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不识月 第91章 殇情篇 第八十八章

“你真的和你父母，还有叶忖度都商量好了？”子不识斜倚在亭子的栏杆上，晚风拂动他的衣角，道，“他们……真的没有为难你吧？”

“嗯，确实是费了些口舌，”文络影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不过，既然我父亲都已经松口了，想必忖度那边，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再刻意找麻烦了。况且，我已经把我的态度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我还是不放心，那家伙……”子不识道，“不行，我还是得再找个机会，单独跟他聊聊，把话说开。”

“好，但你答应我，千万不能跟他动起手来。”文络影特地转过身，郑重地叮嘱道。

“放心啦，”子不识揉了揉她的头发，“这点兄弟情我们还是有的，我保证，只是简单的‘聊聊’。”

“那……我什么时候带你去文府呢？”

“明天就可以啊，”子不识道，“反正这几天我都没事，早去总比晚去好，早点把这块石头搬开，我们都能安心。”

“你……你难道真的不紧张吗？”文络影看着异常冷静的子不识，有些不可思议，“我怎么感觉你一直都像是在运筹帷幄的样子？”

“都已经习惯了，”子不识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遇到这种关乎我们未来的大事，无论如何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碰一碰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的。”

他的怀抱温暖，让文络影纷乱的心绪得以平复下来。

“不过，有一点忖度还是说的对，”文络影在他怀里，“这件事不可一蹴而就，我们得有个计划。”她悄悄在子不识耳边说起了早已构思好的步骤。

“好，我都听你的。”子不识几乎没有思考，便立刻答应了。只要是她的主意，他都愿意配合。

***

于是第二天一早，文络影便带着子不识来到了文府门前。

“真的要穿成这样子吗？”子不识低头看着自己一尘不染的素白衣袍，浑身的不适应。这是他第一次穿如此单调的颜色，感觉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了。

“把面具戴好，一会儿尽量少说话，气息也要收敛住，不能让他们看出任何破绽来，”文络影为他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领，最后替他戴上一张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剩下的，就交给我。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好。”

“好吧。”子不识委屈地应着，他紧紧拉住文络影的手，此刻竟还有些慌乱，“走到哪了？还有多久才到啊？”

他一路上都在重复着这几个问题，足以可见其内心的紧张。

“快到了，”文络影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你又不是第一次进文府，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大厅在哪了？”

“我……”子不识支支吾吾，总不能说是因为紧张到脑子一片空白吧。

“好了，前面就是了。”文络影指着不远处。

“好，我就跟在你后面。”子不识整个人都缩在了文络影的身后。

“一会儿可千万别怯场，”文络影停下脚步，看着他，“你现在是我的师父，是隐世高人，表现得尽量游刃有余，高傲一些，明白吗？拿出你平时那副谁也不服的样子来！”

“我明白的。”子不识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摆出了一副高人之姿，沉稳地站到了文络影一旁，与她并肩走进了大厅中。

***

“父亲，母亲，我带他来了。”

“拜见先宗主大人，拜见先宗主夫人。”子不识按照文络影提前指导的礼仪，躬身行礼。

“好好好，快坐，快坐。”主座上的文勋智没想到女儿口中的贵人竟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小伙子，还特地探查了一番对方的法力，却惊讶地发现他修为竟达到了突破境界圆满的级别！这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真诚了许多，“好好好！”

看来文勋智没有发觉子不识的身份，只是赞不绝口地夸奖着。

“多谢先宗主大人。”子不识跟着文络影在下首的客座落座。

“不知小友怎么称呼啊？”文勋智和一旁的许夫人笑着问道。

“在下名为……墨池。”子不识按照文络影给他编造的身份回答道。

叶忖度坐在一旁，听了这名字先是一愣，随即偷笑道：这小子，竟搬出了原本在盈光城用过的假身份来瞒天过海。

“墨池……好名字，”可在文勋智眼中，这番介绍并没有任何问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境界，可真是天纵之才！不过墨池，为何要戴着一副面具呢？”

“这个……在下容貌丑陋，不便示人。”子不识按照预案，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无妨，无妨，这里是文府，大家不会以貌取人的。”文勋智大度地笑着说道。

