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尘从后面过来,摸了摸团子的头,团子也不怕人,很是享受的眯了眯眼,他道:“这就是你家的五岁小团子。”
时令嘴角一直挂着笑,闻言,道:“是啊,好玩儿吧。”
“嗯,”顾离尘点点头,“可爱得紧。”
跟你一样。
随后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圆溜溜的玉佩,挂在了团子脖子上,团子在寒钰怀里一手抓红豆酥,一手摸玉佩,非常开心,声音嗲的上了一个新高度,“谢谢~离尘~哥哥~”
时令给嗲的抖了抖,“有奶就是娘的小子。”
那边书斋久等无人,又探出个头来,“还不进来,你们就在外头过夜去吧!”
被红豆酥迷了心智,闻言,团子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他放好点心,跳出温柔乡,紧紧抓着寒钰的手,拉着他往书斋走,“小钰哥哥,快来,奚哥哥给你准备了惊喜。”
“啊,”寒钰无比的茫然,不过没给他扭捏和忐忑的时间,说话间就被团子拉进了书斋。
一楼没有人,一直到了上了二楼的雕花竹门,才看见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一个人,靠近竹门的地方抱臂又站了一个人。
一看见他们,苏奚就伸手一把拉过寒钰,吐槽团子,“就知道你办事不力。”
团子嘟起嘴,“红豆酥太好吃了嘛。”
寒钰才来,不清楚隐楼的日常相处模式,觉得是自己引起了家庭矛盾,急于解释道:“不是的,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奚打断,“小寒钰你别管,团子馋嘴馋得牙都蛀了,不限制一点不行……先不说这个,你过来,”他拿走寒钰提着的东西随手丢在一旁,又把他拉到旁边一个房间里,“我给你买了好多衣服,来试试穿哪套好看。”
容不得寒钰拒绝,苏奚和团子一大一小,前者抓着他,后者用头拱他,齐心协力的把他抓进了房间,试衣服去了。
这边一团吵吵闹闹,丝毫没影响到何云,他淡定的站起身,礼数周到的作了个“请”的手势,对顾离尘道:“顾馆主,请坐。”
顾离尘大方坐下,道了声“不敢当。”
时令本也想过来凑一块儿,还没坐下就被何云飞了一个眼刀,“泡茶去。”
“哦,”时令撇撇嘴,何云平常不这样,估计是有“顾离尘”这个外人在,何云得装一下 ,他敢怒不敢言,乖乖去了。
看人走了,何云对顾离尘歉意的一笑,道:“舍弟给馆主添麻烦了,不过他心思不坏,还望馆主不要往心里去。”
顾离尘也一笑,道:“麻烦算不上……林楼主不在青枫?”
“他呀,云游四海去了,”何云道:“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去信。”
去信,去什么信?
时令端着两杯茶一回来就听见后半句,要给林叔去信,说什么,说他打家劫舍的事情?
时令重重的放下茶,拧眉瞪着顾离尘。
顾离尘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误会了,赶紧道:“去信就不必了,我这次也只是顺道过来,原本打算找林楼主聊聊天而已,没有什么大事,既然他不在,就下次再叙。”
时令一松,还好,随即又问何云,“林叔不在?他哪儿去了。”
何云喝口茶,眨眨眼,“云游,四海。”
时令皱眉,“云游个屁,他带钱没,别是又到处要饭去了,我去年就在路边把他给捡回来的,现在天气冷了,不知道会不会冻死……”
“咳咳,”何云眼睛眨的快飞起,截住他的话头,对顾离尘道:“见笑了,楼主他……有时候是特别了一些。”
顾离尘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听到了别人家秘辛的猎奇之色,淡定的道:“世外高人,不能以常人之心度之也是正常。”
啧,这两人,假的要死,时令听的牙泛酸。
他从苏奚丢在八仙桌上的一兜子点心里跳出芙蓉糕,给何云送了过去,“你的待客之道展示完了没,这点心再不吃可就凉了啊 ,寒钰辛辛苦苦跑腿去买的,别人的心意呢。”
这小子不拆人台子他就不舒服!何云在心里把时令暴打了一顿,面上还是笑着道:“一路舟车劳顿,顾馆主想必也累了,让时令带你去休息一下吧,今晚就歇在这里如何?”
顾离尘点点头,也不客气,“劳烦了。”
时令非常利索的把顾离尘带到了他房间隔壁,看着他进了房间后,又晃了回来。
何云已经在躺椅上躺着了,芙蓉糕也吃着了。
时令笑笑,过去在毯子上团成一团,“还以为你能坚持多久呢,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坐不住了。”
何云悠悠的,“人老大一个馆主,我能不郑重迎接么,万一人家发火一下子灭了咱们怎么办。”
时令:“就从躺着变成坐着而已,这叫郑重?你还不如请人家上酒楼吃饭呢,再说了,顾离尘不是那样人,他不看重这些。”
“哟,”何云斜眼看他,“这么了解,成朋友啦,计划通?”
