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文络影心头一凛,猛然回头,只见子不识的身影在朦胧的视线中微微晃动。
“我无碍。”子不识强撑着扶住身旁残破的石柱,勉力站直了身形。
“你受伤了?”文络影的视力在迷雾中受阻,却仍能捕捉到他指尖无法抑制的轻颤——那是一种竭力压抑的痛苦。
“些许皮肉之苦,不碍事。”子不识下意识地想与她拉开距离,脚步微踉,却被文络影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了手臂。
“这是血!”温热的液体沾湿了她的指尖,文络影的心猛地一沉,“你……是为了救我?”
她的质问直截了当。
“此事……稍后再说。”子不识反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然后又抽离,温热的触感一瞬即逝。
恰在此时,被子不识以身为盾撞开的离渊九方才稳住身形。他见场上众人阵脚稍乱,趁火打劫。然而,当他催动体内法力时,才发现体内法力已是空空。先前维持“混沌”之法几乎耗尽了他的修为,方才那猛烈的一撞,更让他此刻头晕目眩。
“不识,你如何?可有受伤?”俞秋毫的声音传来。
“还能支撑。”子不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气血,调整了内息。
“都怪我,在迷雾中,目不能视,成了累赘。”文络影垂下眼帘,语中满是自责。
“有我在。”子不识向前一步,将文络影与俞秋毫稳稳护在身后。他凝视着不远处强弩之末的离渊九,道,“离渊九,你我同出冥玄宗,看在宗门面上,我先前留有余地,是你自己不识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逼。”
离渊九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身负重伤,却依旧气势不坠的对手,心中那点侥幸终于化为敬畏,但嘴上依旧不肯服输:“伤了我又如何?子不识,你若除去那冥玄宗少宗主的虚名,再卸下你那神赐的祭月石,你还剩下什么?”
“好。”子不识冷然一笑,“那我便不用这些,单凭本身,战胜你,依旧易如反掌。”
话音未落,他便化作一道虚无缥缈的鬼影。与此同时,他腰间的暗极镜脱手飞出,一分为二,化作两轮幽暗的月轮,从两个刁钻的角度向离渊九绞杀而去。
离渊九仓促间只能将残余的法力尽数灌注于双拳,轰然击出。霎时间,地面崩裂,数根粗壮的石柱列阵般呼啸着冲向子不识。
然子不识身法灵动,在密集的石柱间穿梭自如。
“你法力将竭,连这石柱的速度,都慢了三分。”子不识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离渊九瞳孔骤缩,还未及反应,那道鬼影便已瞬间来到他面前。一只冰冷的手掌轻轻印在他的胸口,“暗灵诅咒”已然侵入经脉。
“噗——”离渊九口中喷出一道血箭,体内最后一丝法力也随之溃散,那笼罩全场的混沌迷雾,迅速退去。
子不识看着踉跄后退的离渊九,身形一晃,一记干脆利落的直拳,正中其面门。
“你输了。”子不识手中,暗极镜所化的镜片刀刃寒光闪闪,刃尖已抵在了离渊九的咽喉之上。
“子不识……算你狠。”离渊九捂着脸,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这次是我败了,不过待我回归宗门,定会禀明父亲。此事,绝不会就此了结!”说罢,他在同伴的搀扶下,狼狈不堪地离开了擂台。
***
“不识,你伤得如何?”秋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扶住摇摇欲坠的子不识,“你既然能在迷雾中施展法术,为何不早些用‘暗灵诅咒’破局?如此,也不必让自己受这等重伤。”
“我……情急之下,忘了。”子不识支吾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正朝自己奔来的络影,他连忙给俞秋毫递了个眼色。
俞秋毫心领神会。
“怎么样了?”文络影跑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后背那被鲜血浸透的衣衫上,心疼道,“伤得这么重,快些下台去疗伤吧。”
“放心,死不了,不会连累你的。”子不识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试图用玩笑来安抚她。
“你呀,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分。”文络影嗔怪道,眼中却满是关切。
“那……”子不识刚想顺势让文络影扶自己,一个身影却突然插了进来。
“来,弟弟,让哥哥扶你吧。”叶忖度一脸“关切”地扶住子不识的另一只胳膊,几乎是半架着他,小心翼翼地往台下走去。
“你……”子不识瞪了他一眼。
“有我在,你就别动什么歪心思了。”叶忖度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随即又换上一副笑容,道,“小心脚下,台阶有些陡。”
几人来到台下,望月也快步迎上,查看子不识的伤势。此时,裁判也已走了过来。
“恭喜诸位,赢得最终胜利。明日卯时,便可来此领取你们的奖品。”裁判高声宣布。
“敢问裁判大人,这擂台……”叶忖度指了指那已然崩裂的擂台,“我们是否需要……赔偿?”
