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
一个黑衣人惊慌的奔过来,六队长问:“发现贼人了?”
黑衣人道:“不是,是咱们自己的人。”
六队长:“?”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六队长的脸上阴云密布。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黑衣人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几个人分头行动的,刚才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声音,赶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咱们自己人的尸体了,另外一具就在十几步外的地方,也死了。”
六队长冷笑一声:“这么说,我们被对方一个人暗杀了。”
众人噤声不言。
苏明上前查看尸体,道:“两个人都是被利器干净利落的封喉,跟之前……的队长一样。”
六队长蹙眉,深思片刻后道:“情报里没说时令有这样的武力。”
苏明看他一眼,犹豫道:“情报或有不准,要是他之前从没出手过,就不会有这样的情报。”
“队长,咱们现在只有六个人了,或许不敌,不如……向其他队求援吧。”
笑话,要是让其他队知道他们混成这个样子,自己这个临时队长哪还有脸?六队长扫了苏明一眼,淡淡道:“我们六个人难道还怕他一个人不成吗,所有人从现在起,不许单独行动,以这里为中心,向外搜,不怕找不见他。”
苏明心内叹了一口气,知道没有回转余地了,于是若有若无的远离了中心,不动声色的混在了最外围。
前队长是个蠢蛋,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现队长是个疯批,不知道哪天就轮到自己被杀了——他苏明出来混江湖以前是为了出人头地,现在是为了保住性命,在他看来,那个时令出手狠辣,一击毙命,且行动速度极快,是个暗杀的好手,而自己这群人纵使武功再强,也抵挡不住一头从暗夜里杀来的豹子——即使这只豹子受了伤。
至于这个现任队长,他非要上赶着去找死,自己可不奉陪,等会儿乱起来,他得找个机会溜走,再也不掺合这种事了 。
不远处的大树杈子上,时令按住自己的腰侧——那里有新鲜的血液正源源不断的冒出来,是杀第二个人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方的大刀划开了皮肉。
药粉已经用完了,时令背靠树干,咬着牙将伤口用布裹住——今天他和顾离尘都走背运,伤哪里不是伤,非伤在了腰上。
时令苦中作乐的想,这下子还不被人笑死,两个男人都伤了腰,以后的房中生活可怎生是好。
他再次将短刀拿出来擦拭,亮澄澄的刀身反射出了一双锐利的眼睛——他还没有放弃。
暗色的树林子里,六个黑衣人的脚步声落针可闻,四下无比寂静,六队长眉头一皱,忽觉不对劲,正待发话,突然眼前亮光一闪,他迅速遮住双眼,身形往后一退,大喊:“小心,他来了!”
时令从高处跃下,刀光直射六队长双眼,逼得对方后退,以雷霆之势朝他脖子砍去!
不过能成为临时队长的人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六队长预料到了这一招,在时令出刀之前就护住了自己的要害,因此这一刀没能接近他。
六队长以刀身挡过一击之后,冷笑着道:“他力有不逮,已然身心俱疲了,苏明,你们拖住他,别让他跑了!”
被点名的苏明暗中啐了一口,心道,晦气。
一击不中,又陷在了黑衣人的包围中,纵然时令身法了得,也难找到空隙脱身。
六个人形成了某种阵法,无论时令朝向哪边都会被打回来,接连与几人相交数刀之后,时令果断放弃了逃跑——既然不能退,那就只有向前了。
时令的身法眼花缭乱,让人根本看不清,每个人都只能被动的防御,简而言之,只有时令的短刀到了身前,他们才能短暂的看清一眼,因此,每一次刀刀相碰,都是生死瞬间。
一个黑衣人崩溃道:“队长,我看不到他的人!”
另一个被击得倒退两步,擦擦冷汗,附和:“是呀,队长,他的脚法快得出奇,我们根本追不上!”
“不用追!”六队长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等他累了,自然就慢了,我们只要围住他就行!”
话音刚落,一道影子突的从他身后穿行而过,六队长心中一动,扬手将大刀劈砍而出,“抓住了你,小贼 !”
刀锋掠过,畅通无阻,六队长一惊——料错地方了?
不好!
