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的空桌 第18章 篮球下的光斑

篮球砸在篮板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弹回来时擦着江驰的肩膀滚到了场边。

“走神了？”苏砚抱着篮球站在三分线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眼里却闪着促狭的光，“刚才谁说要赢我买冰棍的？”

江驰挠了挠头，刚才确实走神了——他看见苏砚投篮时，校服领口露出的那截红绳，和他昨天偷偷放进铁皮盒里的红绳结一模一样。那是去年运动会时，苏砚掉在跑道上的，他捡了收在笔袋里，昨天看见铁皮盒空着，就顺手塞了进去。

“再来！”他弯腰捡起球，拍着往篮下冲，“刚才是热身，不算。”

苏砚笑着侧身躲开，运球往另一边跑。阳光穿过篮球架的铁网，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银子。她忽然想起早上老班塞给她的薄荷糖，甜味还在舌尖没散——老班说“江驰他爸说你们去摘槐花”时，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现在想来，怕是早就知道他们俩偷偷在后山埋了铁皮盒。

“看招！”江驰忽然从斜后方窜出来，伸手去抢她手里的球。苏砚反应快，一个转身避开，却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两步，正好撞进他怀里。

篮球“咚”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两人都愣住了。

苏砚能听见江驰的心跳，“咚咚”的，比刚才拍球的声音还响。他的校服上还沾着早读课的粉笔灰，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有点像老班讲台抽屉里的粉笔盒。

“对、对不起。”苏砚猛地推开他，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转身就去捡球，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他掉在地上的英语书——夹着槐花瓣的那一页露了出来，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穿着她的校服。

江驰也红了耳根，挠着后脑勺嘟囔：“没事……是我撞你的。”他弯腰去捡书，却被苏砚按住了手。

“这是……我昨天掉的槐花？”苏砚指着书页上的花瓣，声音有点发颤。

“嗯。”江驰的声音比蚊子还小，“捡了没地方放，就夹书里了。”他怕苏砚笑话，又补充道，“就、就是觉得好看，没别的意思。”

苏砚忽然笑了。她想起昨天在山上，自己被毛毛虫吓得跳起来，是江驰把她护在身后，用树枝把虫子挑走，还嘴硬说“我才不是怕你哭，是怕你眼泪弄脏我的新球鞋”；想起他刚才带读《出师表》时，总偷偷看她，被老班点名还嘴硬说“是看黑板反光”；想起铁皮盒里，除了她放的班级日志，还有他偷偷塞进去的、画着她笑脸的单词卡。

“江驰，”苏砚捡起篮球，往篮筐投了个空心，“这局我赢了，你得请我吃绿豆沙冰棍。”

江驰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咧嘴笑了：“行！别说绿豆沙，你要吃两串糖葫芦我都请！”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快结束时，两人坐在场边的石阶上，分吃一根绿豆沙冰棍。冰碴子沾在嘴角，凉丝丝的，甜得人眯起眼睛。

“老班好像知道我们埋铁皮盒的事了。”苏砚舔了舔冰棍，忽然说，“她今天塞给我薄荷糖的时候，说‘下次做槐花糕多放核桃碎’，那是我昨天写在铁皮盒纸条上的话。”

江驰咬着冰棍，含糊不清地说：“知道就知道呗，老班又不是外人。”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苏砚——是枚用槐花枝编的小戒指，上面还沾着片干了的花瓣。

“昨天摘槐花的时候编的，”江驰的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给、给你玩。”

苏砚接过戒指，轻轻套在手指上，大小居然正好。槐花枝带着点涩涩的清香，阳光晒过之后，硬挺挺的，却不扎人。

“编得挺好看。”她抬头冲江驰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就是……有点扎头发。”

江驰“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想拿回来：“我再编个软点的！”

“不用。”苏砚把戒指往手指上推了推，“这样就挺好。”

远处传来体育委员的集合哨声，两人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江驰看见苏砚手指上的槐花枝戒指，忽然觉得，这比赢了篮球赛还让人高兴。

走回教室的路上，苏砚忽然想起什么，拽了拽江驰的胳膊：“对了，铁皮盒里的红绳结，是你放的吧？”

江驰脚步一顿，刚想否认，就听见苏砚说：“那是我去年掉的，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谢谢你啊。”

他挠了挠头，嘿嘿地笑：“小事。”心里却在想，等下课间，再去后山摘点槐花，编个更软的戒指。

教室门口，老班正站在走廊上，看见他们俩并排走来，苏砚手指上还戴着个歪歪扭扭的花枝戒指，江驰的英语书露着半片槐花瓣，忍不住笑了，转身回了办公室——教案夹里，还夹着她昨天从铁皮盒里拿出来的、苏砚写的纸条：“希望江驰下次背单词别再画鬼脸了，一点都不好笑。”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苏砚和江驰并肩走进教室，谁都没说话，但手指上的槐花枝戒指，和英语书里的花瓣，都在悄悄说着，这个夏天，藏着太多甜甜的小秘密。

而铁皮盒里的半块槐花糕，大概明天就会被老班换成新的，还会多放一把核桃碎。

写这一章的时候，总想起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少年心事——就像江驰把槐花瓣夹在英语书里，像苏砚假装不在意却悄悄把红绳结戴在手上，还有老班不动声色地维护他们的小秘密。

其实青春里的互动，往往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这些细碎的瞬间：投篮时不小心的碰撞、分享同一根冰棍时碰到的指尖、藏在铁皮盒里的纸条和花瓣……这些像光斑一样散落的小事，拼在一起就是最鲜活的样子呀。

而且老班这个角色，就像很多人学生时代遇到的老师，他们不是不懂少年人的小心思，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份纯粹，这种“看破不说破”的温柔，也是校园记忆里很珍贵的部分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篮球下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