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魔君看的上,我也愿意。”
“是我这师兄不识好歹。”
“小的愿为魔君献犬马之劳。”
一群青云峰的弟子朝着苏玉衡露出卑躬屈膝的狗腿脸色,有人直接跪了下来,“请魔君大发慈悲……放了我?”
“放了你?你拿什么赎你的狗命?”有人将头凑到苏玉衡的脚边,只见苏玉衡的唇角勾起冷笑,眉峰微抬,一脚狠狠的踹中那人的胸口,“滚——”
“魔君,我愿给您为奴当狗。”那弟子站起来,抽出腰间的匕首走向身旁的兄弟,拉住那人的身体,就将一柄刀捅向对方的肚子,“这是我入魔门的诚意。”
陆甲瞳仁震惊,记得那二人入山门时,关系甚铁,好到能穿同一条裤头。
那弟子见苏玉衡面色淡淡,以为是他没有捅痛快,于是他抱着被捅的人又连刺了几刀,露出谄媚的笑容,朝苏玉衡状似邀功的道:“魔君,我能当魔!”
“你以为——”苏玉衡脸色厌恶,“魔门啥垃圾都收吗?”他扬起手背,只见袖中有数以万计的黑色雏鸟冲飞而出。
“当狗就要当的忠诚,我不喜贪生怕死之徒,也不收留任何不乖之人。”苏玉衡拿着帕子擦着他的手掌,话音不重,但是眼里带着一股压得人喘不上气的邪肆。
乌压压的雏鸟笼罩着那名弟子,将人吃尽,还带走刚刚地上的胳膊和耳朵。
贪骨坊里,没有落下一滴血液。
陆甲倒吸一口凉气,他怕的不行,只见苏玉衡又朝他露出平和的眸色,冲他笑得温柔,“你可想好了?”
好似刚刚杀人的,不是他。
“求陆师兄,救我等性命!”
一群贪婪成性的鼠辈,刚刚还对陆甲嗤之以鼻,眼下他们都跪了下来,眼里露出哀求,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被杀的人。
“你们刚刚还骂我冷血无情呢?”陆甲的唇角泛着冷笑,他不想掺和进贪骨坊的赌局里,来这里的人谁能不输呢?
只有不赌,才是赢的。
陆甲瞪向他们,刚刚苏玉衡问他们有何赌资,他们都将目光瞟向了他,生出了用他的性命去赌的恶念。
人只有遇见危险,才能看到本性。
这里的人就算全死,都不无辜!
“陆师兄——”师弟们眼巴巴望向陆甲,“我们可是同门,你若是不与他赌,我们就死定了,你回山门也不好交代。”
“你们就不怕我输吗?”陆甲蹙着眉头,这般的生死局,不是拿着金银钱财做筹码,而是人的性命,会活生生的见血。
他背不起这么多人的命。
那群弟子听了话,眼珠子一转,都在害怕。可是思量过后,还是朝着陆甲央求,“请师兄慈悲,可怜可怜我们吧!”
【你进入模拟中。】
模拟器监测到陆甲的想法,立马联网,【目前剩余15次免费模拟。】
“开始吧!”
陆甲想靠着模拟器,学着短剧里的主角在这里一元赢下整个贪骨坊,他要救下所有弟子,不能有失败,只能成功。
他走到赌桌前,拿起一个筹码,朝着苏玉衡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你和一个魔说信誉吗?”苏玉衡勾唇笑了起来,陆甲脸色苍白了一瞬,只见苏玉衡又道:“你很有趣!只是你眼下还有退路吗?就算你不救他们,那你呢?”
“哈哈哈哈——”
魔门里响起诡异的笑容。
所有在此地当观众的小魔小妖,都在取笑陆甲刚刚说的话,实在是可笑。
·
白骨灯笼街前,一袭黑风扫过。有人身穿着赤红大氅出现,头上罩着黑色斗篷,他垂下目光,守门的魔卒一声惊呼,忙上前相迎,“属下参见魔尊。”
“苏玉衡呢?”来人目光猩红,说话时嗓音喑哑,一股阴暗的邪祟感压迫的让人快要窒息,“让他滚出来见我!”
