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祖她一心向道 第40章 遗留之物与考核

“小师叔祖。”文观执踏过不度河，在长川山的渡口处停顿问候。

江映蘅弓身抚着渡口边上长起的小花，听那渡口如约而至的脚步声，她起身抬手，将文观执放入长川山中。她在原地等待着他走上前来，两人并肩而立朝着别院走去，简短路程中没有半句闲聊，只有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踩过落叶的沙沙声响。

别院中，花怡和槐雅早已将她先前的设想付诸现实，前后院内植被繁盛，内院之中她随意打造的石桌恰好用上。她领着文观执对面坐下，两碗茶盏中泡着方衍舒送来的崖茶，此时还滚着热气。

“这便是杨兄要留予你的物品，因他早些时日便离开宗门了，我便是来代他传些口信。”文观执掏出一件沉重的包裹放在桌上，见那包裹之时，向来爽朗的脸上是一抹迅速淡去的伤感。

江映蘅不知看到这包裹时自己脸上是何种神情，想必也是如同文观执一般的无可奈何。她深吸口气，指尖微微颤抖着收下包裹，抬起茶碗抿了一口，滚热的茶水摇晃着滴在虎口。她润了润沙哑的嗓音，将情绪压下开口说道：“不知杨师弟要转述何种口信？”

竟然不亲**代？这句话江映蘅并没有出口，但是她能瞧见文观执眼神中的了然。

“杨兄此番要我转交之物不过二类，一是他修道之时炼制的丹药，他自言说日后无用，便你我平分，宗门考核之时也少些准备；二是些丹籍、乐谱，多少是些不愿带走之物，白白舍弃也未免可惜，便是想着你或有些兴致，不如转赠予你。”文观执闭着眼念着杨明淮走前的一长串念叨，一口气说完后端起茶盏便牛饮一口。

“那也是麻烦文师弟特来长川山寻我，不知文师弟可否知晓杨师弟下山的理由？”江映蘅听着文观执将那转述口信一一说来，恍惚之中还能想象到杨明淮调笑的模样，她鼻梁皱起低头望着茶汤，收起了情绪的语气格外平淡。

“他倒是只说多年修道无甚长进，不若回归凡俗，”文观执恨恨地复述着，眼神之中却是认命般的接受，“他倒是说先前我欠下的人情，倒与他无用，直接转赠予你了。小师叔祖日后若是有甚炼器之求，便尽管开口找我，哪怕是看在杨明淮的面上，我都要给你便宜几分。只是我还有些事务，便便先行离去，改日空闲之时你我再叙。”

“我倒先谢过文师弟的好意了。改日若有闲暇，定要来长川山寻我。”江映蘅轻声笑道，见着文观执起身，她便随在身后，送着他走出长川山的阵法，消失在涛涛河水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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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只信鸟在她的窗边停驻，还未等她从日常的练武台比试之中回神，便自行在窗边解体，只余下一封白色的信件挂在窗台。

江映蘅将手中的膏药在手腕上揉搓，温和的药力逐渐渗入手上黄紫的瘀伤中，她手中动作未停，胯部靠在长桌上俯身查看信件的落款，红色的遣事处印章格外显眼。江映蘅将手中多余的药膏擦拭干净，指尖将信件在窗台上一旋，剑气在封口处割除一道长痕，伸手掏出一张布满墨迹的白纸。

只是统一通知的信件，江映蘅细细阅读了一遍信上的内容，原来是对秋季考核的解释说明和在外弟子的回山要求。她指尖划过信上所说的几项考核时的规则和奖励，反倒觉得先前一直担忧的秋季考核并不是那么困难。

如那信件中所说，这秋季考核便是为期一个月的秘境试炼，考核的成绩按弟子在秘境之中的收获排名，最末的十名弟子才需要重新修习课目。除此之外，对于能够带入秘境的物品也无甚规定，一切自由，待到考核结束后，排名前列的弟子也有一定奖励。江映蘅一目十行看过信末的奖励，其他弟子的传言倒也没错，这确实是获取资源最快的方式。

既然那信件已经说得如此清楚，江映蘅便从手边扯过一张白纸安排那考核的注意事项。她微微露出两颗尖牙，叼着自己的左手指节，右手上一把墨笔上下飞舞，笔尖时不时在白纸上落下硕大的墨滴。

一个月，怕是需要在秘境之中定一处休憩地点。江映蘅在白纸上写下几行字迹，沉思细数她可用上的资源，其一是符箓，其二便是宗门内统一要求修习的识草课目。于她而言，要在秘境之中度过一个月时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她稍稍估量，在这秘境之中的安全应当是有所保障，便是出现意外状况，遣事处应当也有准备。