“父亲，墨池他第一次来，难免有些紧张，您就不要为难他了。”文络影也赶紧帮着解释道。

“可笑，既然不敢以真实面貌示人，又怎配进入文府，又怎配站在络影身边？”叶忖度冷笑着开口。

“忖度！”文勋智脸色一沉，“墨池毕竟是客人，还是以尊重为好！你刚才那番言论，可没有作为文府之人的风度。”他毫不留情地当面批评叶忖度。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叶忖度见状，立刻站起来，对着子不识深深鞠了一躬，“墨池公子，对不住了。既然你不愿摘下面具，那在下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无妨。”子不识也连忙站起来，虚扶了一下。

两人一番礼让过后，又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子不识用余光瞥了一眼叶忖度，对方还是一脸讥诮：这家伙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一点都没变。

叶忖度心里也全是气：看你能演到几时？我倒要看看，你这张面具底下，到底藏着什么惊喜！

***

“墨池，你是哪里人啊？”许夫人见气氛有些僵，赶紧提问来缓和。

“回禀先宗主夫人，在下是盈光城之人。”墨池灵活应变道，“在下和文宗主是在阴风法阵袭击盈光城那会儿认识的，当时一同御敌，也算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了。”

墨池滴水不漏的回答让文络影很是满意，她悄悄在桌下对他竖了竖大拇指。

“这小子，还挺有编故事的才能嘛。”文络影心里默默想着。

“哦？果真是缘分哪！”文勋智欣慰地笑了，“那你是一个人在盈光城，还是父母亲人也在一起啊？”

“父亲，怎么一开始就问起人家家里来了？”文络影撅起了嘴。

“无妨，”子不识却主动开口调解，“既然我们两个要在一起，那肯定是要让先宗主了解一下我家里的情况的嘛。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好吧。”文络影虽然还是担心，但她也相信子不识能够糊弄过去。

“回禀先宗主，我父母皆已故去，现在家中只有在下一人。我居住在城东，平时也会在北山上清修，偶尔会接些活计，帮盈光城里的一些大户人家教导孩童修炼什么的。”墨池说道，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原来是这样啊，冒昧了，冒昧了。”听到这里，文勋智和许夫人对视一眼，对墨池的满意度又上升了几分。虽是孤儿，但自立自强，有一份正经的“工作”，平时也跟大户人家有来往，修为还如此高深，怎么看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爹爹，娘亲，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文络影见状，连忙想结束这场盘问。

“没了，没了，快吃饭吧，菜肴都已经准备好了。”文勋智心情大好，连忙命令下人将饭菜送上来，“墨池，就当做是在自己家里就可以了。这些都是按照络影平时的口味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若是不合胃口的话，我立马吩咐下人去重做！”

“多谢先宗主的好意了，”墨池立马接口道，“只要是络影爱吃的，都符合我的口味。”

“这孩子，还真是口齿伶俐。”文勋智和许夫人相视而笑，他们就喜欢这种说话讨喜、情商高的年轻人。

“你……应该可以吧？”文络影有些担心，凑到子不识耳边低声问。之前在盈光城，她都是根据冥玄宗偏甜的口味为他准备食物，这还是他第一次吃文府的家常菜，口味偏咸鲜。

“在下可以的。”子不识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夹起一块酱色浓郁的肉品尝起来，“嗯，味道真不错！”

子不识强忍着笑意，实则感到一阵苦涩。那咸味直冲天灵盖，让他差点没绷住。

文络影心疼地看着他。

子不识平日里极爱吃甜口，这很少加糖、重盐重鲜的盈光宗菜肴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

“那就多吃些吧！”文勋智什么都不知情，还热情地拿起公筷，不停地给墨池夹菜，“来，尝尝这个，这是我们文府的招牌菜！还有这个……”

子不识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凝固，眼睁睁看着自己碗里堆叠如山的食物，不知所措。

“爹爹，你让他先吃完嘛，夹这么多，人家都吃不到米饭了。”文络影连忙阻止了文勋智伸过来的筷子。

“好好好，爹爹不跟你争了，”没想到文勋智还是误解了文络影的意思，以为女儿是在跟自己“争宠”，笑呵呵地把筷子递给她，“那你来帮他夹吧。”

文络影无奈，但起码成功阻止了“好父亲”继续投喂。

子不识虽然心里苦得像吃了黄连，但还是极力保持着笑容。

叶忖度在一旁看着，肩膀都在微微抖动，快要笑出声来，但文络影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来，他立马止住了笑意，低下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肩膀却抖得更厉害了。

