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禹的从容不像是被挟持或是俘虏了,而像是悠闲到是个搭便车的乘客。
在骨灰房里蹲了两个月的雇佣兵感到了一股似水绵绵的蔑视。女老大在王禹面前转了转,而后一脚踏在王禹旁边的椅子上,咬下手套。
王禹一直盯着她摘手套。
女老大显然是精通星际通用语,不仅能说黄种人的汉语,还能说黑白种人的英语,甚至能来两句德语。
女老大用德语对王禹说了句什么,冲王禹挑衅的抬了抬下巴。
王禹笑了一声,伸手推开她,“你想多了,我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我只是觉得你摘手套的动作有点眼熟。”
女老大用两根手指掐着王禹的下巴,问:“你听得懂啊?”
王禹没回答,只抬了抬下巴,从女老大手里解放自己的下巴。
“谢谢,女士,我是个孕夫。希望你对生命放尊重点,哪怕我是你的俘虏。”
女老大拍了拍手,往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王禹,似乎是并没有看出什么独特的地方。皮囊?够漂亮,但也不是美到惊天动地。智慧?没看出来,但是有点黑色幽默。身手?他都孕夫了,还指望他能打吗?
女老大轻蔑地一笑,退到对面那排椅子上坐下。
“声明一下,你不是我们的俘虏,我们只是收钱办事。把你交给雇主,后面的事我们就不管了。”
王禹平静的宣布事实:“不可能的,你们敢接这单生意,就应该想到你们撇不干净,你觉得他不会把火烧到你们身上吗?”
“请问你是他的肋骨吗?”女老大受不了王禹话里话外的秀恩爱,“你只是个偷孩子的床伴,听说他身边并不缺omega,你只是他用得比较称手的一个。”
“孩子呢?”王禹平静的问。目光紧紧的看着女老大。
女老大一脸比王禹平静脸更平静的平静,“死了。”
“我杀的。”女老子饶有兴味地前倾注视着这个孕夫,恶劣地做了个开花的手势,“bong!他那颗漂亮的小脑袋就开花了。直到死之前他还眨着那双星空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满含期待的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问'姨姨,是我妈妈叫你来接我的吗'……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虐童的癖好。他死得很干净,就一枪。漂亮的大眼睛也没有闭上,为了防止小区的狗吃他,我把他丢马路中央了。压成番茄酱。”
“……骗我的吧。”
“骗你干嘛?孩子不死,我们也不会发了疯一样捉你,没有你,我们拿什么向雇主投诚?”
王禹漆黑如渊的眼睛静静看着那个女老大,深呼吸两下,突然发难,扑上去要杀女老大。
两人就那么打起来。
女老大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孕夫就手下留情。
王禹一边嘶吼着要杀了他们,一边直接上手夺刀。
女老大并不相信一个肚子大到仿佛要临产的omega能从她这里占到什么便宜。
他们也无所谓活不活捉,只是活捉的价钱更高。
王禹一个不算灵活但很有力的踢腿,还没踢到人,肚子却是先猛地一晃。
“小妈妈,还打?你孩子要出来啦……”女老大戏谑的边退边说。
王禹扶了一下肚子,冲上去就是一拳,把女老大推到排椅上,伸手捉着刀尖把刀生生用手力夺了过来。
“你!”
女老大没想到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傻到空手接刀,并且犟到直接握着刀不顾手的剧痛把刀硬生生没有任何技巧靠蛮力地抢过去。
“你敢杀他!”王禹眼睛已经失控到发红了。他儿子是个多么乖多么不谙世事的孩子,连骗孩子说洞口会长大都会信的傻小子!每天就是吃饭睡觉玩,他活着不会碍到任何人!凭什么一个两个对他恶意那么大!