“那当然,”时令得意,“小爷出马,一个顶俩。”
何云道:“你别是跪下求人家别打脸了吧,最近江湖上顾离尘的流言越来越离谱了,他能轻易放过你?”
时令皱皱眉,拿过点心,啃了一口,“假扮他我是故意的,坏他名声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说实话,”何云翻了个身,侧对着时令,“他欺负你了没。”
时令沉默不语。
何云一跃而起,面色沉峻,“他怎么欺负你的,说话!”
“哎哎,”这架势,好像只要他说一个“是”字,何云立马就能去暗杀顾离尘似的,时令拉住他,“没有没有,云哥你别冲动,你打不过他的。”
何云眉头皱的死紧,再三确认,“他真没有?你别打落牙齿和血吞啊,咱隐楼不是没有人。”
时令笑笑,“知道啦。”
在他出卖羞耻心的情况下,顾离尘的确是没有找他麻烦,相反,在刹海帮事件中还帮了他不少,总的来说,是个挺好的人。
何云复坐下来,捡起芙蓉糕,接着吃,“不过我看他也不是像要找你麻烦的样子,要不是我主动提起,估计他都不会点破。”
原来是你提的啊,时令瞅瞅他云哥,心想,错怪顾离尘了。
“云哥,”时令擦擦嘴,“这事儿得止于你我之间,别让那个流浪的糟老头子知道啊。”
何云无语,“这隐楼上上下下才多少人,除了我,你当谁稀得管你,苏奚那个性子,你在他耳边天天吼都不见得他记得住。”
“一会儿不在,就知道说我坏话,何云你活得不耐烦了。”
苏奚一脚踢开门,侧身让过,“来,让你何云哥看看我的品味。”
寒钰非常的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
只见他头上戴了一白玉簪,穿了一袭上窄下宽的衣袍,领口和手腕处都束得紧紧的,空余的衣料自然垂落于腰间的环带处,脚上蹬了一双短靴,小腿那儿同样绑的紧紧的,四散的衣带刚好落到短靴处。
这一身利落的常服衬得寒钰身高腿长,像个世家小公子——如果忽略掉这一身衣服的颜色的话。
苏奚可能是对彩虹有什么别样的情怀,他自己穿的五颜六色不算,寒钰这一身衣服,从上到下,保守估计没有十个颜色下不来,晃得人眼睛生疼——主要是寒钰本身皮相够正,气质又清雅,这十分辣眼的颜色硬是让他穿出了一股翩然俊雅的味道。
可惜寒钰软软的一开口就打破了这股不俗的气质,他超级的不好意思,小心开口道:“时令哥,何云哥,好看吗?”
“……”
“……”
时令和何云两脸麻木,不过到底是第一次见面,何云不想让寒钰徒增烦恼,遂艰难开口道:“好……好看的,你长得好看,穿什么衣服都行。”
言下之意,就是别穿这套衣服。
一旁的苏奚道:“哈,这回说实话了吧,挤兑我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真心实意的拜服在我的品味之下。”
何云黑线,这话听得他想骂人,腹诽苏奚自己变态不算,还要带着小寒钰一起变态,不能忍!
他轻咳两声,浅笑着对寒钰道:“那什么,小寒钰,不要太有负担,”他拿出一个刻着字的小金牌,递给寒钰,“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不用小心翼翼的,咱楼主出门去了,等他回来再带你见他,这个牌子你拿着,隐楼的人都有,出门在外要是遇到难处了就用掉它,我们会知道的,钱都在一楼柜台那儿,想买什么就拿钱去买,想穿什么就穿,裁缝铺就在出门左转两条街的路口。”
何云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随时都可以去做衣服。”
时令算是听出来了,这一长串的话,重点只有最后一句——让寒钰赶紧的脱下这身五光十色的辣眼着装。
何云一席话说的寒钰泪眼朦胧,他语带哽咽,点头道:“嗯,谢谢哥哥们。”
这书斋大部分时间只有团子一个人,几个哥哥时来时走,好容易来了一个跟他年龄接近的小哥哥,团子很兴奋,耐心的等着寒钰展示完衣服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他想去逛街,“小钰哥哥,别哭啦,咱们去玩儿吧,我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寒钰转过头看看何云,又看看时令。
时令失笑,“看他干什么,想干什么就去呗,这儿没有规矩,你云哥从来不管人。”
因为管也管不住,就够呛能管个团子吃零食,就这还老让团子偷吃成功。
闻言,寒钰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放心的跟着团子走了。
苏奚叹了一口气,道:“这小孩儿,心思够重的,将来得是个小哭包吧。”
何云瞥他,“我说你能不能别把你那口味奇特的风格用在他身上,好好一个小少年,别给我糟蹋了。”
苏奚不服,“你刚还夸我来着。”
何云气结,“我那是夸你吗,我那是夸小寒钰!”
“等等,等等,”时令插嘴,“两位哥哥,且暂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