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识轻轻覆上了文络影发凉的手背,牢牢地扣住了她。
文勋智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指着他们的手都在颤抖:“你们两个……络影,快到爹爹身边来!”
面对父亲的呼唤,文络影只是回握了一下子不识的手,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爹爹,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文勋智几乎是咆哮起来,“若不是忖度那小子好奇心重,一把揭开了那家伙的面具,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吗?你把我这个父亲置于何地!”
“是我的主意,您别怪络影。”子不识上前一步,将文络影护在身后,坦然地迎向文勋智的怒火。
“小子,这是我们文府的家事,你可没资格插嘴!”文勋智的怒火转移。
“好吧,你们自行解决。”子不识反应极快,一脸无辜地看着文络影,仿佛在说:“看,我多听话。”
这副模样彻底激怒了文勋智,但他还没来得及发作,文络影已经开了口:“父亲,我已经决定了。今日之前,我已经将一切都想清楚了。”
“你……为何偏偏看上他?”文勋智只恨自己昨天为何会心软,答应文络影见这小子一面,“若非你们被那两块破石头命运相连,这小子早就被我……”
“老家伙,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哦。”子不识忽然插话,“就算没有祭月石和噬日石的牵绊,如今您也不能拿我怎样。别忘了,您的法力……还未恢复完全呢。”
“住嘴。”叶忖度突然训斥道,“子宗主,还是先行离开吧,我们文府不欢迎外人。”
子不识却没有退缩,他甚至迎着叶忖度的目光,反驳道:“我偏不走。”
“你……”文勋智只觉胸口一阵剧痛,气得几乎站不稳。
“爹爹……”文络影急忙上前想扶住他,可文勋智却猛地推开她的手。
“你,跟我过来。”他伸出手指,越过自己的女儿,直直地指向了子不识。
子不识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万万没想到文勋智叫的人竟然会是自己。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文络影的手。
“去吧。”文络影反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他,“别担心,我就在外面等你。”
“好!”得到她的鼓励,子不识才放心地松开了手,挺直了腰板,跟着文勋智走了。
“络影,我们去那边等吧。”叶忖度道。
文络影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父亲和子不识离去的背影,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在为子不识担心,也真的对叶忖度的多事感到了生气。
***
另一边,子不识被文勋智带到了文府的议事厅。
“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文勋智刚一关上门,便问道。
“不先请我坐下吗?”子不识一脸傲娇地扫视了一圈厅内的陈设,目光最终落在了主位旁那张椅子上。
文勋智深知道这小子性情如此,硬碰硬只会让他更来劲。于是,他耐着性子,礼貌道:“好,子宗主,请坐吧。”
子不识毫不客气,大马金刀地挑了个位置坐下,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文府这些上好的软椅。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文勋智站在他对面,居高临下地发问。
“可以了。”子不识慢悠悠地开口,“大概是在三年前,就在我尝试刺杀你的第三天晚上,我们在文府的后院,可是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呢。”
他故意将“美好的夜晚”几个字说得暧昧不清,为的就是故意激怒文勋智。
文勋智的拳头攥紧,恨不得出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这小子就是想看他失控的样子。
“好,三年了是吧。”文勋智道,“你每晚都会偷偷溜到文府后院来?”
“是。”子不识还摆出一副引以为傲的样子。
“算你小子厉害。”文勋智发誓,等法力一恢复,第一件事就是将盈光城的护卫系统彻查一遍,加强百倍。
“老家伙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子不识表现得格外积极。
“你对络影……可是真心的?”文勋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是自然。”子不识收敛了玩笑,第一次露出郑重的表情,“能够跨越两宗血海深仇而相爱,我们之间的感情,岂能是儿戏?”
“好!如此甜言蜜语,怪不得能把我女儿迷得鬼迷心窍呢。”文勋智一脸厌恶地看着他。
“先宗主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子不识根本正经不了半秒,又嬉笑道,“能让您女儿倾心的,还是我这颗实打实的真心呐。”
“伶牙俐齿!你这套在我面前没用。”
“岳父大人,马上都是一家人了,您还这么见外干嘛呢?”子不识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攻陷。
“住嘴!别叫我岳父大人!”
“诶,岳父大人,”子不识却故作惊讶,“我和络影都已经在商定婚期了,您再不试着改口,可真的要改不过来了。您也不希望我叫您一辈子‘文老头’吧?”