他迅速回身,持刀横挡——不过已经晚了,时令从反方向窜出,短刀向着他的眼睛而来。
六队长保护的是自己的身体,万万没料到对方的目标只是自己的眼睛,因此毫无防备,他慢半拍的微微抬头,望着那一柄锋利无比的刀尖。
“苏明,救我——”
下一刻,他的两只眼睛爆裂开,黑暗迅速袭来,恐慌和惊惧占据了他的大脑。
应声而来的苏明瞧见了这幅景象之后,手里的刀锋突兀的拐了个方向,脚下一滑,及其逼真的摔了狗吃屎,嘴里叫嚷着:“啊,狗贼害我!”
预想中的攻击没有到来,时令略一停顿之后,利索的原地消失了,至此,其他黑衣人才悉数到场。
“队长,你没事吧?”
苏明状似担心的问道。
六队长被人搀扶着,他已经看不见了,愤怒至极,狂躁叫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苏明渐渐从众人的身影中退出来,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永别了,赵大宝。
没人发现苏明的离开,因为下一刻,时令再次挟刀而至——这一次,是他一个人包围了五个人。
没了双眼的赵大宝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打乱撞,伴随着大喊大叫,其他四个黑衣人为了避免被他伤到,只得远离了他,就在赵大宝身周被空了一步的距离时,时令眼中精光一闪,身子闪了过去。
刀入皮肉的声音响起,赵大宝的腰被齐刀而入,由于刀身太短,不能穿腰而过,时令皱了皱眉,拔出,闪身到后面,用力刺入,这下是个完整的贯穿伤了,看着自己的杰作,时令满意的笑了笑。
赵大宝双眼睁大,低下头似乎想看看自己的腰是怎么回事,入眼却是满目黑暗,他又茫然的看了看前方,似乎想找到凶手,最后当然是什么都没找到,就这样在震惊,迷茫,无措和惊恐中,停止的呼吸。
时令拔出了短刀,笑嘻嘻的转而看着剩下的四个人,“还来么?”
四人迟疑,凝滞不前。
时令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他们——这回他没用那个奇诡的步法,因而四人全都清楚看见了他身影。
走一步,说一句:“你们四个人,谁先来?还是一起上?”
四人眉头皱得死紧,随着时令的前进,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这时,时令的身形突然一顿,他按住自己的腰,嘴里突的喷出了一口血——不好,用大劲了,要撑不住了。
四个黑衣人后退的身形止住,互相看了一眼,慢慢围攻上来。
形势陡然逆转,时令弯着腰,擦过嘴角的血,笑了笑,“好吧,最后还是一起上是吧,我成全你们。”
缓缓握紧手里的短刀,时令暗中蓄气,嘴里却涌出了更多的血,怎么止都止不住,倒地的那一刻,他恍惚的想,啧,居然倒在这里,太不雅观了。
顾离尘还等着他去救呢。
这个念头一起,时令居然积攒出了一点神智,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不在干硬的地上,而是被人背在背上,背着他的人侧过头,笑着道:“才晕了半刻钟就醒了,你再睡会儿吧,不急。”
时令黑着脸,幽幽的咬着牙道:“明竹喧!你敢来得再慢一点吗,说实话,你不是来救我的,而是预备着来给我收尸的吧!”
明竹喧托了托他,无奈道:“没办法,我一收到你的信号就来了,半路上遇到了几个三队的人,被拖住了,好悬才赶过来的,你知足吧。”
“顾离尘呢,有他在,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时令张了张嘴,声音突然弱了下去,“他受伤了,我把他藏起来了。”
“什么!?”
明竹喧着实惊讶了一番,眉心微蹙,“是受了重伤吗,在哪里?怎么受伤的?”
时令带着他找到了草丛中的顾离尘,他依然昏迷不醒,好在腰上的伤口没在流血了。
明竹喧小心的把他扶起来,皱着眉查看了一番他的状况,“他的腰差点被捅个对穿,好在偏了一点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后背上这个伤倒是小伤……怎么还有气血逆流?他受内伤了?”
“内伤?什么内伤,什么气血逆流?”时令着急起来,他完全没听顾离尘说过,“严重吗,我……”
时令的心情陡然失落下来,他只看见了顾离尘的腰伤,其他的那些伤,什么时候有的,严不严重,他一概不知——现在想来,在来青枫的路上,顾离尘身上应该就带着伤了,可他竟然半点儿没察觉,自顾自的一门心思全在自己身上。
顾离尘带着这些伤,嘴上半点没提,一路风尘仆仆随着他一起奔波劳碌,后来还以身替他挡刀,把自己弄成了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果然跟在自己身边,就不会遇到什么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