“不必,不必。此乃落星城分内之事,自会出资修缮。”裁判连忙摆手,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那就好。”四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
“那我等便先行告辞了,这还有伤员急需医治。”望月拱手道。
于是,辞别了裁判,子不识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城中,寻了一家医馆。
***
“稍微忍着些,老夫要为你清创上药了。”馆中大夫神情肃穆。
“来吧,区区小伤,我……啊!”剧烈的疼痛窜遍全身,子不识一声痛呼,打破了医馆的宁静。
这一声惨叫,逗得一旁的俞秋毫与叶忖度忍俊不禁。
“不识,你还是和儿时一般,如此怕疼。”两人异口同声,说完,还默契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大夫,可否用些麻药?他……怕疼。”唯有文络影,眼中满是心疼,或许是因为那份深藏心底的愧疚。
“唉,不瞒姑娘,近日因大赛的原因,像这样的伤员,老夫已接了许多,麻药早已告罄,这才……”大夫面露歉意地解释道。
“无妨,我……忍得住。”嘴上说着无妨的子不识,额上已渗出细密的冷汗,心中早已怕得不行。
“我略通一些治疗法术,只是你我属性相克,恐怕难以奏效。”文络影轻声说道,满是遗憾。
“那真是可惜了。”大夫再次触动伤口,子不识又是一声“惨叫”。
“你堂堂七尺男儿,怎如此怕疼?”叶忖度捂着耳朵,一脸嫌弃。
“你未经我儿时之痛,自然说得轻巧。”子不识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再说了,若非你幼时总以捉弄我为乐,我何至于此!”
叶忖度闻言,顿时语塞。
文络影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那份愧疚愈发沉重。她仿佛能看见那个画面:年幼的子不识失去父亲,被母亲抱着,在浮星山的寒夜中奔逃了一整夜,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与痛楚。
良久,大夫终于为子不识处理好了伤口,包扎妥当。只是子不识此刻气血亏虚,还需在病榻上静养片刻。
***
“好饿啊,你们……去寻些吃食来吧。”子不识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也是,此战你消耗最大,确实该好好补补。”俞秋毫点头道。
“你们去吧,我留下照看不识。”文络影主动请缨。
“还是我留下吧。”叶忖度立刻不乐意了,抢着说道,“络影,你一个女儿家,在此多有不便。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文络影无法,只得应允,随俞秋毫、望月一同前往酒楼打点饭菜
***
待文络影三人离去,房中便只剩下子不识与叶忖度。大夫忙着诊治其他伤员,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叶忖度。”子不识先开了口,“你何时变得如此好心肠了?又是扶我下台,又是亲自留下照看。”
“休要多想,我不过是出于儿时的情谊,可怜你罢了。”叶忖度嘴硬地反驳。
“你是真心照看我,还是……不想让我与络影独处?”子不识一语中的,直指核心。
“你!怎可直呼其名!”听见子不识口中“络影”二字,叶忖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有何不可?你不也是这般称呼她的吗?”子不识故作不解。
“那是因为我……”叶忖度话到嘴边,猛然意识到失言,硬生生刹住,“算了,不与你这奸邪之人解释。”
“哦?那我明白了。”子不识嘴角勾起笑意,“原来,你喜欢她啊。”
“你……不准胡说!”叶忖度脸色一变。
“我偏要说。”子不识一身反骨,故意与他作对。
“你想做什么?”叶忖度神色严肃。
“拆散你们啊。”子不识开门见山,坦荡得近乎嚣张。
“你什么意思?难道……”叶忖度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又自嘲地摇摇头,“不可能,你们才见过几次面。”
“你们一同修炼了十几年,不也照样不成吗?还来说我?”子不识毫不留情地反驳。
“你……”叶忖度怒火中烧,一拳几乎要挥出,但看到子不识那苍白虚弱、躺在病榻上的模样,终究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我提醒你。”子不识不紧不慢地加重了语气,“我此次,可是为救她而身负重伤。此刻,她对我,可是心怀愧疚与感激。你若此刻动我,待她回来,见我伤势加重,你说……她会不会生你的气?”
