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甲正要查看依赖值的进度条,模拟器温馨提示:【今日是结算的账期,获得更高的厌恶值,灵石能翻倍!】
“罢了罢了!”陆甲不准备用了,正好他的脑袋昏沉,今日不合宜打高端局。
凌霜绝怒目圆睁,前两日真是看走了眼,饕餮奇袭那日,陆甲挺身而出,他还以为这人终于有了担当。
现在只觉得可笑。
他早该清楚,陆甲就是个鼠辈。在宗门时便一脸谄媚,进了魔门,更是如鱼得水。那些弟子说的,怎可能有假?
一人指责或是诬陷,一群人异口同声,总不能全是谎言。
白微雨站在一旁,想替陆甲辩解,可四周骂声汹涌,他插不进话。
他抬眼望向座上的晏明绯。
掌门亲自去过万兽山庄,也是他带众人回宗。此刻他沉默不语,想必陆甲确实做了让仙门蒙羞的丑事。
晏明绯揉着眉心,头痛欲裂。
魔门之地污浊不堪,连衣袍都沾了腥臭。没想到刚回宗门,就被几位长老推来主持局面。
他无法断定指控真假。
这些弟子从魔门归来,大多带伤,还有些失了魂,有的弟子正躺在丹房等药无心救治。唯独陆甲,毫发无伤。
他是掌门,必须公正。
“你们看——”一名弟子猛地冲上前,从陆甲怀中扯出一物,“这就是他勾结魔门的证据!”
一条黑红兽纹镶金边的大裤衩,赫然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他与魔头对赌的奖赏,赌注……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命!”
陆甲盯着那裤衩,一股火直窜上来。
当时贪骨坊里浓烟弥漫,一片混乱。
他视线模糊,只记得有人拉住他的手……那时他低血糖发作,整个人向后倒。
对方突然松手,去后面翻了些什么,再回来时又一次精准抓住他,语气不耐烦:“你就这么舍不得它?”
陆甲头晕目眩,根本听不懂。现在他才明白,那人竟在慌乱中,往他怀里塞了这条魔尊的旧裤衩。
——简直有病。
陆甲抬起眼,在声讨的人群中,看到一个人正低着头、缩着脖子,不敢出声。陆甲盯着他,对方立刻躲开了他的视线。
原来,有人明知是他救了大家,却仍睁眼说瞎话。
倒真是齐心!
毕竟在魔门做错事的大有人在,而此时推一位挡祸的出来,正好掩盖他们在魔门里贪生怕死的模样。
这般狼狈为奸,真该为他们鼓掌。他们在魔门里可没有这般的团结,有人连亲手足都敢杀。
陆甲模拟过自己今日的下场,他不会死,也懒得辩驳……他在魔门挣的银子,将按今日的厌恶值结算,他正等着收钱。
就是耳旁太聒噪了,他们骂人的声音,全化作了灵石进袋的声响。
【叮,上班时间被辱骂, 500灵石】
【叮,骂的贼难听, 1000灵石】
【叮,达成七级工伤, 5万灵石】
“陆甲,你可有话要说?”墨千山见众人纷纷声讨,眼里掩不住焦急。他不能无凭偏袒,但至少能给陆甲说话的机会,便强作冷漠:“他们如此指责你——”
话未说完,陆甲脸色一白,直接晕倒在地。离他最近的两人慌忙退开,生怕被碰瓷。
白微雨推着轮椅急急上前,但徐子阳更快一步冲来,眼眶通红,一把抓住陆甲的手:“陆师兄,你怎么了?”
陆甲没有回应,是低血糖又犯了。
这两日肾上腺素消耗过多,他一直没空吃饭。魔门偏好生肉,他怕有寄生虫不敢吃,好不容易当上官能叫人生火做个饭……但那儿的厨子只会简单烹饪。
陆甲在青云峰待惯了,吃不惯那“白人饭”,饿的萧条不少,徐子阳握着陆甲的胳膊,看着他苍白的脸庞,颤声道:“他定是在魔门受了极大的委屈……”
“这白——”白微雨看得出陆甲不是饿白的,身材虽比往日瘦,但明显健康,从前不过是穿得臃肿。可他没说出来,只上前搭脉,蹙眉禀告:“像是中了毒。”
他袖中落下一针,悄刺陆甲。陆甲顿时呛出一口黑血。
“既然人都回来了,也不急这一时审问,不如等他醒了再说。”白微雨看似正直的劝言,实则是为陆甲拖延时机。
“带他下去,改日再审。”墨千山连忙开口。见弟子们投来不满的目光,又补了一句:“今日大家也累了,先去休息。”
“为何改日?”凌霜绝大声喝道,身旁有人目光微冷,他顿时察觉失态,又默然坐回位置。
……刚刚确实太咄咄逼人。
谢无尘心知今日审不出结果,虽脸色冰寒,却未如凌霜绝那般冲动,只冷冷道:“先关押戒律堂。”
“怎么?非要今日泼醒他,逼出个结果不成?”
