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泉宫的成功,如同最有效的通行证,为沃尔夫冈·莫扎特打开了维也纳更高层次的社交圈。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在宫廷和贵族私邸中演奏,列奥波尔得也有意让儿子接触更广泛的人脉,尤其是那些能提升家族地位和影响力的知识分子与官员。
于是,在一些由开明贵族举办的、融合了艺术与科学讨论的沙龙里,出现了这个小小的、穿着精致的身影。他通常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大人们关于天文、物理、哲学甚至新兴政治理念的激烈辩论,那双蓝色的眼睛专注而敏锐,仿佛能吸收一切。
起初,人们只是将他视为沙龙里一个可爱的点缀,直到他偶尔开口。
一次,话题围绕着当时流行的“燃素说”与一种新兴的、关于某种“空气”在燃烧中作用的猜想展开。争论不休时,一个略带稚嫩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先生们,请原谅我的打扰,”沃尔夫冈礼貌地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无意介入高深的讨论,只是忽然想到音乐中的一种现象。当我们拨动一根琴弦,它振动发出声音,同时也会让附近的灰尘轻微跳动。这是否意味着,某种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像传递声音一样,也在燃烧的过程中传递着什么呢?或许,关键不在于物体‘含有’什么(燃素),而在于它与周围‘不可见的伙伴’(空气)发生了怎样的互动?”
这个比喻并非严谨的科学论证,但它巧妙地绕开了复杂的术语,用一个直观的、跨学科的类比,指向了后来被证明正确的“氧化反应”方向的核心。沙龙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位正在争论的学者惊讶地看着这个孩子。
其中一位身材清瘦、目光睿智的中年男士,尤其显得感兴趣。他便是杰拉尔德·范·斯维滕,一位杰出的医生,时任玛丽亚·特蕾莎女皇的御医,更是维也纳启蒙思想的重要推动者和科学赞助人。他本人对科学极感兴趣,并且聚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学者。
“有趣的联想,年轻的朋友,”范·斯维滕博士俯下身,饶有兴致地看着沃尔夫冈,“音乐与自然哲学,在你这里似乎找到了共通的语言。你经常进行这样的……思考吗?”
“音乐是秩序的艺术,先生。”沃尔夫冈从容地回答,巧妙地引用了莱布尼茨(这个时代已故的哲学家和数学家)的观点,“而自然界,似乎也充满了秩序。我只是偶尔好奇,它们是否遵循着相似的法则。” 他刻意提到了莱布尼茨,既显示了一定的知识储备,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
这次对话,让沃尔夫冈给范·斯维滕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范·斯维滕欣赏的不仅是他的音乐才华,更是他那迥异于常童的思维方式和跨领域联想的潜力。在沙龙结束时,范·斯维滕主动表示,欢迎小莫扎特随时可以来他的图书馆参观,那里有许多“关于秩序的有趣书籍”。
另一次,在另一位大臣举办的聚会上,话题转向了当时奥地利的行政改革和财政问题。沃尔夫冈安静地倾听了一会儿,然后在一个恰当的间隙,用一种请教的口吻对一位以精明务实著称的官员文策尔·考尼茨伯爵(实际上是亲王,但当时常以其伯爵头衔被称呼,是玛丽亚·特蕾莎女皇最重要的顾问之一)说道:
“伯爵大人,请原谅一个孩子的无知。我在学习对位法时知道,一个声部的进行必须考虑到其他声部,才能形成和谐的整体。管理一个庞大的国家,是否也像创作一首复杂的赋格曲,需要让农业、商业、税收这些不同的‘声部’相互配合,才能奏出繁荣的乐章?如果某一个声部,比如税收,过于突出而破坏了整体的平衡,整首‘乐曲’是否会变得刺耳?”
这个将国家治理比喻为复调音乐的观点,新颖而贴切,让正在为财政平衡问题头疼的考尼茨伯爵先是一愣,随即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当然不会采纳一个孩子的“建议”,但这个独特的视角,以及孩子话语中隐含的“系统性思维”,让他觉得颇为有趣甚至有所启发。他难得地对列奥波尔得露出了赞许的笑容:“莫扎特先生,您的儿子,拥有一个政治家的头脑。”
列奥波尔得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沃尔夫冈则谦逊地低下头。他知道,这些交流的目的并非真的要参与决策或提出惊世理论,而是为了在这些关键人物心中,种下“莫扎特不仅仅是音乐神童,更是一个拥有非凡智慧潜力”的种子。
他成功地与范·斯维滕博士建立了初步联系,获得了接触更广阔知识世界的潜在通道;他也让考尼茨伯爵这样的实权人物记住了他,这在未来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便利。
离开维也纳时,沃尔夫冈的行囊里不仅装满了金币和赞美,更增添了几封带有重要署名的、表示友好和保持联系的信件。
莫扎特业绩进度: 40% (维也纳之行大获成功,声望与贵族人脉得到极大拓展。)
个人理想准备度:5% (成功与科学界、政界关键人物建立初步联系,“智慧”人设初步确立,为未来接触非音乐领域知识打开缝隙。)
马车再次驶离这座帝国都城。沃尔夫冈看着窗外,知道这次旅程的收获,远不止于音乐上的成功。他已经悄然布下了一些棋子,这些联系或许在很久以后才会显示出它们的价值。他正在用属于另一个时代的智慧,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十八世纪的世界里,为自己编织一张无形的、可能通向自由与理想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