“婚期?你小子……”文勋智顿时感觉大事不妙,“你们已经聊到哪一步了?”
“当然是先见过双方长辈啊,”子不识眨了眨眼,一脸纯真,“不然我今天来文府见您干嘛?”
还好,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好了,既然已经见过我了,那么就请子宗主快些回去吧。”他立刻下了逐客令,“你和影儿之间的婚事,我不同意。”
“岳父大人都还没有仔细了解过我的背景身世呢,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做出结论呢?”子不识不为所动。
“你的背景身世……”文勋智意识到这小子正在给自己下套。
“按照文府的规矩,要娶文大小姐,就必须经过您和络影母亲的同意。”子不识不紧不慢地分析道,“岳母一向疼爱络影,定会尊重她的选择,所以,我只需经过您的同意即可。”
“我是不会同意的!”文勋智斩钉截铁,“至于络影的母亲,想必她也决不愿让络影嫁到冥玄宗那个魔窟去!”
“我可没说络影要跟着我嫁去冥玄宗哦。”子不识摇了摇手指,强调道,“我尊重络影作为文府宗主的身份,自然不会勉强她放弃一切,随我去冥玄宗。”
文勋智一愣:“哦?子宗主这意思是……你要入赘我们文府?你真的甘愿为了络影,放弃冥玄宗宗主之位,到我们文府来?”
“岳父大人怕不是想多了。”子不识立刻否认,“在下也不是这个意思。络影有盈光宗要守护,晚辈同时也有冥玄宗要守护啊。”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想法:“我们婚后还是各司其事,谁也不会强迫对方。”
“你们这算哪门子成婚?”文勋智大为惊讶,“分居两地,名存实亡,岂不是让我女儿守活寡?”
“诶,岳父大人还是曲解在下的意思了。”子不识纠正道,“在下是想说,我们二人,可以作为明暗两宗沟通的桥梁,让两宗结束对立,合作共赢,开创一个全新的局面。”
“你是想把和络影之间的婚姻当作你称霸两宗的工具?”文勋智瞬间明白了他的“野心”。他眼中杀机毕现,一把变幻出法器诛心箭,直直对准了子不识的胸膛。“小子,我劝你慎言!否则,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您又不能动手杀我。”子不识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再不然,也是搭上您这条命,操控我为傀儡或是让我遗忘而已。为了我这么个‘女婿’,搭上自己的半条命,这也不值啊。”
话音未落,一缕暗影从他脚下悄然蔓延,缠上了文勋智的诛心箭。
文勋智心头一凛,立刻催动法力掸去暗影,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别害怕嘛。”子不识轻笑一声,收回暗影,“这里毕竟是文府,看在络影的份儿上,我还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你的话,我可不敢相信。”文勋智收回了箭,但仍未放松警惕。
“在下说的可都是真话。”子不识站起身,向文勋智靠近,“毕竟,您也是我未来的岳父嘛。哪有女婿欺负岳父的道理呢?您说是吧。”
文勋智看着他坦然的样子,心想,或许……他真的只是这么想的?
“我和络影,都不是会被区区儿女情长困住的人。”子不识道,“在未修炼到至高境界之前,我们还是以各自宗门为重。我们的感情,不会成为彼此的阻碍,只会成为我们继续往前的动力。”
“你都在说些什么?”文勋智皱起眉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这小子的思路了。
“看样子,您还真是不太了解你的女儿啊。”子不识忽然调侃了一句。
“我的女儿什么样,我自然是清楚的,不用你在这里挑拨离间!”文勋智立刻反驳。
“好好好,我不说了。”子不识立马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道歉道,“是在下唐突了,对不住了。”
面对他这诚恳道歉,文勋智反而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子宗主,还真是……肯放下面子啊。”文勋智对子不识又有了新的认识,这小子时而张狂,时而谦卑,心思简直深不可测,“今日便到这里吧,我要去休息了。”
“那在下便告辞了。”子不识行了一礼,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笑道,“哦对,在下送来了一些补品,就在府外,或许对您的法力恢复有用。”
说完,他便潇洒地离开了,留下文勋智一人在议事厅中。
“子不识,你究竟是真心,还是不怀好意呢?”文勋智喃喃自语。他闭上眼,细细勘探了一番自己体内的罪业之花,那原本疯狂生长的黑色花朵,花瓣边缘竟真的有了一丝枯萎的迹象。
“莫非……那小子的方法,真的是对的?”