“魔君他——”
“属下这就去禀告。”
“请魔尊见谅。”
守门的魔卒慌张的要死,花辞镜与苏玉衡向来不对付,若是在这里打起架,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车前卒。
有魔跑着去贪骨坊通传,没有跑几步路,就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在地,身后看着他的同伴蹙起眉头,恨不得拍死他。
这毛毛躁躁的,要是惹恼花辞镜该怎么办?他可是连生父都敢杀的大魔头。
花辞镜随便扇个翅膀,就能降下红莲业火,让身下的白骨灯笼街化为灰烬。
他的眼里不曾有过仁善,更不会将小魔小妖的性命放在眼里。
做魔,花辞镜是专业的。
“这么急……是想我了?”
有道百里外的声音传到白骨灯笼街前,苏玉衡的声音充满着笑容,略微带着点挑衅,“看来我这回是捉对了人?”
他停顿的时间,让人恨不得上前掐死他,没有见到苏玉衡的脸,都能知晓他肚子里憋着一肚子坏水。
“你真该死——”花辞镜说话时,停在空中,巨大的羽翼正张开,微微翕动,便有狂风乱作,“我命你立马放了他。”
“真让魔失望……我还以为是哥哥想起了我这流落在外的可怜弟弟,想接我回酆都罗山与你享清福呢?”
苏玉衡低语时,声音莫名的哽咽。
花辞镜听得不耐烦,低哑的声音暴出怒火:“别给我废话,把人交出来。”
“着什么急?”苏玉衡满意的笑着,“我也挺喜欢他的,他好有趣!哥哥知道的,你喜欢的东西,我向来也很喜欢。”
苏玉衡与花辞镜是同父同母不同蛋的亲兄弟,因为花辞镜早出生,他自幼便被要求:做兄长的要让着弟弟。
花辞镜,也是这般做的。
只是——
他越做,越觉得苏玉衡不配!
苏玉衡在母体里受到的营养不多,自幼体弱多病,走路是三步一喘息,五步一咳嗽,看着就像是要早夭。
家人自幼就将全部的关心给到了苏玉衡,只要苏玉衡红着眼睛,卖个乖,他就能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可是他不满足手里有的,总是盯着花辞镜手里的。
送给花辞镜的衣裳、珠串、铁剑……苏玉衡都哭着要,他不明着夺,只是可怜的道:“是不是哥哥不喜欢我?”
旁人见了都觉得是花辞镜欺负了苏玉衡,花辞镜不喜欢有弟弟,他本来就无父母疼爱,就连身旁伺候的人,也都被苏玉衡抢了走,好像非要他身边无人才满意。
花辞镜很早就明白,只要苏玉衡哭一下,任何到他手里的东西都留不住,武器灵丹如此,身旁的人也是如此。
他们都说是他在母体里抢食了营养,理应就要明白自己亏欠着苏玉衡,可是苏玉衡,活得比谁都要好?
看着一副,死也死不掉的样子。
真恼人。
花辞镜见到苏玉衡,眼里就窝火。
最是烦躁他唤自己:哥哥。
“我警告你,别碰他!”花辞镜已然发怒,言语里满显敌意,要是苏玉衡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扼住对方的脖颈。
眼下——
他们的父母都不在了。
苏玉衡可没有再哭一哭,就什么都能得到的本事?
“我还没有和他玩够呢?”
苏玉衡断掉了传音,任性至极。他仗着自己是花辞镜的亲弟弟,明白花辞镜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真的除了他。
可是眼下守在门前的魔卒们,低头时冷汗直往下落,低声喃喃:活祖宗!我们可怎么办?
到底要不要放魔尊进来?
可是酆都境内,全是花辞镜的地盘。
他们没有拦的道理,但是花辞镜走了,苏玉衡要是找他们算账,可怎么办?
·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檀香混杂的诡异气味,赌台前由一颗颗巨兽头骨打磨而成,四周魔修攒动,目光贪婪地盯着台面上堆积如山的金银、骨币、以及几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心脏不是陆甲输的,是贪骨坊献出的奖品,他们本想先和陆甲赌几根胳膊,让陆甲找找赌感,可陆甲上来就要赌头颅。
吓得身后的青云峰弟子屏息不敢说话:完蛋!这波是冲我们来的。
庄家是个枯瘦老魔,指尖捻着一枚人指骨制成的骰子,阴笑道:“买定离手,此番赌命,输家献上三颗头颅。”
陆甲缩在角落,本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摸出三枚铜板:“我押……小。”
“还是小?”