倒是考核之中寻找相关材料是重中之重，但这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断定，也不是现在应当烦闷的事项，江映蘅划掉白纸上的一行墨迹，将列出的每项一一判断，最后大声叹气着将桌上的白纸揉作一团，放下了手中的墨笔。

何须如此费劲心神？本就一次考核，若结果不如意，便是自己能力不足，再多加努力就是了。江映蘅抬手将桌上的纸团烧作黑灰，闭眼下定决心。

只是——她本想着单独一人进入考核，哪曾想到先前在练武台上对练的那师明琛竟然传了封信来。

江映蘅见着信内百绕千转的墨字，只是粗略一眼，便看透了来者的用意。她轻敲长桌，手指在客套的来信上摩挲，便是从一旁扯过张白纸，不带半分犹豫便落笔拒绝师明琛共探秘境的邀请。

“难得师弟一面之缘后竟对我有这般印象，愿意邀请在下一并探索秘境，实在惶恐。但在下拜入山门不过寥寥几月，学艺不精，实在担忧愧对师弟的期待……”

按着往日之中的教导，江映蘅冷冷地草草写几句场面话，便将信传至师明琛手中。接下来便也如她所料，那师明琛再无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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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忙忙就到了秋季考核之时。

临行前，江映蘅只向袖口符箓中塞入了些基础的丹药以及绘符的墨笔，其余杂碎之物便全扔在别院之中，也不浪费符箓的空间，只身带着见明月便去向遣事处。

遣事处前却仍是空荡一片，若观岚靠在门前，见着江映蘅抱剑而来，右手举起慵懒地挥舞着，待到她走进后便是细细端详了她手中的长剑，而后才抬脸对她笑着点头，左手指向大厅深处：“小师叔祖倒是准时，这秘境刚好解封，已经可以进去了。只有一点需要注意的，便是那腰间的弟子玉牌绝不能轻易丢弃，若是在秘境中出了事情，遣事处可是要根据玉牌找人的。”

“我知晓了，多谢若姐姐通知了。”江映蘅弯起嘴角，温柔地与她道谢，之后便轻巧着走向大厅深处一道锗黑色的大门处。

待江映蘅靠近后才看清，那锗黑的木门之中并非存有实物，而是一片浓稠液体。她试探着伸出指尖触及大门，锗黑色的液体渐渐攀上指尖，又缓缓向上蠕动前行。

有点恶心了，江映蘅立刻抽出指尖，缠绕在手上的锗黑色液体并未随着指尖的离去一并带离，反而蜷缩回原先的门扉之中。她轻敲脚尖，想起来这便是此次考核的入口，不管怎样都要进入，便深呼吸着闭上眼朝前冲去，跌倒在一片静谧的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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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一直向下坠落。

江映蘅猛地睁眼，见着眼前的天穹和耳侧卷过的狂风，咬牙将怀中的见明月抽出，手腕一抖便借着灵力震荡将见明月悬在半空，而后扯着剑柄斜坐剑身之上，喘着气望着下方的郁郁层林，心有余悸地闭眼调整呼吸。

待到原先不断跳动的心脏恢复以往的安静，她才御剑缓缓向着下方飞去，停在了密林之中的一处空地中央。未等站定，江映蘅便先拉出符箓中的墨笔，在身上狂草几枚符箓，敛息、隐匿、防护，首先保证在密林之中的安全。

她听着远处的潺潺流水声，便向着顺着那水流一路走去，也好试探着寻找秘境之中存在的生物，提前预估密林的危险程度，也好定下日后休憩的位置。

此处的密林甚是繁密，江映蘅须得挥着见明月不断开道，方才能在密林之中前行，而不被周围的藤蔓遮挡视线。与那水声渐近，地面空地上残留的痕迹也越发明显，新鲜的血液、空中的动物骚气以及那浅淡的惊恐之息弥散在层叠的树冠之中。

江映蘅停在那水流不远处，见着空地之上一截断裂的衣袖，一旁还有几枚硕大的脚印，她顿在原地，先是四处张望林地中可有何不一般的痕迹。听着四周一片寂静，她反倒察觉有几分不对，在身侧飞舞开路的见明月跃入手中，人先朝着树冠枝头跳去，避开下方受倒灌木层层遮挡的空地。

这一处鸟雀噤声，实在有些诡异，她脚尖点过低矮的枝桠，四处寻找可能存在的猛兽迹象。一阵林间微风吹过，带上了一阵腥臭，离她不到一人远的树桩旁落叶簌簌落下，露出一双紧盯着江映蘅后背的暗黄色兽瞳，仍旧带着几丝织物的尖锐牙尖在她的视线之中咧开，腥臭之味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