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像根细针,刺破了走廊的寂静。苏砚抱着一摞作业本往教室跑,裤脚沾着的槐花瓣还没掉——那是昨天从后山带回来的,被江驰笑了一路“像个采花贼”。刚拐过楼梯口,就撞见抱着英语书的江驰,对方手里的单词卡哗啦啦散了一地。
“你跑什么?”江驰蹲下去捡卡,指尖划过苏砚沾着花瓣的裤脚,忍不住挑眉,“还带着槐花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昨天逃课去后山了?”
“要你管。”苏砚弯腰帮忙捡,却被一张画着鬼脸的单词卡逗笑,“江驰,你幼不幼稚?在‘abandon’旁边画个哭脸是什么意思?”
“这叫情景记忆法。”江驰把卡抢回去,耳根有点红,“快回班吧,老班刚进办公室,你抱着作业本迟到,又要被她念叨‘班长要起带头作用’。”
苏砚刚冲进教室,早读声就像潮水般涌过来。同桌林小满戳了戳她的后背,递过一张纸条:【江驰刚才在走廊跟人说,你裤脚的槐花是他帮你摘的,还说你怕虫子不敢伸手】。苏砚笔尖一顿,墨水滴在“班级日志”四个字上,晕开个小黑点。
讲台那边忽然传来粉笔头落地的声音。老班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苏砚:“苏砚,刚才跑什么?作业本放下,来领早读任务。”
她刚走到讲台,就听见后排一阵偷笑。回头一看,江驰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教室,正对着她做鬼脸,手指还比了个“槐花”的手势。苏砚瞪了他一眼,接过老班手里的早读表,却被塞了块薄荷糖:“昨天后山好玩吗?江驰他爸都跟我说了,你们俩逃课去摘槐花。下次叫上我,我也想尝尝你奶奶做的槐花糕。”
苏砚的脸“腾”地红了,手里的薄荷糖纸沙沙响。老班憋着笑转身写板书,粉笔灰落在她的教案上,像撒了层细雪。
早读课过半,苏砚刚带领大家读完《岳阳楼记》,就被江驰传的纸条砸中后脑勺。纸条上画着个简笔画小人,正举着槐花往嘴里塞,旁边写着:【下节课体育课,老地方比投篮,输的人买冰棍】。她刚把“谁怕谁”三个字写上去,就听见老班清了清嗓子:“江驰,你上来带读《出师表》,让苏砚歇会儿。”
江驰慢吞吞走上讲台,接过课本时故意撞了下苏砚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小心点,老班刚才看你纸条了。”苏砚回头,果然看见老班正对着她笑,手里转着的红笔在晨光里闪了下。
下课铃一响,林小满就扑过来:“我就说江驰对你有意思吧!他刚才带读时,眼睛就没离开过你。”苏砚刚要反驳,就看见江驰抱着篮球在门口晃悠,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里面印着“初三(2)班”的篮球服。
“走了,体育课。”他冲苏砚扬下巴,阳光落在他发梢,沾着的粉笔灰像撒了把金粉,“输了可别赖账,我要绿豆沙口味的。”
苏砚抓起运动服往外跑,走廊里的风掀起她的衣角,昨天沾的槐花瓣终于掉了下来,落在江驰的鞋边。他弯腰捡起来,夹在英语书里,冲追上来的苏砚笑:“这个留着当证据,证明你昨天逃课。”
“江驰你幼不幼稚!”
“总比某人被虫子吓得跳起来强。”
教学楼后的篮球场飘着粉笔灰的味道,混着青草香。苏砚拍着篮球站在三分线外,看江驰在对面做热身,忽然发现他校服口袋鼓鼓囊囊的——昨天从后山带回来的铁皮盒露了个角,里面装着他们埋在树下的“秘密”:半块没吃完的槐花糕,两张画着鬼脸的单词卡,还有苏砚偷偷放进去的班级日志摘抄。
“发什么呆?”江驰抛过来一个篮球,砸在她怀里,“再不吃冰棍就化了——哦不对,你还没输呢。”
苏砚运着球往前冲,阳光穿过篮球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粉笔灰在光柱里跳舞。她忽然觉得,所谓的校园时光,大概就是这样:有早读课的朗朗书声,有被粉笔头砸中的慌张,有藏在铁皮盒里的小秘密,还有个总爱跟你拌嘴的人,会把你的槐花瓣夹在英语书里,像收藏了整个春天。
后排传来林小满的喊声:“苏砚加油!赢了让江驰请全班吃冰棍!”江驰回头瞪她:“叛徒!”引得一片哄笑,篮球在阳光下划出弧线,稳稳落进篮筐。
写这几章时,总想起中学教室后墙的黑板报,上面用彩色粉笔写着“倒计时100天”,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和笑脸。那时候的感情多简单啊——会因为对方帮自己捡起掉落的橡皮而脸红,会在体育课故意撞一下肩膀,会把偷偷藏的糖塞给对方,包装纸在口袋里硌得慌,却舍不得先吃。
苏砚裤脚的槐花瓣、江驰单词卡上的鬼脸、铁皮盒里的槐花糕,其实都是藏在时光里的小钩子,勾着那些“说不出口”的在意。就像老班假装没看见的纸条,林小满故意喊的加油,那些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偏爱,才是青春里最亮的光。
下一章该写他们发现铁皮盒被老班动过了吧?毕竟那半块槐花糕的包装纸,我昨天在老班的教案夹里看见了一角——有些温柔,从来都不是秘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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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早读课的粉笔灰