他反复强调着自己的“功臣”身份,字字句句都像针一样扎在叶忖度心上。
“你……你竟敢威胁我!”叶忖度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会?”
叶忖度仍旧无法理解,一个冥玄宗的人,尤其是子不识,怎会喜欢上文络影?她的父亲,可是他的杀父仇人!这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绝无可能!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会喜欢她?”子不识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问道。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子不识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似乎在问自己。他摇了摇头,不愿再深究,“不谈这个了,我们说说接下来的打算吧。”
“明日领了奖品再议。若那几件法器中有我们需要的,拿了便走,即刻返回盈光宗。”叶忖度恢复了冷静,公事公办地说道。
“如此着急?不在这落星城多停留几日?”
“为何?我与络影是奉命而来,任务既了,何必多留?况且,‘天心玉水’之事,我们还需向宗门复命。”
“也罢,‘离心川’那边,我舅舅他老人家应该会通融。”子不识心中暗自思忖,嘴上却道,“那我便祈祷,你们的任务……最好完不成。”
“这可由不得你。”
“络影好不容易才求得她父亲允准出城,你们却要这么快带她回去。”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络影她性子沉稳,绝不会选择留在这危机四伏的落星城。”
“你如此确定?”子不识挑眉质疑。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叶忖度的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自信。
“那我便赌,络影她会留下。”子不识反其道而行。
“好,那就看,究竟是谁的赌局能赢。”
于是,在这间小小的医馆病房里,两个男人之间,一场夹杂着少年意气与莫名胜负欲的奇特赌局,就此展开。
***
没过多久,文络影三人便携着食盒归来。
俞秋毫见子不识倚在榻上,便上前扶他起身,又亲手喂食。
“我不过伤了背脊与腿脚,双手尚在,不必如此劳烦。”子不识却摆了摆手,从俞秋毫手中接过食盒。
“哦,倒是我忘了。”俞秋毫憨厚一笑。
“你们几位,吃过饭了吗?”子不识问道。
“已过午时,望月公子备好的饭菜早已凉透。他本想重新开火,我们却觉得麻烦,便让他热一热将就了。唯独你这一碗,是方才从灶上取下,还冒着热气呢。”俞秋毫笑着解释道。
“难怪有些烫口。”子不识吹了吹碗沿的热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文络影,却见她指尖微红,显然是被那滚烫的碗壁所灼。
文络影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将微烫的手缩回了袖中。
腹中空空了一上午,子不识也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地将一碗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此时,大夫也恰好前来复诊,见他脉象平稳,气色稍复,便准许他下床走动。于是,众人便一道离开了医馆。
***
“不愧你啊,这恢复速度,当真了得。寻常人受此重创,怕是十日半月都下不了床。”俞秋毫走在路上,感叹道。
“大概是遗传了母亲吧。”子不识随口应道,“听母亲说,她当年生下我后,身子也恢复得极快。”
一行人边走边谈,不多时便回到了酒楼。望月早已将剩余的饭菜温好,众人便围坐一桌,算是补上了这顿迟来的午膳。
***
饭后,众人与望月作别,走上落星城的街头。
有了那场擂台赛冠军的光环加身,他们一行人所到之处,竟是另一番景象。街边的摊贩们远远瞧见,便纷纷手脚麻利地收起摊位,生怕这几位新晋冠军会一时兴起,再以“对战”之名,换取他们的压箱法宝。
“这落星城的消息,传得倒比风还快。”子不识见状,不禁哑然失笑,“这才过去多久,满街的商贩都躲着我们走了。”
“若是明日领取的奖品中没有我们所需之物,那再想寻得合适的法器,可就难了。”文络影担忧。
“放心,天无绝人之路,定会有所收获的。”叶忖度见安抚道。
“那便祝你们好运了。”子不识只当他们是为宗门寻宝,哪里想到,他们要找的法器,正是为了对付他而备。
“络影,我们去那边瞧瞧。”叶忖度忽然开口,伸手示意文络影与他同往街的另一边走去。
文络影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子不识,恰巧撞进他关切的目光中,她心头一跳,连忙对叶忖度道:“忖度哥哥,我们这般突然离去,似乎有些失礼吧。”
“怎么了?”叶忖度一怔,“你这说话的语气,怎的……有些不同往常?”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文络影带着一丝犹豫。
子不识将她的回头与迟疑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走便走,不识,我们去那边逛逛。”俞秋毫一把拉过还在凝望的子不识,朝街的另一头走去。
***
“忖度哥哥,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待到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子不识他们不会听见,文络影才轻声问道。
叶忖度停下脚步,转过身,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我只是想问问你,若……若明日的奖品中,恰有我们所需之物,我们是即刻返回宗门,还是……你想在这落星城多停留几日?”
