，出了事，根本没人能帮她啊。刚刚跟老佛爷、皇后、愉妃对峙的时候，她大概是盼着自己来救她的吧。怎料，自己才是对她动手的人，难怪她气成这样了。

「今晚的事，刚刚晴儿跟朕说了个大概，朕明天再去问清楚老佛爷吧。紫薇你喝了那么多酒，身上还有伤，快去歇着吧。小燕子这里有朕在。」乾隆又继续赶人：「双喜，你去准备些热粥来，各种各样的药也都拿来。」

晴儿知道，小燕子很快就会没事了。她带着紫薇和双喜离开了房间，吩咐双喜和其他宫女太监留在漱芳斋小心照顾众人，就快步回了慈宁宫，以免老佛爷发现。

乾隆在小燕子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摆，边问道：「朕听说，你不肯吃药。为什么不吃药啊？不吃药伤怎么会好呢？」趴着的小燕子把脸转向床的内测，一言不发。乾隆见状，转而坐到了床上，小燕子就趴在他的腿边。

乾隆拿起床上的手帕，给小燕子擦着汗，「你这个臭脾气，是会让自己吃亏的。朕三番两次给你机会，你只要向老佛爷道句歉，就不会挨板子了。为什么不道歉？」小燕子小声咕哝：「我没错，干嘛要道歉？」「你说什么？朕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小燕子大声了一点：「不说！说了就错，错了就挨打。我再也不说了，我以后当哑巴。」乾隆垂目：「你说什么？以后要当哑巴？呵，朕跟你打赌，你一定做不到。不出半炷香的时间，你就会跟朕大声小声啦。朕承认，打了你几下，也打得重了一点，那都是你的错啊，怎么能这样骂老佛爷？打了就算了，还在这儿跟朕怄气，不吃药、不擦药、不吃东西，你想气死、饿死你自己吗？你以为你气死了、饿死了朕就会心痛吗？朕告诉你门都没有，你饿死了，朕乐得清净！」

小燕子用手肘把上半身撑起，向着乾隆大喊：「那你就让我饿死吧！你管我吃不吃药做什么？你让我早死早超生！」乾隆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诶，你不是说以后当哑巴吗？香都还没点燃呢，你就开口说话了，朕赢了！」

小燕子被怼得哑口无言，半张着嘴巴，一会又抿了起来，把脸转向了床的内侧。乾隆知道，跟他吵了架，小燕子心里的气就能舒服点了。他长舒一口气，把身子探到床的内侧，看着小燕子的脸，轻声呼唤：「小燕子。」小燕子又把脸转向了另一侧。乾隆又回到床的外侧，俯下身子，柔声说道：「小燕子，朕想跟你说几句悄悄话，朕承认是不该当众打你，让你的面子跟里子都挂不住，也让你的身体跟心灵都受到伤害，但你也让朕太生气了，气得朕不得不打你。现在朕也承认，你不吃药、不擦药、不吃东西，朕，很伤心，也很担心。唉呀，你就把你那臭脾气收起来，好好的吃药，朕想听到你大呼小叫的声音，想看到你生龙活虎的样子。你就乖乖听话，好吗？」

小燕子稍稍抬起头，就对上乾隆心疼的眼神。一如既往，她一听到乾隆关心的话，看到他关切你目光，就会忍不住哭着钻进他怀里。于是，小燕子向前爬了一下，双手环住乾隆的腰，脸趴到他的腿上，边哭边喊着：「皇上……」

乾隆摸了摸她的头，又拍了拍她的背，「想说什么呢？还想跟朕吵架吗？还是想说说自己的委屈？说吧！朕听着。」小燕子继续抽泣：「皇上……我……我跟永琪一刀两断了。我……我不开心……才在自己的院子里喝喝酒，舞舞剑，我没有影响到别人啊。为什么……为什么……老佛爷要把我的宫女太监全打了啊？」

乾隆大震，她和永琪，一刀两断了！他早就觉得他们不合适，现在一刀两断，大概是因为愉妃吧。这次的事情，也是愉妃把老佛爷带到漱芳斋所致，他后悔，为什么就没来得及先敲打下愉妃。乾隆一面庆幸她和永琪分开，一面心疼她的伤情。他把她往自己身上抱紧了些，说道：「原来是这样。老佛爷从来没有这般严厉过，想必是有心人故意搬弄是非的，朕明天去老佛爷那儿问清楚吧。小燕子，你和永琪之间的事朕不想干涉，朕只问你一句，你还好吗？」

听到乾隆的关心，小燕子哭得更厉害了：「我以为……我以为皇上再也不疼我了……」乾隆一下下抚着她的头发，「你是不是觉得，朕说话不算数，明明答应过你，无论你闯了多大的祸都给你兜着，今天却打了你？刚刚你骂老佛爷那句话，满院子里的人都听着，要是朕不罚你，那就是老佛爷、皇后、愉妃都要拿着『以下犯上』的罪名来为难你。只有朕罚了你，才能堵住悠悠众口，这事情才算是过去了。朕本来是打算让你道句歉，再罚你抄抄书什么的就算了，可你偏偏死活不肯道歉，连个下台阶都不给朕，才变成了那样。刚刚你挨打时朕的心疼，紫薇和晴儿都看出来了，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小燕子听了，心里有了一丝甜意。她把眼泪蹭在了乾隆的衣服上，抬起头看着乾隆，「嗯？您有心疼吗？我看不出来啊。有多心疼呢？」得寸进尺也是小燕子的一大特色。

乾隆摸了摸她的脸，继续哄着：「很心疼，十分心疼，非常心疼。心疼到，睡也睡不着，奏折也批不了，字都写不好。这你总能看出来了吧？肯吃东西、擦药了吧？」

小燕子终于肯笑了笑：「嗯，看出来了。我一会儿就吃药、吃东西。只是您下次不许这样了，以后我再出事，您一定要是救我的人。」

「好，朕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