“慢点，别噎着了。”文络影用手轻轻拍打着子不识的后背，真怕他下一秒就厥过去了。

“没事，文叔叔和许阿姨准备的饭菜这么可口，我当然是要多吃一些了。”子不识忍着眼眶里泛出了泪水，含糊不清地说道。

文络影更加心疼了。

明明自己拿筷子的手都已经在微微颤抖了，可子不识还是一口苦菜一口米饭地，硬生生将碗里的食物吃完了。

文勋智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叶忖度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抱歉，抱歉，实在是抱歉，呛到了。”叶忖度连忙找了个理由，捂着嘴离席，快步走到厅外，才放声大笑起来。

“他这几天都是怎么了？怎么都莫名其妙的？”文勋智觉得很疑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那个……爹爹，别管他了，我先带墨池去花园里逛逛吧。”文络影连忙转移话题。

“是啊，文叔叔，刚才吃太多了，正好可以去花园里消化消化。”子不识也赶紧应和道，感觉自己的胃还在翻江倒海。

“也是，正好我们三人一块去吧。”文勋智说着说着也站了起来，正准备跟过去。

眼看大事不妙，文络影连忙出手阻拦。

“嗯……那个爹爹，您不是还有公务要处理吗？好像还挺着急的，我刚才听下人说了，要不您还是先去处理吧。”

“嗯？我什么时候……”文勋智疑惑道，可当他看到一旁许夫人拼命向他使眼色，立马就又明白了，“哦！对对对！我确实还有些公务要处理，都快忘了。那就让你们二位好好逛一逛这文府吧。”

文勋智笑着离开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向文络影叮嘱一句：“注意点影响哦，这里毕竟还是文府，有其他弟子在修炼的，你们两个不要打扰到其他弟子哦。”

“知道了，您就快去吧。”

等到文勋智和许夫人的身影消失，文络影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累死我了。”她扶着子不识的肩膀，大口喘着气。

“这老狐狸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热情啊。”子不识也被文勋智今天的表现给惊讶到了，他摘下面具，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看样子，我父亲算是真正认可‘墨池’了，不然他不会表现得如此客气的。”文络影分析道。

“不知他是看中了我突破圆满之境的实力，还是真的是我这个人呢？”

“放心吧，在你身份被揭穿前，先宗主看中的，是你的实力和你的人。”叶忖度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假山后冒出来。

“你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子不识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又把面具戴好，调整好自己的姿态，“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小心一点，若是被先宗主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叶忖度走近几步，幸灾乐祸道。

“有劳叶公子担心啦。”子不识假装感谢道，“不过在下与文宗主是真心相爱的，就算我的身份被揭穿了，我也不会逃避的。”

子不识信誓旦旦的话语，瞬间激起了叶忖度的敌意。

“好，这可是你说的哦。”叶忖度邪魅一笑。

“忖度，不要胡闹了，你是不是想……”文络影看穿了他的意图，声音冷了下来。

“络影，这是必然的事情，总有一天要公布的，何不趁这个机会痛快说明呢？”叶忖度摊了摊手，试图劝说，实则是在煽风点火。

“不！”文络影很果断地拒绝了。

“你们会后悔的。”叶忖度最后冷冷地丢下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都升起一丝不安。

“他不会真的……”

“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子不识握住她的手，“就算真的身份败露了，我也能够解决好。你……可以相信我吗？”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我怕……”

“放心，”子不识看穿了她的心思，承诺道，“我不会动手的。我不会随意伤害文府的每一个人，包括他。”

“多谢了。”文络影低声说道。她感谢的，是子不识愿意为了她，跨越家族仇恨，来维护两人之间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

一番漫步后，文络影带着子不识回到了大厅中。

不多时，文勋智也处理好了手头的公务，回来与他们汇合。

“怎么忖度还没来吗？”文勋智环顾四周，有些奇怪。平时那小子简直像长在文络影身边一样，寸步不离，怎么现在却不见人影了，“算了，有墨池陪伴着，我也能放心。”他看向子不识，眼神里满是欣赏。

“那可不一样，我才是文宗主唯一的贴身护卫。”文勋智话音刚落，叶忖度便从侧廊闪身而出。他已经换好一身利落的劲装，显然是早有准备。

“你这贴身护卫又跑去哪了？”文勋智笑问道。

“去换了身方便活动的衣服。”叶忖度说着，径直走到子不识面前，然后一字一句地挑战道：“敢不敢比试一场？”

“你要跟我比？”子不识惊讶地挑了挑眉，“你的实力，应该才达到突破境界圆满吧？”

“那又如何？”叶忖度毫不退让，“难道境界有差，就不能切磋指点了吗？区区比试而已，又不是非要一较高下，我相信墨池兄身为高人，自有分寸，不会伤了我的。”