一道微带怒意的声音传来。
平日晏明绯极少开口,此时竟破天荒的出声,眼里还对谢无尘露出不满:“微雨,带他去我房里。”
“是。”白微雨领命,推着轮椅上前,将虚弱的陆甲打横抱起来。
“本座不容宗门弟子手足相残。今日陆甲留在我房中……宗门不会纵容犯错的弟子,但也不会轻易冤枉任何人。”
晏明绯拂袖转身,威仪凛然。离去前瞥了谢无尘一眼,对方攥紧拳,低下头。
凌霜绝还想争执,却被谢无尘拉住。
墨千山松了口气,匆匆离开大殿。他本不喜人多之处,此刻只想尽快回去为陆甲找药。
·
抱朴居。
——乃晏明绯的寝房。
外人都说他素爱返璞归真,喜欢低调朴素的东西,实则室内铺满灵玉地毯,香炉烧着千年龙涎香。
陆甲卧在貂绒榻上,白微雨有模有样的为他号脉,向晏明绯禀告:“他中的是内伤,需要——”
“不必扯谎,这里没旁人。”晏明绯语气冷淡:“你且先退下吧。”
“掌门早知他无碍?”白微雨有些意外,“那……掌门可信陆师弟的为人?”
宗门上下,几乎无人见过晏明绯显露情绪。他只爱猫舍里的灵兽,对外头的人和事都懒得搭理。
平日里的宗门事务,他都是乐于做甩手掌柜,放权给五位长老管理。
不少弟子私下骂他“晏无为”,说他是个空有虚名,没有实职的傀儡掌门。
可这一次,他竟对陆甲的事上了心?
白微雨心中犹疑,转念又想此次仙门考核出了大乱,掌门动怒插手,倒也合理。
“还不走?”晏明绯眸中戾气一闪。他本就不是慈眉善目的掌门,对门下弟子从无多余温情。
白微雨连忙低头退出。
走到门口,他忍不住回望,竟见晏明绯坐在榻边,执起陆甲的手。
白微雨心头一跳,反复告诉自己定是看错了。
他还想细看,伺候晏明绯的白鹤童子上前逐客,“还请二师兄赶快离开,掌门不喜任何弟子进入抱朴居。
童子所言不虚。这些年来,除陆甲外,从无弟子进过内院。白微雨在宗门里的资历算深的,也是初次进到内院。
而同来的徐子阳,只能候在院外,连院子都进不了半步。
晏明绯竟破例让陆甲进他寝房……是巧合,还是别有隐情?
白微雨不禁为陆甲担忧。
“我不信你会做那等恶事。”晏明绯揉着陆甲的手,掌心厚茧仍清晰可触。他又抚向陆甲耳际,那里还留着旧疤。
望着陆甲发紫的嘴唇与浓重的眼袋,晏明绯满心愧疚。陆甲皮肤细嫩,极易受伤,就因自己不曾表态,外门的人便肆意苛待他。
据说他们让陆甲在冬天用冷水洗全宗门的裤头,还要他天不亮就去打扫山门,他当时还只是三岁的孩子。
宗门本就恃强凌弱,陆甲耳濡目染学些生存手段,也无可指摘。
晏明绯从未怪他。
当那弟子扯出陆甲怀中的旧裤衩时,晏明绯顿时明了,再硬的心也软化。
陆甲自幼没有一件好衣裳,穿的全是师兄剩下的。
他自己连条完整的裤头都没有,做活时洗得耳朵生疮、指腹留茧……在魔宫见到那条华贵的裤衩,动了贪念,再正常不过。
陆甲怎会是坏人?他只是苦惯了,想要点好东西,有什么错?
“你若想要,我的都可以给你。”晏明绯心疼地搓着他的手。陆甲瑟缩了一下,像是发冷,他忙将汤婆子塞进被中。
想起贪骨坊外重逢那一刻,陆甲连站都站不稳,见是他来,却弯起眼睛笑得开心:“我一定是死了……居然见到掌门来寻我。”
说完便倒进他怀中,昏睡过去。
晏明绯抬手抱住他的头,目光怜惜。这是他亲手捡回山门的孩子,怎会如外人所说那般厌恶、毫无感情?
·
陆甲沉入梦境。
仍是贪骨坊崩塌那日。他踉跄行走,以为必死无疑。小妖小魔奔逃冲撞,将他踩倒在地。
那些青云峰弟子个个虚伪丑恶,为抢先逃命,不惜推倒同门、狂奔而出。
而此时,却有一人逆着人流冲来,像个不要命的傻子,一把拉住他的手:“陆师兄,我带你回宗门。”
是慕怜。
陆甲一怔,刚站稳又腿软欲倒,身侧被人一撞,向后跌去。
慕怜忽然松手,返身跑向深处。
“慕怜——”
“你做什么?”
“不要命了吗?快回来!”
陆甲急唤。却见慕怜很快折返,往他衣襟里塞进什么,又一次牢牢握住他的手,带他冲向洞口:“师兄,贪骨坊,我炸的!”
他说话时,带着股自豪的笑意。
这是炫耀的时候吗?
直至冲出洞口,陆甲才看见慕怜满身伤痕,有鞭迹、淤青,胳膊似是断了,袖子空荡的飘着。
“慕怜——”
他刚开口,慕怜便晃了晃向前倒去。
陆甲慌忙扶住,却见对方还强笑着低语:“平安就好。”
他扶起慕怜,一道阴影笼罩而下,芝兰馨香淡淡飘来。他回头看,正迎上晏明绯冷沉的目光,仿佛隐忍着怒意。
贪骨坊炸的那日。
所有人都忙着逃出,只有慕怜往里头冲,他见陆甲还回头看向身后,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事态紧急,他顾不得那么多,便往前冲过去,捞起那条没有人认领的大裤衩便往回赶。
“都这个时候了,师兄还这般在意身外物?”他忿忿的道,陆甲没有听清:“你说啥?”
“听不见算了。”他扶着陆甲往前走,也不是第一日知晓陆甲贪财,“见到师兄平安,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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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