“陆师兄,怎么可能连着三局都是小,你再有天高的运气,也要输了。”
“求求你,押大吧!”
“陆狗腿,你赌的可是我们的性命,莫要再胡来,你是在存心报复我们?”
身后的人紧张的不行,眼下已有三人被押到了赌桌前,魔卒摁着他们的脑袋,手持银刀,等着骰盅揭开,便要下手。
“穷酸修士也敢来贪骨坊?这点胆量只配赌根头发!你不会有刚刚的运气。”
陆甲是保守派的,他不敢押大,每次下完注,便合掌祈求上苍保佑,眼里的慌张明显,生怕自己输了。
众魔哄笑他是个新手,只见骰盅揭开,三枚眼珠骰子滴溜溜转定:一点、一点、一点。
小!
“他又猜中了。”
所有人诧异的张大眼睛,刚刚被押到赌桌前的人发狠般撞开身后押着他们的魔卒,怒气冲冲的骂道:“滚开!”
那些被赢下的弟子,迫不及待要走。
他们不在意身后人的死活,也没有同陆甲说句谢,好像陆甲在前头为他们赌命,是应该做的事。
苏玉衡抽回魔识,只见陆甲身前的铜钱变银子,银子变金子,堆成小丘。
那位坐庄的老魔冷哼:“运气不错,再押!”
【幸好,他们在赌台上不黑,也看不穿你的心思,你才能赢得这般轻松。】
贪骨坊的魔是偷看人吃下的“梦魇丹”,猜中对方心思,继而操控赌局。
陆甲心思干净,他们看不清。
何况他早知模拟的结果。
连开十几局,陆甲押小即小,押大即大,甚至随口一句“押个豹子头”,骰子竟真拧出三个狰狞鬼首。
赌坊死寂。
老魔面色铁青,恨自己老眼昏花,竟然看不出陆甲的半点心思。
刚刚还有弟子骂陆甲胡来,眼下都敢当着众魔的面,将头主动架在赌桌上。
“继续赌!小爷生来就命硬的很,倒是要看看今日会不会真的交代在这里。”
众魔修瞠目结舌,有魔暴怒拍桌:“出千!剁他手——”
他刚刚说话,就见苏玉衡抬手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不可对客人无礼。”
苏玉衡朝着陆甲温润的道:“陆兄弟,眼下凭着一个铜板,竟差点赢走我整个贪骨坊,的确是有点本事。”
“放人吧!”
陆甲从容的抖擞肩膀,现在玩的差不多,是时候可以和他们全押,等着将剩下的人都救出来,他也就能溜之大吉。
这贪骨坊不就爱赌人性。
他可一点都不怕。往日在青云峰,三长老每次喝醉就拉着他猜拳,他借着和三长老喝酒,贿赂了不少道心剑法,送给楚夜阑和萧烬,他的赌品就是那时养成。
坐庄的人,想来也是觉得到了鱼咬钩子的时候,可以启动他们的机关,陆甲倒是想看看他们还留着什么后招?
他剩余的几次模拟,就等接招。
“我们赌个大的,赢家可带走这里的所有人,我还送你一件贪骨坊至宝。”
苏玉衡弹指间,将陆甲手里捏着的铜板击中,“叮”的一声轻响,精准砸在了赌台最中央的【魔尊旧裤衩】押注区。
全场窒息。
陆甲面色嫌弃:大可不必。
尺寸也不对啊!
此时,一张巨幕弹于空中,万兽山庄的山崖前,吊着两个男人,一人身穿青衣背着剑,另一人身穿白衣目露凶光。
“赌他们二人的性命,如何?”