“这……”文络影沉吟片刻,反问道,“忖度哥哥是何打算?”
“一切,皆由你定。”叶忖度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你去哪里,我便随你去哪里。”
文络影读懂了他眼中的期盼与失落,心中五味杂陈,终究还是轻声说道:“我……想多留几日再回去。”
“好。”叶忖度喉头滚动,只应了一个字。
“我只是……对这落星城的风物好奇,并无他意。”文络影见他神色黯然,连忙解释道。
“我明白的。”叶忖度即便心中失落,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温润如玉的微笑。
“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文络影回以一笑。
***
另一边,子不识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文络影身上,对周遭的琳琅满目视若无睹,魂不守舍地跟着俞秋毫在街上走着。
“不识,与我同游,竟如此无趣吗?”俞秋毫忍不住出声问道。
然而子不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俞秋毫的问话充耳不闻。
俞秋毫无奈,只得伸手在他后背轻轻一拍。
“啊!”子不识吃痛,倒抽一口凉气,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你做什么!”
“我看你神游太虚,怕你撞上柱子,好心提醒你罢了。”俞秋毫无辜地摊了摊手。
“哦……多谢。”子不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伤口。
“你到底在想什么?莫不是……文络影?”俞秋毫凑近他,压低声音,大胆猜测道。
“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子不识叹了口气,不再隐瞒。
“这一次,你竟承认得如此痛快!”俞秋毫也吃了一惊。
于是,子不识便将方才与叶忖度立下赌约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俞秋毫。
“我的天哪。”俞秋毫听完,捂住了嘴,一脸惊愕,“这么说来,你与你的这位‘好哥哥’,竟都倾心于文络影?这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依你看,这场赌局,谁会赢?”子不识问道,眼中带着一丝期盼。
“呃……此地不是说话之处,我们去那边寻个茶寮坐下,我与你细细分析。”俞秋毫拉着子不识,在街角寻了个清净的茶摊坐下。
子不识竖起耳朵,神情专注。
“首先,我断定,文络影定会选择留下。”俞秋毫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缓缓道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为了你。”
“这我自然知道,她本就贪玩,与我倒是一路货色。”子不识说着,竟傻笑起来。
俞秋毫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所以,你的赢面颇大。只是……”
“我明白。”子不识脸上的笑容敛去,转而苦涩,“明暗两宗,血海深仇,是注定化解不了的。先前,是我天真了。”说完,他长长叹了口气。
“至少,此刻,你们之间尚有短暂的和平。”俞秋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且行且珍惜吧。”字不识望着远处,“或许,此番在落星城一别,便是后会无期了。”他又是一声长叹。
“那也未必。”俞秋毫摇了摇头,“机会,是人创造的。我并非让你再像上次那般潜入文府,而是另寻他法,正大光明地去盈光宗。”
“我如今是冥玄宗少宗主,手握权柄,未必不能寻个由头,去一趟盈光宗。想当年,双方宗主不也常互派使团,交流修习吗?”
“你说的这个旧例,早已荒废多年,不知如今还行不行得通。”
“尽力而为吧。只要过了舅舅那一关,便有希望。我们不是正好有个借口吗?”
“说得也是。你只需紧抓‘灵祭’一事不放,届时,我必会助你一臂之力。”俞秋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了。”
***
等到傍晚,四人竟不约而同地回到了客栈门前。
子不识与文络影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只一瞬,便又匆匆别开脸,各自转身回了房间。
房中,俞秋毫为子不识换好药,便也回房歇息了。只留下子不识一人,独对孤灯,辗转反侧。那窗外皎洁的月光,洒落一地清辉,却照不进少年人纷乱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