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潮不败 第106章 蹊跷

“咯吱”一声，门从内打开。

陈我愿抬眸，掖一下短袖的衣角，手扶门放松站着，说：

“阿姨你们回来了。”

江蓝水看他好像在理衣服，有点尴尬，示意性地回头看江别川锁住的房间，这才拿起手上吃的：

“小川房门锁着灯全黑，我以为他睡着了。阿姨本来没想打扰你，但是经过听见好像有些声音，就敲了门，怕你们没吃晚饭饿，打包带的，还热乎的……吃不吃呀？啊对，小川是也在你房间里吗？”

陈我愿冷静：“嗯，他在。现在是才九点多一点，不过前几天出去爬山运动多一些，写了会儿作业困了想睡觉，灯就关掉了。我来开门晚了点，衣服刚换上。”

“那也不能睡你房间里呀，刚才我好像还听见说话声肯定没睡着，你喊他起来吧，叫他回自己屋。顺便吃点东西，估计他路上吃的都晕车吐掉了。”

江蓝水觉得自己儿子很没礼貌，毕竟睡觉睡人家床上的确比较冒犯。

江别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紧紧躲在被子里，露出半个发顶，感觉要完，他妈要是亲自来揪他就完蛋了，只要一开灯就能发现自己身上不自然的红，以及咬破的嘴唇。

祈求陈我愿好好说话。

而陈我愿也是不负所托的……

但见这个人站在门边，姿态随意，甚至还微微笑了，带着一种该死的松弛：

“没关系，当初我在外边打工的时候他就偶尔留宿的，您要是觉得不行，干脆我睡他房间里好了。”

陈我愿说完，又看了下江蓝水手里的包装：“我洗了水果，就不吃晚饭了。东西如果可以放的话，明早再请杨姨给他热一下。”

江蓝水就这样被搪塞过去，放心了，微笑道：“那好吧！”

陈我愿点点头，微微扯了下嘴角，转身关上房门，隔绝了客厅的光线。

而陈苏立早就站在一楼神思平静地听消息了。直到陈我愿关门的时候，才有这么一个冷暗的眼神分过来。

陈我愿背过身，在门上倚了倚，完全就像掐着自己气息似的，半天极其缓慢吐出来。

江别川从床上小心翼翼起来，不过还没起来呢，陈我愿就走过来，坐在床边，撑手心一下子给他按了回去。

江别川拿住陈我愿的爪子，小声皱眉：“吓死我了……都赖你。”

“你不喜欢吗？”

陈我愿继续扯嘴角，反问时还垂着眼皮，莫名嘲笑的表情显得十分欠揍。

“我喜欢什么？”江别川打他一下，“你话能不能说清楚。”

陈我愿脸上煞气一扫而空，连着冷峻的眉毛都翘了起来，弯腰又压在人身上：“你喜欢偷情。”

江别川躺在那里，抬手撕了撕陈我愿的脸颊，直言：“滚蛋啊！”

陈我愿轻笑，仿佛毫不在意方才小插曲，他脱衣服抱熊一样抱住江别川，紧挨着蹭着盖好被子休息了。

……

寒假光速过一半，除夕的时候，江蓝水在厨房里包饺子，江别川在楼上画画，喊了几遍都不下来帮忙，结果把陈家大少爷喊下来了。

陈我愿没什么能分神的兴趣爱好，每天待在屋里除了刷题就是自学，以至于市面上能买到的高二数学题，他已经带着下学期的做完一半了。

啧啧。

陈我愿不徐不疾地走下楼，绕到厨房里去，他对着饺子皮和馅儿盯了半晌，才不咸不淡抬头说：“江阿姨，我可以帮你包饺子吗。”

杨姨早放假，江蓝水每天要准备丰盛的饭菜，毕竟是过年，吃不完也要多做几样，省得怠慢了人家儿子。

闻言她就有些愣：“啊？愿愿你会包饺子呀？”

陈我愿：“一点点。”

江蓝水感觉不太相信，更何况是个男孩子，就说：“你自己去玩吧，开电视看看，阿姨一会儿就包完了，不多。”

陈我愿看了看案板上洗好的一盘盘蔬菜：“那边还有炒菜啊。还要包饺子。要忙好久。”

江蓝水摇摇头：“没事，没事，你们正用脑子的时候，就希望你们多吃点！”

陈我愿看她还是不相信自己，干脆摆明了事实：

“从前我家里保姆培训，常常抱着我一起，跟着看了很多烧菜的方法。暑假去外边找我妈的时候，她想吃饺子，聘请的外国厨子不会，都是我给她做的。”

江蓝水看看砧板，尴尬道：“嗯……你真想帮忙？那你来吧，我其实不介意你做不好呀，只是怕面粉沾脏了你衣服难擦。”

“不会。”

陈我愿不再废话，开始实操，他还会花边饺子，捏出来的一个个居然很标准，跟机器压的一样。

——当然，饺子思乡团圆的精髓，就在于亲手做的饺子边上，会留下家人的指纹吧。

“好吃吗？芹菜虾仁馅的，”江蓝水又端来一盘子，“这边是羊肉的，爱吃什么自己选吧。”

