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温存去了一趟台球厅,他其实想见一见那个老板,也是左瞰临昔日的战友,或者说基地的同僚。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这位老板,他每次路过台球厅时会往里看上一眼,一楼大厅外总是停着很多不重样的豪车,偶尔也会有一些打扮得体的人站在门口闲聊,他不知道哪个是老板。
左瞰临曾说过带他来认识,但一直没机会,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站在台球厅门口,听到有人叫自己。
温存看过去,是同专业的同学,两男一女,他并不熟。
“温存,你也要去这家台球厅吗?”瘦高男说道:“听说这里要会员才能进,强哥搞到了一张,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带三个人。”
一旁的矮胖男有些趾高气昂,说道:“这里的贵宾卡可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哈!”
他说着意义明确地看了温存一眼,目光里满是质疑和轻视。
温存虽然低调,但样貌出众,所以在他们专业小有名气,很多男生不喜欢他,觉得他出风头吸引了太多女生目光,虽然没到男性公敌的程度,但确确实实被很多人看不上。
牵着胖子的女生在他耳边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你忘了他认识井雨吗,井雨应该会给他推荐的。”
矮胖男撇了撇嘴角,“有些人就是命好啊。”井雨可是多少人都巴结不上的,谁让温存认识的早呢!
“哈哈,不说了吧强哥,咱们进去吧!”瘦高男说道。
他们三个往台球厅的方向走,温存慢悠悠走在后面,矮胖男回头看了眼温存,像是以为他要跟着蹭进来,皱起眉,到了门口拿出一张卡,强调道:“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只带这两个人进去。”
“不好意思先生。”门童冷冰冰道:“您的卡是单人绑定卡,上面的照片也不符合您本人,您不仅不能带人,自己也不可以进来的呢。”
矮胖男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我就长卡片里这样!你眼神不好吧!”
门童不慌不忙,语气平稳,眼里带着镇定的讥笑:“先生,这里是不能惹事的哦,而且就算是本人来,这张会员卡也已经过期了,非常抱歉呢。”
不用多说,大厅里就站着四个全副武装的保镖,还有两位是外国人,身高怕是有两米,膀大腰圆,站在那像四堵墙。哪怕是不了解这里老板底细的人,也轻易不敢闹事。
“要不算了吧强哥,咱们回去吧。”瘦高男说。
“是呀是呀,强哥哥,咱们回去算了,破地方还不稀得来呢!”
“等会儿!”胖子不耐烦地拿出手机,给他表哥打电话,没说几句就骂了起来,挂了电话,他嘴里还骂骂咧咧:“妈的,这孙子骗我,他说这张卡已经过期了,连他自己都进不去,操!他骗了我八千!”
温存站在一旁看着,帽子和口罩戴久了有点闷,他就摘了下来,这一摘,门童忽然眼前一亮,绕过三人走过来,一改方才的态度,卑躬屈膝地对着温存鞠躬:“温先生,我们店里今日恰好有上新的好茶,还有千万收藏级的红酒,是老板从拍卖会抢下来的,一直给您预备着,您要进来吗?”
温存到现在都还没说过一句话,他能感觉到那三个人目瞪口呆的视线直直射过来,意愿极强。
“你们老板在?”
“是的,我们老板在里面,他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你们老板知道我要来吗?”
“只要您来,他一直都在。”
温存微微摇头:“带路吧。”
门童把温存接进去,很快有侍应生给温存带路。
几人还站在门口震惊着,门童走过来,那胖子开口:“温存是你们老板包养的情人?”
门童脸色一冷:“温先生是我们老板的贵客,这位先生,如果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说着,声音冰冷,又漫不经心添了一句,“以我们老板的身份,即便把先生打成残疾,也是没有关系的呢。”
胖子深吸一口气,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女生拉开,“强哥哥,别置气!这可是风云,他真的能做到!”
那门童又对瘦高男生说:“先生,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瘦高男疑惑地跟着门童到了另一边,听到门童说:“温先生提醒您,您的那位朋友可能在吸毒,希望您能警惕。”
“吸毒?!”瘦高男猛地一惊,“真的假的?他怎么看出来的?!”