他睁开眼,向前望去。
“我在想些什么啊?怎么会轻信那小子的鬼话呢?”文勋智猛地摇了摇头,甩掉脑中的荒唐念头,“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他拐跑我的络影!”
***
回到大厅后,子不识一眼就看到了在原地踱步的文络影,他直奔而去。
“怎么样?我父亲没有太为难你吧?”文络影一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眼中满是担忧。
“你看这小子一脸傻笑的样子,看上去是被为难了的样子吗?”叶忖度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过,两人谁也没有理会他。
“放心吧,没事,我们聊的……还算和平。”子不识拉住文络影的手。
“那就好。”文络影松了口气,她捧起子不识的脸,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才说道,“辛苦你了。”
“我可不怕辛苦。”子不识乐得像个孩子,“好不容易来了趟盈光城,要不,陪我一起去逛逛?”
“好!”文络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拉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跑去。
子不识一边被她带着跑,一边还不忘回头,冲着脸色铁青的叶忖度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这可把叶忖度嫉妒得气急败坏,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开。
***
盈光城的街市上,依旧热闹非凡。
可这份热闹,对于子不识而言,却只剩下厌恶与疏离。他走在文络影身边,像是一个移动的污点,所到之处,人们的笑脸会凝固,化为鄙夷和唾弃。
“他怎么还敢来盈光城啊?真是晦气……”一个妇人低声啐了一口,拉着孩子匆匆避开。
“亏我之前还把他当个英雄对待,没想到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终归是冥玄宗之人,看上去再怎么天真的模样,内心却仍是龌龊阴暗啊。”
各种恶毒的骂声此起彼伏。
文络影停下脚步,用犀利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刚才那几个出言不逊的人,让他们立刻噤声。
可流言并未停止,只是转为了更隐晦的窃窃私语。
“文宗主怎么跟那个小子在一起啊?该不会是被他胁迫了吧?”
“那小子毕竟实力高强,文宗主也拿他没办法?”
“真是玷污了文宗主这冰清玉洁的形象啊!”
人们纷纷发出对文络影的惋惜。
“住嘴!”文络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当街呵斥道,“谁允许你们私自评判宗主的?”
“好了,我都没生气呢。”子不识连忙拉了拉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我又不在意什么名声。”
“他们不懂你的苦衷,所以才说出这些恶心的话语来,是我对不起你,没办法为你澄清。”文络影看着他,眼中满是自责。
“无妨,刺杀一事是我自己的计划,与你本就无关,你不该自责。”
“算了,今日高兴,就不跟他们计较了。”文络影压下心头的火气,急着把子不识带离这人多嘴杂的是非之地,“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两人一路奔跑,将身后的流言远远甩开,总算是来到了一条较为僻静的街市。这里行人稀少,两旁的店铺也多是些雅致的茶馆、书斋。
“这里没有什么人了,可算是安静了不少。”文络影停下脚步,满意地说道。
“是安静了不少,可这里店铺也少了不少。”子不识无奈地耸了耸肩。
“抱歉啊,要不,我们再换一条街?”文络影问道。
“没事。”子不识却笑了,他拉紧了文络影的手,十指相扣,带着她往前走去,“正好可以享受一下,专属于我们二人的世界。”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此刻,没有外界的评判,没有宗门的隔阂,只有彼此。
***
“若非我是冥玄宗人,你是否不用如此委屈了?”子不识忽然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文络影。
“怎么了?又开始装可怜委屈了是吧?”文络影早已习惯了他这套路,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被你看穿了。”子不识哈哈笑了几声。
文络影笑容一敛,从那爽朗的笑声中,看出压抑。她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你在冥玄宗那边,也不好说吧。”她心疼地说道,“可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怎么,也学着我的语气啦?”子不识反过来逗她,想让她轻松一些,“我答应过你的,会带你去冥玄宗的,如今你的实力已经突破了境界圆满,也是时候履行我对你的承诺了。”
“真的?你要带我去冥玄宗?”文络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个念头,她已经在心里藏了三年,幻想着能站在他所在的地方,看看他眼中的世界。
“嗯,”子不识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道,“不过,还是要先和你父亲说明一声,我怕他会担心你。”
“放心,父亲那边我去说。”文络影毫不犹豫地应下。
“行,我回去就去安排。”子不识叮嘱道,“不过,冥玄宗表面上被我的威压震慑得十分安宁,实则还是有暗流涌动的。我不能每时每刻都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文络影道,“我可不是寻常盈光宗弟子,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好。”
两人商定好了一切后,继续并肩漫步。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子不识才将文络影送回文府门口,依依惜别。
***
“回来了?”叶忖度从树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拦住了文络影的去路。
“能和自己相爱之人在一起游玩,自然是开心的。”
“心爱之人,你们还真是……”叶忖度皱起了眉。
“叶公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修炼了。”文络影此刻不想再与他多费唇舌。
“络影,等等,我有话要对你讲。”叶忖度急忙上前一步,再次拦住了她,“我们去亭子那边说?”