江别川咬第一口，一抬头却硌了下牙，他疑惑低头，一看，说：

“这里边包了马蹄？”

陈我愿弯弯唇角，淡笑：“对，就是荸荠。俗称马蹄，包到饺子里就是幸运元宝。”

“……这是谁告诉你的呀，愿愿懂真多。”江蓝水觉得江别川怎么这么幸运呢，陈我愿就包了那一个，结果第一口就吃到。

陈我愿：“我妈告诉我的。她说放荸荠当幸运饺子是这边习俗。”

此时陈苏立恰好从外边回来，准备春节休假。他听见这三人有说有笑的，自然而然掺和进来。

“你们讨论什么呢？”

江蓝水抬眼见到他：“你回来啦，我们刚才在说饺子里包荸荠呢，本来我是想放硬币的，然后愿愿告诉我放马蹄，还特意出去买的。”

她说完笑着去厨房捞一盘刚煮熟的，给陈苏立尝尝好吃不。

陈苏立坐下听完，却看着那份饺子出了神，迟迟没有动筷子。

陈我愿挪远些，不跟他挨边，直接表态：“花边我包的，不吃就算。”

陈苏立没理他，江蓝水看这大过年的团圆夜，不能又冷场吧，于是出来接着说：“那个，愿愿，怎么会是你妈妈告诉你这边的习俗呢，你妈妈不是恒京人吗？”

陈我愿耸肩：“不知道，可就是她告诉我的。当初我去外国的时候，她特意说想放荸荠，还说你们那边的人都爱放，差点儿没买到。”

陈苏立闻言不吭声，遥远的冬天的记忆翻涌而来，江蓝水看他一眼，突然就会意了，这才尴尬地笑了笑。

江别川没管陈苏立的神情，也没管他妈尴尬，反而很感兴趣地问陈我愿：“那当时你妈妈还说什么了？”

陈我愿手撑脸，怅然：“我妈说她想家了。”

“那她为什么不回来？你姥姥姥爷不是都在恒京吗？”江别川又问。

陈我愿拿筷子，冷哼瞥一眼他老子：“谁知道呢。”

“——哦马蹄好难吃。”

江别川突然生硬转话题，却慢慢想起了陈我愿当初给他下方便面的情景，果然吧，共同居住这么久了，还是有很多细节可回忆的。

……

除夕夜守岁，江蓝水和陈苏立在客厅里看春节联欢晚会，江别川和陈我愿出去放烟花，他们这里郊区寂静，树略显多，放烟花有些缺德，但是去年已经放了。

江别川带着耳暖，陈我愿裹紧羽绒服带针织帽子，俩人就这样拿着打火机，凑在烟花筒旁边，研究点燃到何种程度不会熄火或者突然炸开。

“打火机点四五秒就行了吧，去年有一个闷了，肯定是烟花质量不合格。”江别川笃信，看着陈我愿的眼瞳。而后者眼睛被天上其他烟火衬着，透亮如玻璃珠。

陈我愿抬眸，抬唇笑：“好，那你数着，我来点火。”

“你从前在恒京都怎么过年？”

“跟林昊他们开party啊，挺无聊的，但是他们喜欢。就是打牌或者玩角色扮演。要么就打游戏。”

“好吧。”

五四、三、二、一。

“嗖”地一声，烟火飞天。自己放的花反而看不见，江别川拉着陈我愿，一路跑到黑色铁篱笆外，最后站到柏油路上去。

此时这边郊区已经基本不会有车辆经过了，这筒花很耐放，甚至连着几个仙女散花。大抵是零点到了，此起彼伏的烟火升起，夹杂着不合群的爆竹声，一时间清冷冬夜里喧闹无比。

烟火散照在江别川脸上，他就这样鼻梁秀挺着仰天看。陈我愿慢慢牵起他的手，微微笑着抿起了唇。

“诶，你是不是建了微信小号啊，我感觉你有时候在编辑朋友圈，但是其实什么都没发……还是把我屏蔽了？”

江别川在烟火声中问。

陈我愿握着他的手，垂眸：“你说什么？听不清。”

“我说——”

江别川撒开手，反而拉下他衣领子，凑近了，贴到陈我愿耳边去，踮脚尖扩音：

“陈我愿，祝你新年快乐！”

言毕，江别川捧着重重亲吻了一下陈我愿的脸颊，陡然弯眼睛笑起来。

金灿灿的烟花洒落光芒，陈我愿皮肤被覆上一层柔腻的暖色，由是眉开眼笑，同道：

“新年快乐。”

——不知道是不是饺子的缘故，陈苏立电视看着看着，就带着手机出去了。

电话铃响起，很快就接通，陈苏立举起手机低眉头，那边有些不清晰，或许是隔了太远吧。

烟花在天上一阵一阵的有些吵闹，他朝外边走，甚至走出了大门，直到停在白色梧桐树下，遮住烟火，才算清净。

其实每年都会打的。尤其传统节日，陈苏立都会主动打电话，给远在国外的何诉贤祝好。

即使分开了。

就像某种心照不宣的仪式一样。

但是陈我愿基本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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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