“我自然是有分寸的。”子不识站了起来，他比叶忖度高出半个头，微微俯身，在叶忖度耳边轻声道：“该注意分寸的是你吧？叶忖度。”

面对子不识的公然挑衅，他心中的好胜心被彻底点燃，更不可能放过他了。

但文络影一把拉住子不识的衣角，急切地低声说：“你真要跟他比啊？你现在可不能随意施展你冥玄宗的法术，会被看出来的！”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子不识回过头，说道。

看着他这副模样，文络影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

两人很快转移到了文府的对战场上。文勋智和文络影也跟了过来，文勋智抬手设下了一道结界，将整个场地隔绝。

“那，二位就开始吧。”文勋智一声令下，便退到结界边缘，饶有兴致地抱臂观望。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叶忖度率先动手，“青龙剑”凭空浮现。他手腕一抖，剑身嗡鸣，瞬间分化出数千道光刃，铺天盖地地向子不识飞旋而去。

子不识不闪不避，直到光刃近身，才动了一下。他的步伐没有借助任何法术，却快如鬼魅，在光雨中穿梭腾挪，姿态潇洒。即使没有玄青之力的加持，他身手依旧灵敏至极，在叶忖度密不透风的攻击中，行动自如。

叶忖度气急败坏。他引以为傲的剑雨竟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于是便收回了青龙剑，换用法器“永昼”。

子不识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你能凭借自身速度躲过青龙剑的攻击，又是否能躲过我永昼的攻击呢？”

子不识当然知道，“永昼”的三式都是大范围锁定攻击，根本无从躲避。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当叶忖度释放出攻击的那一刻，一道金色的光柱轰然落下，文络影直勾勾地盯着场中的子不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害怕他下意识地露出破绽。

可子不识在对战方面是真正的老手。只见他不退反进，在光柱即将触及身体的刹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身，同时双掌齐出，拍击在光柱的侧翼。原来，他竟是利用了法术冲击的余波和空气的流向，巧妙地将那一击引向了别处。

叶忖度着实没想到，对方不用法器，不用法术，单凭身法，就能将自己的攻击一一化解。

***

“不愧是墨池啊，”文勋智看得连连点头，赞叹不已，“即使没有使用法术和法器，也能化解忖度的攻击。这样的战斗直觉和身法，还真是少见。只是，他到底为什么不使用法术和法器反攻呢？是在隐藏实力，还是……”

这文络影也无法回答，她只能继续紧张地看着，祈祷子不识能平安结束这场比试。

场中，子不识表现得依旧轻松。他抓住叶忖度一击落空的间隙，瞬间欺近叶忖度身前。叶忖度仓促间想用法器格挡，却已经慢了一步。

子不识并指如刀，精准地切在了叶忖度的手腕上，叶忖度吃痛，手中的“永昼”险些脱手。紧接着，子不识又一记手刀轻轻劈在他的颈侧，叶忖度眼前一黑，便失去了平衡。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子不识伸出手，想要把叶忖度扶起来。

可叶忖度却猛地拍掉了他的手，就在子不识因他的动作而有一瞬停滞时，叶忖度一招细小的光刃脱手而出，直奔子不识的面门。

伴随着一声脆响，那张白色的面具应声碎裂，裂成了几块掉落在地。

顿时，整个结界内的气氛都凝固了。

子不识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但已经晚了。

叶忖度笑着从地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子不识面前：“你最终还是中招了，‘墨池兄’。”

“忖度，你！”文络影脸色煞白，连忙要冲上前去，却被文勋智一把拦住了。

“络影，等等，他……”文勋智死死地盯着子不识那只捂着脸的手，看着那张从指缝间露出的无比熟悉的轮廓，“他……怎么看着……有点像……”

没等文勋智继续猜测下去，叶忖度便一把拉开了子不识捂住脸的手。

“先宗主大人，这样看，是不是更清楚一些啊？”叶忖度侧过身来，将子不识那张再也无法掩饰的面容，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了文勋智的面前。

“子不识！”文勋智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画面，“你怎么？你怎么可能是子不识？”

他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那张脸，那张他曾无数次见过的、冥玄宗少宗主的脸，此刻竟然出现在自己女儿身边。

“先宗主不必怀疑，他就是子不识！”叶忖度一字一顿，“络影喜欢的人，就是那个害死无数文府弟子的子不识！”

子不识和文络影都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无辜等待着文勋智的雷霆之怒。

“子——不——识——！”

文勋智再一次喊响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