“叶公子,有什么话,就在这院子里讲吧。”文络影拒绝了,语气疏离。
“也对,”叶忖度自嘲地笑了笑,“那亭子早就成为了你和子不识的定情之地,我也不方便再去了。”
“说吧,什么事?”
“今天,揭穿子不识身份的事……是我的不对。”叶忖度郑重地道歉道,“是我太过于冲动了。”
“无妨,”文络影道,“反正迟早要揭穿的,提前一些也无妨。反正不识也处理得很好,叶公子不必自责,我和不识都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还有,昨天晚上和你说的话,是我……是我没忍住,所以,语气过于……”叶忖度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忖度,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文络影忽然反问道。
“我不支持你和不识之间的感情?”叶忖度下意识地回答。
“不是。”
“那是什么?”叶忖度一头雾水。
“算了,我直说吧。”文络影实在憋不住了,如果她再不说明白,叶忖度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改正了,“我最生气的是,你,一直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里,问你也什么都不说,直到突然不知哪一天,就一股脑地释放爆发出来。”
“我……”叶忖度语塞,愣在原地。回想一下,文络影说的确实没错。自己一直把对子不识的嫉妒、对自己修炼现状的无力深埋在心底,才会给怨气有机可乘,误伤子不识。再后来,又加上了对子不识的愧疚之情,这三年以来,两种矛盾的情感在他心中反复撕扯,越积越多,直到最后,全部爆发出来。
“对不起……”
“这其中也有我的问题,是我没有及时跟你沟通说明。”文络影看着他这副样子,跟着道歉道,“那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若不是我那么执拗,你也不会……”
两人都在给对方道歉。
一番退让后,那堵横亘在两人之间多年的心结,才终于落了下来。
***
回到了冥玄宗的子不识,直奔俞府的议事厅。
“又怎么了?冒冒失失的。”俞天久正翻阅着宗门卷宗,被突然闯进来的子不识吓了一跳,抬头没好气地说道。
“哦,对不住,我又忘敲门了。”子不识赶紧退出去,重新规规矩矩地敲了敲门,道:“舅舅,我可以进来了吗?”
俞天久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故意板着脸配合道:“进来吧。”
“多谢舅舅。”子不识推门而入,一路小跑着来到俞天久的面前。
“怎么了,如此着急地到我这议事厅里来,难道又闯了什么祸,想让我给你解决?”俞天久放下手中的卷宗,靠在椅背上。
他犹记得子不识小时候总是闯祸,或是去搜刮别人的菜田,把偷来的新鲜蔬菜都分给路边乞讨的穷人,甚至是那些流浪的鸡鸭们。每次闯完祸被人逮到时,子不识都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来找舅舅,让舅舅出面出钱解决问题。大家看在俞宗主的面子上,自然也不会太计较。
可久而久之,子不识便习惯了遇事就找俞天久。俞天久一开始只觉得无所谓,毕竟只是小孩子而已,可后来就觉得有些厌烦了,担心他学不会担当,于是便严厉地呵斥了子不识一通。
自那以后,子不识再也没为闯祸的事来找过他,所有事情和错误都是他自己去承担解决的。俞天久只觉得子不识终于长大了,可以自己处理好一切了。
可慢慢地,他便又陷入了新的烦恼中。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的子不识,很少再像小时候那样陪伴在自己左右了。他变得强大独立,也变得遥远了。
“你啊,突然间就长大,可却又突然间变得幼稚起来了。”俞天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即调侃道。
“所以,舅舅这一次,还会帮助不识吗?”子不识收敛了笑容,真诚地发问道,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需要舅舅庇护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