苏玉衡莞尔一笑,他猜中陆甲定然会有兴趣的,那两人可是青云峰里最有名望的亲传弟子,“他们与你关系不浅吧。”
陆甲含着一口浊息,心里不上不下的,他看得清楚——青衣的是叶澜,白衣的是萧烬。
在看的清楚点,叶澜也就是楚夜阑。
陆甲心里擂鼓,他倒是不在意他们的生死,主要他们是书里的F4,都与小师妹有情感纠葛,他们现在绝不可能死。
既然都能活下来,那么他现在选择救谁,没有被选择的那个,都会恨上他。
这一题,真让他左右为难。
苏玉衡坐在椅子上,事不关己的把玩手里的刀,“你说先割哪条绳子呢?”
“怎么赌——”陆甲自然是两个男人都要救的,他目露狠意的瞪着苏玉衡,“还请魔君不要卖关子,直接说吧!”
“好,有你这句话便好,我还怕,这世上真没有让你在意的东西呢?”
苏玉衡的眼尾泛着嫣红,勾出餍足的笑意,“你眼下只能救一人,赌他落下悬崖,还能不能活下来?”
悬崖下是阴阳栈道,碰上生门便能活下去,若是死门,则进畜生道轮回。
在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去,就算是落在生门上,也是要残着过下半生的。
陆甲正要抉择,只见贪骨坊的大门关上,本要被释放的青云峰弟子被魔卒们拦住去路,他们瞬间炸了,骂道:“不是说要放了我们吗?你们不讲信誉。”
“你们要走——”苏玉衡轻笑道:“也不见你们同陆兄弟道声谢?”
“为何要谢他?刚刚是我们运气好,上天垂怜,才让他屡屡猜中罢了。”这些弟子们皆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苏玉衡面色阴沉:“你们好是无礼……亏陆兄弟还为你们着想。”
他手一横,刚刚说话的人被莫名出现的刀给割断了脖子,“我要食言了。”
陆甲吓得背脊寒凉。
此时“嘭”的一声,大门被炸开,贪骨坊里冒出一团白雾,有烈火烧起。
忽然间——
地动山摇,震得人站不住脚,只见上方横木要掉落,贪骨坊很快就要塌方。
正当所有人慌乱之时,眼前白雾弥漫的看不清道路,大火剧烈,就连鬼都疼。
陆甲的手被人握住,“跟我走!”
·
青云峰。
陆甲回到宗门后,便被拉去了戒律堂,他跪在堂间,几位长老面色不善的瞪向他,“你可知罪?”
身旁站着那些从万兽山庄里逃出的宗门弟子,他们怒骂着陆甲在魔门当走狗,“他视人命于草芥,竟为了取悦魔头,将我等的性命当做赌注……”
“是呀!我本要逃出忘忧墟,是他暴露我的行踪,害得我差点被狐妖吃心。”
“若不是齐师兄出手,我等就要命丧黄泉,再回不到青云峰面见长老。”
“请掌门与各位长老明鉴,将陆甲送上斩妖台,引九道天雷劈死他。”
宗门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想置陆甲于死地。
凌霜绝拍案直身,发了滔天大火:“你个混账,他们可是你的同宗师弟,你怎能投靠魔门?枉顾他人性命。”
“齐昭——”
“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我听闻,是你救了众位弟子。”
自打宗门弟子从狮驼岭回山,谢无尘就没有少听见他们说齐昭的好话,就连平日不夸人的凌霜绝,都对齐昭亲眼有加。
齐昭站在一旁,瞥了一眼陆甲,好像与陆甲在一处地方待着,都是脏了自己。
他上前作揖禀告:“弟子亲眼见到陆甲朝着魔门中人喊君上,怀疑他是魔门安插在青云峰的奸细,请长老们严查。”
【叮,刚刚检测到有角色的依赖值满80点,模拟器自动为宿主抽奖,喜提一张真言卡!
使用说明:仅对五米之内的人有效,任何人在区域内不得说谎,否则天雷警告,直至劈到他不能说话为止。】
苏玉衡自认为是魔门里最懂礼貌的魔,他不喜别人粗鲁,不喜属下苛待自己的客人。
更不喜那些势利小人,得了便宜,还对救命恩人恶语相向——
这些都让他讨厌。
他平日里可不做那般没有素质的事,他虽然和哥哥抢东西,但从不是明抢,他都很规矩的抢,至少他的嘴上是礼貌的。
[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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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