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短篇文 第12章 痴恋第二章

祠堂的金色光幕持续了三日。

第三日清晨，光幕外的打斗声渐渐平息。颜蘅抱着归溟走到门边，透过光幕缝隙往外看——十殿阎罗已不见踪影，只有老孟婆拄着拐杖坐在暗河岸边，黑袍上沾满血迹。

"他们走了？"三七扶着腰跟过来，归溟在颜蘅怀里咂着小嘴，眉心的花纹已经稳定在金黑交织的模样。

老孟婆回头，咳了两声："被我打跑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拐杖，杖头镶嵌的骨珠少了三颗，"秦广王那老东西，总算肯信三生镜的预言。"

颜蘅打开光幕迎她进来，见她袖口渗出鲜血，忙取来伤药："您伤得重吗？"

"死不了。"老孟婆摆摆手，目光落在归溟脸上，"这小子倒是比我想的能耐。"她伸手想碰孩子眉心，却被归溟一把抓住手指——小家伙咯咯笑着，掌心泛起微光，老孟婆伤口处的黑气竟被吸了过去。

"这是..."三七惊讶地睁大眼睛。

"噬缘魔的力量被他驯化了。"老孟婆抽回手，看着指尖淡去的血痕，"看来三生镜没骗人，他确实能包容善恶。"

赤城祠堂成了他们暂时的家。颜蘅在祠堂后园开辟出一小块地，种上从忘川移栽的彼岸花——奇怪的是，到了这里，那些混乱的花期竟变得正常起来，红蕊金瓣交错生长，倒比忘川的更添几分生气。

归溟长得极快，不过半月就像足了周岁的孩童，已经能跌跌撞撞地走路。他尤其喜欢缠着颜蘅，总要用小胖手抓她熬汤的勺子，每次碰到汤勺，汤里就会浮出细碎的金光。

"这孩子怕是天生就会调孟婆汤。"三七靠在廊下看着他们，归溟正举着勺子往颜蘅嘴里送，弄得她下巴都是汤汁。

颜蘅笑着擦掉汤汁，突然发现归溟眉心的花纹闪了闪——金光大盛，黑色几乎被覆盖。与此同时，祠堂供奉的三生镜碎片也发出共鸣，镜中浮现出忘川的景象：秦广王正指挥鬼差修补地狱底层的青铜棺椁，忘川河的漩涡彻底消失，怨灵们重新沉入河底。

"冥府恢复正常了。"颜蘅轻声道。

归溟突然指着镜子咿咿呀呀，小手指向镜中一处——那是孟婆庄的方向，庄前的石桌上，放着一串新串的骨铃。

三个月后，他们回到了孟婆庄。

十殿阎罗没有再来找麻烦，秦广王还让人送来一卷新的竹简，上面写着"冥子归溟，镇守忘川"，算是默认了孩子的存在。

归溟成了冥府最特殊的存在。他既能在忘川河畔与怨灵说话，也能让混乱的彼岸花顺从地按季节绽放。有时颜蘅熬汤累了，他就会伸出小手帮着搅动，汤里便会多一味难以言喻的暖意，喝了的亡魂脸上会少几分愁苦。

这日，颜蘅正在桥头看着归溟追蝴蝶，三七突然从庄内跑出来，手里举着一片铜镜碎片："颜蘅！你看这个！"

那是从老孟婆那里取来的另一块三生镜碎片，与祠堂的那块拼在一起，竟浮现出更多画面——赤城初代巫女与恋人的全貌，两人站在彼岸花海里，男子腰间挂着的玉佩，竟与归溟现在戴的长命锁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颜蘅摸着归溟的长命锁，那是她用自己的一缕灵气所化，"他不仅是噬缘魔的转世，也是那位巫女恋人的轮回。"

归溟似乎听懂了，抱住颜蘅的腿，仰着小脸笑："娘亲，回家。"

夕阳落在忘川河面，碎成一片金红。三七走过来握住颜蘅的手，归溟挤在她们中间，一手抓着一个人的手指，眉心的曼珠沙华在余晖中明明灭灭，最终定格成一朵独一无二的金红双色花。

颜蘅低头看着他，忽然想起三七给她取名字时说的话——归溟，海纳百川。

或许冥府的未来，本就不该只有黑白两色。就像这忘川的花，这怀中的孩子，总得有些新的色彩，才能让这无尽的轮回，多几分值得留恋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