门童:“老板的朋友大多异于常人,想必温先生是凭借极其出色的观察能力看出来的,既然温先生给您做了提醒,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如果您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找我。”
温存跟着侍者上楼,好巧不巧,遇到了上一次来这里时那位被左瞰临强行命令跑了十圈的吴少,尽管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他仿佛还能想起来那个在雨中狂奔的白影,于是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吴少看到他,先是眼前一亮,接着显然也是想起了他是谁,脸上立马浮现出惊恐又厌恶的神色。干脆直接把身体扭过去,眼不见为净。上一次他跑完十圈,直接就被拉去了医院,养了好几天才能继续喝酒,他已经对这个男的有了浓重的阴影。
温存跟着侍者一路去往三楼,这里装修不同于二楼暴发户的气质,而是冰冷深邃,墙壁都是暗灰色的,灯也是清冷的白炽灯,甫一来这里,会有种温度都下降的错觉。
直到走过长长的走廊,温存来到一扇门面前,听到侍者说:“温先生,老板在里面,请您进去。”
温存敲了敲门,很快有人给他开门,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对他态度十分恭敬地点点头,没说话,等他进来之后,关上门就后退到一边。
余光看起来房间很宽敞,温存没有多打量,在他正前方有深棕色的漆皮沙发,茶色茶几,上面青烟袅袅,有茶水冒着热气。
一旁有个身形高大的黑发男人,坐在轮椅上,正慢条斯理倒茶。他身材呈现出不健康的瘦削,面色苍白,但五官硬朗深邃,侧脸看上去有几分凌厉。
温存立马就回想起井雨和他说过,他打听过这个球馆的老板,是左瞰临的朋友,也一直视左瞰临为偶像,在任务中负伤,因为拒绝了基地文职的工作,回到老家开个店,这里规模很大,已经成为了一些特殊人群谈话的固定场所。并且还提到了一点八卦,说他是个gay,这里有一处风月场地专门用来寻欢作乐,那个吴少想必就是受众之一。
看起来这位似乎是个混沌中立派。
“哟,来啦。叔叔腿脚不方便,就不起来迎接了,小朋友~”
他开口,以一种不太友善的,带着戏谑调侃的声音,看得出来,他把温存当成了小孩子。
“谢谢。”温存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喝茶吗?刚泡好,你小子来的正是时候,武夷山的金骏眉,还没上市,外面可是喝不到。还是想喝酒?有一瓶酒一直给你留着,是我在拍卖会上拿下的,本打算做宴请你俩的喜酒,你要是想喝,现在就给你开。”
“不喝酒,茶就好,谢谢。”
“行。”男人给他倒了一杯茶,“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你也一直不来找我,叔叔想罩你都罩不到。”男人说着笑起来,“你今年是不是19岁啦?过生日了吗?”
“不过。”
温存看他眉开眼笑,一时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你姓什么?我还是称呼你哥更合适。”
“我姓范,叫范征,征服的征。”范征伸出手:“握个手吗小弟弟?”
“你好,范哥。”温存跟他握了握手,“你找我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家睡觉了。”
“哈哈!我还以为是你想来看看我呢!”范征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当然,仅限于上半身,“小可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抽烟。”
“你随意。”
范征点了一根烟,温存说:“能不能给我也来一支?”
“哦?好,哈哈哈!小羽毛,过来给你存哥点烟。”
那给他开门的清秀年轻人就走过来,给温存双手把烟递过来,温存叼在嘴里,他弓着身体,用打火机给他点燃。
温存缓缓吸了一口,注意到年轻人衣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有很明显的勒痕和淤青。
“他叫小羽,和你同岁,附近哪个大学的,我忘了,从我回来就一直跟着我。”
温存看向范征:“你虐待他?”
“嗯?怎么会!哈哈哈哈!那只是一种情趣,他享受得很!”
温存感觉范征这个人有一种精神不正常的乖戾,但又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死气沉沉,二者的结合让他看起来十分不伦不类,温存心想这可能是PTSD,任务和负伤获得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听说你把左哥甩了?怎么个事儿,左瞰临你都看不上嘛?”
“他和你说的?”
“嗯~我猜的,怎么,是他活儿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