“噗嗤!”一声,王禹直接一刀往女老大心脏的位置捅。
幸而那个不太机灵的黑人兄弟闻讯赶来,直接往王禹肩膀上一抓,把王禹翻了个身摔在地上。
女老大按着自己刺偏的胸口,惊骇的看着被重重摔在地上的王禹。
孕夫被那么一摔,身体附近的地毯已经开始渗血了。
王禹摸着肚子,浑身开始剧烈的发抖。
“啪!”女老大直接甩了一巴掌在黑傻大个脸上,叽哩呱啦骂得很脏。
邵苇霖把小洲哄睡,就自己靠在阳台上一遍一遍的给钱冥他们施压,要求他们合作就拿出真诚。比如把那份IIS的虚拟人类资料库分享给他。让他按着名单一个一个排,直到查到王禹用的那个虚拟数码生命为止。
但是钱冥他们显然是不愿意的。
如果只是给王禹那一份,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们已经卖了王禹两次,再出卖一次也不是什么太折磨良心的事。
只是王禹这些年游走在IIS各处,和他一起上下打点,虚拟库王禹掌握着全套的数据,没有人知道他用的到底是那个虚拟数据注册的联络器。
万一一个个排查,他们藏在IAR内部的特工也会有极大的暴露风险。
邵苇霖又被拒了。
烦躁得想吸烟。
但听到小洲的打呼声,alpha爸爸怎么都点不了那根烟,干脆把整包烟都丢到窗外。
人心不安定的时候,就喜欢找点事情让自己忙起来。
邵苇霖干脆在控制端一遍一遍地刷着定位信号。
那个标记的雨点出现是一瞬间的突兀。
邵苇霖几乎是不敢置信。
再一刷,那个雨点还呆在那里。
邵苇霖赶紧抓起钥匙喊人过来看着小洲,同时带了一大批人去追那个定位信号。
王禹确实很能跑,信号一开始定位甚至不在一片星区。
alpha本能的觉得王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生命危险,不然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把信号给他恢复。既然手上掌握了屏蔽定位信号的手段,那个叛逆的omega绝对不会轻易向他低头求助。
邵苇霖觉得王禹是在向他发出求救信号。
进入西南战区,定位信号虽然一直在光速移动,但并没有离开这片区域,而是目标明确的往IAR在西南部仅有的几个星区上穿梭。
邵苇霖一路盯着不停出现的旗帜符号,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黄先生!准备医生!目标人物他出了些意外,他流产了!”
女老大双手分开撑在机舱里冲远在玄雀星的黄晓天汇报。
黄晓天听完只问了句:“人没死吧?人没死就行,流产不顺利的话你们可以帮个忙把死胎取出来。”
“尽快过来,你们现在已经彻底得罪了邵疯子,不想死的就赶紧扒紧我们。”
那边的人直接切掉了通讯信号。
女老大骂了声臭鸭子,然后暴躁的走到房间里。
房间的床已经被血染透了。
王禹彻底昏死过去。
“老大,怎么……怎么办。他们好、像欺、骗、了我们。”机长艰难的说着通用语。
女老大想了想,一跺脚说,“拐弯,降落最近的圣矣尔非斯星!”
机长说通用语不方便,干脆叽哩呱啦的说回他们自己的星球语。
原来他们都是一个小行星的球民,他们不是不会说人话,他们只是活得比较封闭。他们的星球常年被IAR当做战场,他们为了生计很小就在当雇拥兵,学都没上过几天。
女老大越吵越急,急上头直接一巴掌扇飞开飞船的白人头顶的假发,骂道:“要钱还是要命!他肚子里的孩子真死了!我们都不用活了!现在能抢救就一点是一点!”
王禹被推进医院手术室的时候,黄晓天还在玄雀星隐密的山林里给吴枭当翻译官。
他们对面的是裹得严严实实的虫族战司,战司的旁边坐着的是它的哨领。
四个生物体在做着灭绝人类的交易。
邵苇霖一路鸡飞蛋打的追到圣矣尔非斯星,在一所不起眼的私立医院里看到挤在走廊里的“不良青年”。冲上去拿枪指着黑傻大个就吼:“人呢!你们把他藏哪里了!他为什么会在医院!”
黑傻大个看着这个凶得像旧时代军阀一样的混血alpha吓得裤子一热,手足舞蹈的叽哩呱啦,很努力的在和alpha说话,但很可惜,alpha一个字都没听懂,断定是冥顽不灵!反正一走廊的傻逼,他眼都不眨的一枪把黑傻大个一枪崩了脑门。
黑傻大个到死都在做最后一个手势的动作。
女老大冲上去吼:“别杀他们!他们听不懂通用语!”
邵苇霖直接枪口一转,戳在女老大额头上,蓝眼睛没有一丝温度,嘶吼道:“他到底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了!”
女老大无力的捂着脸,跪下来求情:“邵先生,我们并不知道他对你那么重要。是黄副官和吴大将和我们说他只是你的床伴,他偷走了令公子。我们只要不杀害那孩子,你就不会迁怒于我们——”
“我问你,他在哪里!”邵苇霖根本就没有心思听她说废话。尽管那“废话”在女老大看来是全族唯一的生机。
女老大悔恨地说:“他出了些意外,可能要流产,现在在手术室里。”
邵苇霖直接两枪把女老大的腿打断了,边往这个简陋的私立医院手术室里赶,边联络他认识的医疗产科人脉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连正在周家和大哥解释自己只是在大哥情人的某缝蹭蹭没有真的进去,他真的不要大哥的二手情人的冒牌周常也给摇了过来。
哥哥对此很无语,逃出去不到半年,就被邵苇霖发现了。真是白瞎了他那么好的超稀有深渊材料!
邵苇霖直接就闯进手术室,看到医生把王禹像只剖腹取卵的鸡一样草草的摆放在手术床上,仪器在王禹身上横七竖八的切割,甚至是连麻醉都没打够。
王禹会在医手被开门声吓到手一抖手术刀割到生zhi腔的时候,疼得上半身猛地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